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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文化】被诗歌误读的普希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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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9-09-12
 

??应该说,普希金是我心中永远的文学偶像,这一点从未改变。因为他是我青春时代阅读的第一个诗人,喜欢他的诗歌几乎到了沉迷的程度,从他的诗歌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人类至纯至美的情感。直到现在,我仍觉得,普希金是唯一可以和古希腊荷马、笛福相媲美的诗人,是一个被诗神缪斯青睐的诗人,他的诗歌是属于全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
??
??尤其是普希金的爱情诗,更是人类美好情感的绝唱,阅读它们真是千遍也不厌倦。普希金的爱情诗,总是与他的私生活分不开,常常标明是致某某人或写给某位女性的,因此,被认为那就是他真实生活的写照。如被誉为爱情诗卓绝典范的《致凯恩》,就是写给一位将军夫人的,诗人显然把这位情人的形象理想化了: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诗中写道:
??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在那绝望地忧愁的苦恼中,在那喧嚣虚荣的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的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亲爱的面影。
??许多年代过去了,狂暴的激情驱散了往日的幻想。
??我忘记了温柔的声音,和你天仙似的面影。
??在穷乡僻壤,在流放的阴暗生活中,
??我的岁月就那样的静静地消失过去。
??失掉了神性,失掉了灵感,
??失掉了眼泪,失掉了生命,也失掉了爱情。
??如今灵魂已开始觉醒,这时候在我的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我的心狂喜地跳跃,有了它,一切又重新开始苏醒。
??
??说真的,读这样的诗,只有读到笛福的诗歌时,才有类似的感受。我甚至想不出,世界上是否还有比这更加美好的爱情。而普希金对于所遇到的所有倾慕者,几乎都献上这样美好的诗篇,可以说,女人和爱情是他精神世界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他抒情诗创作的重要源泉。普希金的爱情诗,总是通过他个人的生活感受,表达对真善美向往的真挚流露。
??
??据普希金婚后对妻子忏悔说,你是我第一百一十三名恋人,我觉得一点也不奇怪。在普希金诗歌里留名的名媛实在不少。最早被追求的少女巴库尼娜,普希金为她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后来,在诗作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中,又根据巴库尼娜塑造了达吉亚娜这一人物。虽然普希金没有得到她的爱情,却仍然写下了这样感人至深的诗篇:
??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
??更让人感动的是,普希金对自己妻子娜塔丽娅的爱情,虽然后人都认为是他美貌的妻子害死了他,而视为红颜祸水,但普希金却对她倾注了无限的爱意。他把她比作圣母,使人既看到她外形的美,又体会到她内心的纯洁,他对妻子道白:我爱你的心灵,胜于你的容貌。即使在他因为妻子而与别人决斗受伤,临死的时候,他还安慰妻子说,你没有过错。他在诗中写道:
??
??是创世主把你赐给了我:
??你是最纯洁之美的最纯洁的形象,
??你啊,就是我的圣母。 
??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普希金真实的生活感受,也是他对爱情充满神圣的仰慕、不懈的追求的真实记录。可是,最近无意之间看到一本书,叫《秘密日记》,据说是普希金最私密的私生活记录,他在遗嘱中规定,要他死后100年才准予发表。在这部《秘密日记》中,我们窥见的是普希金内心生活的另一面,而与他的诗歌世界形成了鲜明对照,而且显示的是一种十分滑稽、出人意外的效果。
??
??这部《秘密日记》,与其说是普希金的日记,倒不如说是他性史的记录更加准确。在日记中,普希金说,在我大约6岁时,我在一本书里看到一位裸体女神的许多画面。我发抖地看着那并拢的双膝、那真正的女神般的臀部的曲线。由于爱慕,我的头都晕了。但是,与此同时,我清楚地感到有一种特别重要的东西隐藏在我内心。这位诗圣显然是早慧了,6岁时就对女人的身体有了神秘的向往。不过,以我的感受,在我很小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感觉。
??
??普希金在日记里暴露了自己对女人的嗜好,他说:我通常一天要五个女人,有阅尽女人云雨的习惯,以及一个女人不同于另一个女人之处。这些多姿多彩的变化,使我的激情不会困倦,而对变化不断的追求,就构成了我生活的实现。他认为,女人的美貌也难免令人餍足,变化便是维持我内心生命的东西。因此,掠取女人的美貌,成了他无休止的追求,不管是上层社会的名媛,还是淳朴的村姑,或者是妓女。他甚至对女人生殖器也产生了信仰之情。
??
