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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前朝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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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0-04-23
赏梅还复到扬州


汪武 摄


  ■朱红梅
  说起梅花,人们也许会想到无锡梅园、苏州香雪海或者南京梅花山,然而,众所不知,历史上,扬州梅花之盛也是洋洋洒洒灿然可观的。扬州的梅花不仅美在天然里,更美在文人雅士为之熏陶的逸趣中。扬州梅花因为浸染了人的性情与品格,因而也就有了别样的风采和芳香。试问梅花何处有,文人尤称在扬州。

  寒梅先春挺孤秀
  芳姿

  进入正月,东风一吹,梅花便先天下而春了。
  乍暖还寒之时,当其他花卉刚开始萌动,梅花已经把孕育了夏、秋、冬三季的花苞尽情打开。此时的瘦西湖畔,临波照影试晓妆的,唯有梅花树树。月观东墙外、玉版桥北岸、五亭桥东北坡、静香书屋门侧,一株株梅花争相吐蕊。
  万花园餐英别墅西南大片的冈坡上,杂植于桃、樱之间的梅,率先绽放出繁星点点。洛春堂西对岸的五亩梅坡,梅花千株,灿若锦霞。香雪亭边,数十株老梅铁骨入画,古趣横生,与亭中“梅中别有韵,天意不教尽”的楹联相印证。
  梅花不畏霜刀雪剑,率先吐香争艳的品格,历来深受人们喜爱。王冕的诗“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清乾坤”,陆游的词“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赋予了梅花坚贞不屈、自强不息的精神。
  梅花身上所积淀的文化寓意,形成于其在我国独有而悠久的栽培历史。早在3000多年前的商代,梅子就被用作羹汤的调料,犹如今日之醋。《诗经》中有一篇《摽有梅》的诗,表明当时的黄河流域普遍生长着梅树。梅以花为贵则始于春秋时代,西汉刘向《说苑》一书中提到,越国使臣执梅花赠梁惠王,可见当时江浙一带已产梅花。
  今日,长江流域的杭州孤山、无锡梅园、苏州香雪海、南京梅花山等等,都是著名的梅花产地,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梅花会、梅花节。扬州虽无法与他们相比,但历史上的梅花之盛也是洋洋洒洒,灿然可观的。

  亦真亦幻东阁梅
  传奇

  南朝梁武帝天监七年(508)早春,随行于扬州刺史萧伟、时任水曹参军兼记室的何逊,写了一首《扬州法曹梅花盛开》的诗:
  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衔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枝横却月观,花绕凌风台。朝洒长门泣,夕驻临邛杯。应知早飘落,故逐上春来。
  这首描写扬州官梅的诗作本来并未引起多少人注目,但由于唐代大诗人杜甫的一句诗“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扬州“东阁梅”之名从此不胫而走,闻名遐迩。其实,何逊诗中的扬州,治所在建业,即今日的南京,并非隋唐之后的扬州。但是,因为诗圣的名人效应,宋元之后,“东阁梅”与“扬州鹤”一样,已成为文翰墨咏扬州的故实。无数文人怀着对扬州的向往和追慕,前呼后拥地前来寻阁、探梅、吟诗。明史鉴《扬州怀古》有句“何逊能诗最有名,思梅还复到芜城”;清代芜城才子周勋在《东阁观梅》中描写它“冰姿玉署两相宜”;康熙《扬州府志》的校对者、绍兴人何嘉延,甚至考证到他所寓住的扬州郡斋东偏即何逊咏梅处,并对着窗外正盛放的梅花,做了一番对“吾家水部”何逊的感怀。本不在扬州的“东阁梅”,勾起了历代多情文人对扬州割舍不掉的牵挂与眷念,也意外地成为扬州名扬天下的一张城市名片。更为重要的是,虚幻的“东阁梅”牵扯出了扬州梅花后来的诸多实景逸事。由此,扬州人当要感谢这一历史的误会的。
  真实的扬州官梅,于嘉庆年间才最为出名。北柳巷的董子故宅,曾是清朝淮南、淮北两淮运司署的所在。嘉庆年间,山西人曾燠(1760-1831)任两淮转运使而来到扬州。当时的扬州正处于艺术繁荣、文脉流徽的鼎盛时期,爱好风雅的曾燠如鱼得水,公办之余结交文士,宴游唱和。他在运司署内开筑题襟馆,并南下涉江从摄山移来梅花十株,馨香惹来海内名流无数,觞咏无虚日。一次集会,宾朋们以《题襟馆种梅》为题,以各人姓氏为韵,赋诗纪事。今天,我们可以从《邗上题襟集》中,感受到扬州官梅倍受赞美的殊荣和婆娑多姿的芳影。
 
