要农业文明的教育还是商业文明的教育
许锡良
1、中国的教育其实还是掌握在了具有传统农业思维的人手中。有人居然把学习归结为知识点的背诵，不仅要求学生完全照背，而且还要让老师一个个过关，背不出的不能够回家。家长作风在学校里盛情。他们哪里懂什么叫知识，什么叫学习，什么叫教育啊。知识只有在作为解决问题的材料时才是鲜活的，学习只有在思考发生，进入情感与态度，最后化成行为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学习。但是，仅仅为应试高分而进行的背诵，能够有多少价值呢？用杜威的话说，这种知识其实只是知识骗子，满足于记忆层面的口头诵读。但是，在中国，正是这样的学习观与教育现象在中国横行无忌。中国的什么名校基本上是这一套模式出来的。
2、对中国的教育，了解得越多，就越绝望。真正懂教育的人却没有办学资格，也不会有机会。许多人口头上也反对应试教育，但是全然不懂应试教育的根源究竟在哪里。批评中国当下的应试教育，全然不顾中国有近1400年的科举考试制度为什么会发生。其实弄清楚了中国科举制度后面的无奈，基本上就可以弄清当下中国应试教育为什么会盛行。
3、中国科举制度后面的那些因素，其实现在仍然存在，而且基本上一点也没有改变。概括起来主要有这些。第一，科举后面对人才认定与人才选拔的无奈；第二，人才是一个可怕的概念，必须想方设法将他们控制起来，消耗他们的青春，愚化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以保帝王的江山社稷万年长，这是科举制度最大的目的；第三，学习就是背诵记忆圣人之言，考试就是再现这些圣人之言；第四，读书的目的只是为获得功名利禄，成为人上人，而不是去解决人生问题，人与社会的问题，人与自然的问题，因此手脑必须分离，读书科举的目的就是将人分成劳心者与劳力者，治人者与治于人者。第五，学而优则仕，官本位制度。以上这几点，其实并没有基本的变化。
4、传统农业文明其实并无现代意义上的学习概念，而且也基本上不需要有什么学习，一个工具的使用，基本上可以延续千年不变，耕读，一年有四季，四季又有二十四个节气，每个节气应该做什么，都是固定的，是不需要学习与研究的。接下来读书都是与实际生活与生产没有什么关系的。现代商业文明才需要真正的学习与创造。这些学习，即使是古代也表现了与传统农业文明不同的内容。比如，中国的圣人禁止辩论，也忌讳雄辩的能力。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刚毅木讷近仁”，而古希腊罗马就因为有竞选而需要学会演说与辩论，把自己的思想观点通过绝妙的演讲向众人表白，从而获得人们的理解和支持，并且赢得人们的好感。商业活动必然要提供产品，而提供的产品的评价权在另一个人或者是产品与产品之间的比较，因此，只有善于学习，才能够在商业活动竞争中胜出，学习是商业社会中的自然的应有之义。学习的最高境界是创造，只有创造发明，才能够赢得更高的利润。而传统农业社会里，一切创新的思想观念都是异端邪说，一切的创造发明都是“奇技淫巧”、“旁门左道”，登不了大雅之堂，真正能够登大雅之堂的只有博取高官厚禄的“仁义道德”，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后面的原理就是这些。
5、商业文明发展到现代信息化社会，特别是以互联网为基础的“在线教育”的时候，学习、生活与工作之间的界限更是越来越模糊。商业文明一定要突出人的主体性地位，一定要对所学的东西追根究底，总问个为什么。电脑与互联网的发明，就充分体现了商业文明之下发明创造的巨大潜力。现在，一个平板苹果电脑几乎可以让一个幼儿园的孩子自由快乐地学习任何内容，甚至学弹电子琴、开车与倒车，学习语文、英语、数学都是通过游戏的方式学习。那些设计巧妙的学习游戏，越来越可以摆脱学校与摆脱老师，快乐地进行。在家上学，家庭学堂的出现已经不是一个神话。
6、商业时代的网络时代，网络时代的2.0版，以及将来的3.0版，越来越升级，其实是对中国这个古老的传统农业文明社会提供了许多新的考验与挑战。前几天，中国香港台湾保钓人员上岛，大陆的新闻报道竟然用PS图片，这说明还有多少中国的政府官员对互联网无知到了极点。他们不知道，靠垄断新闻舆论信息，一手遮天的时代其实是一去不复返了。信息的传播渠道是非常通畅的。不是说你的报纸报了什么，人家就相信什么，一台手机就有拍摄功能，就可以上网，全民信息的时代已经来临，怎么可能捂得住呢？又为什么要捂呢？面对事实有什么可怕的？
7、中国传统的教育只是把孩子培养成奴才，因此，一切课程安排与学习活动都是围绕着这个来的。洗脑在这个社会是普遍存在的。在学校里洗脑，叫教育；在社会上洗脑叫宣传；在企业洗脑叫培训........一切的目的都是让你变成一个丧失独立思考能力的脑残，以方便奴役。
8、中国的教育说到底还是核心价值观念出了问题。我的朋友唐辛子女士从日本发来的消息说，日本人的版权意识与游戏规则意识之强真是令人惊叹。连孩子的一份作业都有版权意识，正是这种强烈的、深入民心的遵守规则意识，让日本变成了一个经济大国，文明之邦。这使人想起当年胡适先生的名言：“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中国正是这样由干净的国家变成肮脏国家的。
9、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中国人为什么缺乏版权意识与规则意识？所谓规则数千年以来只是潜规则，而且明规则是以圣人之言作为依据的。几乎一切的明规则都是摆出来作样子的。中国的宪法写出来都只是用来作样子的，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遵守。有大量违宪现象却没有违宪审查的法定程序。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不是偶然的。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得回到传统农业文明与商业文明的区别上。传统农业文明，国之本在家，这个家就是皇家。家之本在孝，孝的掌舵者是父权。国之忠者，在皇权,家之孝者,在父权。无论国，还是家，权力都由个人来掌控的。命令与服从，就是规则。权力斗争，只能够是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而底下的人要生存就要学会对上司察颜观色，读懂上面的那张脸，在朝廷要看皇帝的脸色，在家里要读懂父权的那张脸。然而无论谁的脸，都是善变的。领导的表情，就是下属的心情，所以这种多变性是不会产生固定的规则意识的。即使偶然谈点信用，也主要是亲人与熟人圈子里的事情，而且很不靠谱。而商业活动，离开规则是一刻也无法进行的。商业活动的规则一定是：自由、平等、公正、遵守承诺，良好的商业信誉，让公共权力远离交易，而只是保护规则。否则生意就无法做下去。这无关乎道德，是文明性质本身决定的。中国的教育要从商业文明入手，重新构建新的教育体系，才会有出路，如果仍然是读经、应试，获得功名利禄，那是不会有出路的。
2012年8月18日星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