??当然,面对这样的真情表白,让我们无法和爱情诗中的普希金联系在一起,也让我们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难道诗歌是对生活的一种误读么?诗歌的神圣性和生活的低俗性,是否都是如此相悖,而无法等同起来呢?
??
??在诗歌里,普希金把自己的美貌妻子比喻为圣母,可是在日记中的妻子又是怎样的呢?虽然他的妻子娜塔丽娅,当时被称为莫斯科第一美人,连沙皇也钦慕不已。普希金说,我的一切经验都只是情人的经验,而不是丈夫的经验。我对娜塔丽娅的激情持续了甚至还不到两个月。第一个月过去之后,当娜塔丽娅当着我的面脱衣服时,我已不再由于兴奋的期待而发抖。两个月后,我早已熟知了她作为情人的一切,她也不能够以任何事情来使我感到惊奇了,德国奶酪的气味远比她的气味更能令我兴奋。在普希金的名言中,大概又要加上这一句:新的肉体比爱情更有力,比美更有力。
??
??普希金对妻子的感受如此,而对情人又如何呢?那个被普希金称为纯洁之美的精灵,并为她写下不朽诗篇的凯恩,而在诗人的日记里,却是如此的鄙陋不堪。普希金说,我和凯恩说话,只谈简单的问题,因为她很愚蠢。我感兴趣的只是她迷人的身体。大多数女人吸引我的只有她们的身体,怪不得我。在给友人的信中,普希金甚至称凯恩为巴比伦的娼妓。不过,对于其他女人,普希金的看法也一样,他说:一个体面的女人同一个妓女之间的差别是,妓女为自己提出确切的价格,而体面的女人是尽其所能,企图从你身上榨取得越多越好。
??
??在普希金看来,最理想的生活是:当我每天熟睡之后醒来看到同一个女人,新的甜蜜很快地对我失去了吸引力,于是我不断地换情人,或同时有两个情人。这位天才诗人即使在书房里,他的状态也是这样:我像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写作,想象中出现的是我尝过的女人们的身体。这些幻觉中的景象都很清晰,似乎我尝到了她们每一个人的风味,我闭上眼睛自慰了事。因为肉欲是身体的骄傲;爱情是灵魂的骄傲,这种骄傲不是别的,正是灵魂的肉欲。这便是诗人创作的唯一源泉。
??
??在日记中,普希金无不骄傲地记录他的伟大胜利。因为妻子担心普希金在外面有情妇,就把自己的两个姐姐带到家里来同住。普希金不无得意地说,娜塔丽娅宁可我同她们销魂,也不愿我同她不认识的女人们厮混。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有一天,普希金竟然向娜塔丽娅建议,邀请姐姐阿莎同他们夫妻一起同床。娜塔丽娅忍无可忍,对他说,你比我想象的更肮脏。
??
??难道这就是真实的普希金么?我惘然了。虽然有人认为,普希金的《秘密日记》是伪作,但是,在日记里所记录的事件,都是真实的,几乎都是普希金生活里发生过的事实。新发现的日记,只不过是在历史的碑石上,添加一些细节的花饰而已。据说,普希金在少年时代,就非常喜欢俄罗斯色情诗人巴尔科夫的作品,在其影响下写了《加百列颂》和《巴尔科夫的幽灵》等色情诙谐的作品。既然如此,为什么普希金就不能写下《秘密日记》这样的生活记录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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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我只能认为,诗人也是真实的人,何况象普希金这样才华横溢、热情似火的诗人。也许我们从诗歌里去感受一个诗人,太片面了,太简单化了。人们都说,诗歌就是诗化了的生活,但是,没有诗化之前的生活又是怎样的,我们没有想过,也往往不想知道。当怀着崇仰的心情,去阅读普希金那些美好诗歌时,我们没有想到,这是和他真实生活的格格不入的版本。就象我们读笛福的诗歌,也绝不会想到笛福是一个十足的性变态,她的情感审美不在俊美的男人,而在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学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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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就是因为在诗歌里,有着生活中没有的纯洁、浪漫和至高无比的真善美,所以才对我们有着永恒的吸引力、感染力和震撼力吧。也让我们理解到,诗歌和生活是两码事,诗歌其实就是对真实生活不可避免的误读。这是普希金《秘密日记》告诉我们的一条艺术鉴赏准则,或许在大多诗人那里是普遍适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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