  园林梅花竞秀开
  梅踪

  扬州名园甲江左。从隋唐至明清,梅花一直簪于扬州园林早春的鬓角。
  隋唐时期的扬州北郊禅智寺、西北堡城铁佛寺,北宋陈升之始建的云山阁和城南的秋雨庵等等,均曾有丰姿殊绝的古梅惹得诗人诗酒留连不已。
  北宋,扬州西数十里有“十里低平路,千株雪作堆”的“梅园”;元末,城北竹西佳处有“梅所”;明末,荷花池北的影园(郑元勋宅院)内有“梅涧”;清代,天宁寺西院的让圃(张四科、陆钟辉别墅)内有“梅坪”,重宁寺东的江氏东园有梅花数百株的梅冈。这些胜迹,皆以梅为主人,引来文人游宴不息。
  《扬州画舫录》里,与梅花有关的景点、园林多达40处。写得最多的是延绵不尽的湖上梅花。“荷浦薰风”修廊之外,水中乱石漂泊,为“浮梅屿”。“梅岭春深”遍地皆梅,梅枝繁密,隔树即不通话语,路窄如线,枝枝碍人,上岭须在梅花中蜿蜒穿行。莲花桥北岸的“白塔晴云”,有梅花里许。“蜀冈朝旭”靠山处,多粉白色的玉蝶梅。“万松叠翠”旷观楼后,三四株老梅姿若矫龙。漕河南岸的“平冈艳雪”,数里平冈上遍植梅花,花时如雪,枝枝临水横斜,是湖上梅花最胜之地。巧的是,《扬州画舫录》作者李斗当时住在纻秋阁(在今新胜街)时,窗外便有庭梅日日相对。
  乾隆皇帝六下江南,足迹遍步扬州名园。天子临幸的扬州早春,梅站成了扬州园林内绝美的风景,勾起天子的无限诗兴。天宁寺“幽芳已有早梅妍”,高旻寺“映砌芳梅缀玉花”,趣园“沿堤柳叶护梅花”,九峰园“风前梅朵始敷荣”,倚虹园“梅展芳姿初
  试嚬”,竹西精舍“梅庭入画欲开齐”,康山“爱他梅竹秀而野”……那时扬州的梅花可谓风光无限。最让天子惊艳的是平山堂的十亩梅园。蜀冈之上,平山环坡,千万株盛开的白梅,洁似雪,浩如海,馥郁了整个山冈。乾隆兴之所至,援毫题名“小香雪”。可见当时平山堂梅花之盛是可以与苏州邓尉相媲美的。要不然,袁枚为何年年舍弃了家中四五亩梅花,偏偏从南京赶到扬州平山堂来赏梅呢?
  其实,平山之梅是扬州富商取悦天子而出资遍植的。任何一座园林的兴盛无不有赖于物质的富有。那一时期的梅花盛景,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清代康乾时期扬州的安逸和富足。

  文人共梅清不寐
  逸事
  梅花是赏不够的,爱梅的文人们还生出了许多与梅花有关的逸事。
  南宋有一则“邓帅寄梅枝”的故事。南宋时期,扬州为淮南东路首府,绍兴三十年(1150),邓曹根移帅扬州。陆游的老师、江西诗派著名诗人曾几(1084-1166)时在高邮。曾几有两首小诗见证了两人以梅传情的友谊。一是《高邮无梅花,求之于扬帅邓直阁》:“送腊腊垂尽,迎春春欲回。如何万家县,不见一枝梅?有客幽寻去,无人远寄来。扬州何逊在,政用小诗催。”诗中,曾几把邓曹根比作了何逊,以诗索梅。另一首是《邓帅寄梅并山堂酒》:“甓社湖边路,诗筒得报回。旧时云液酒,新岁雨肥梅。不是园官送,真成驿使来。鬓毛都白尽,更著此花催。”梅花不仅寄来了,还有扬州上好的山堂酒。这种情谊和雅兴,是很让现代人羡慕的。
  清康熙年间的筱园里曾发生过“雨后问梅讯”的故事。筱园主人程梦星(1679-1755),曾为翰林院编修,但很快便厌倦了官场,归乡于城西北十亩竹林处,过起了“永听幽禽啼”的隐居生活。筱园里有梅树八九亩,清雅迷人,其间有亭名“修到亭”,取谢叠生“几生修得到梅花”之意。梅花盛开之时,程梦星便于花下摆下十余席,邀客赏梅。一日,园中“今有堂”前老梅为风雨所摧,幸喜扶植无恙,却惹得诗友相约前往问讯。程梦星是扬州诗坛盟主,这等遭遇岂非作诗的良材?既来之则安之,他们以“雨后晓起问讯梅花”为韵,尽情吟咏了一番。没想到一场风雨,倒引来那么多爱梅之人的牵挂。也许,在诗友的心目中,程梦星不媚世俗独爱清修的操行,恰如这不为风雨所折的梅花。
  “马氏金陵移梅”亦是文坛逸事,曾引来数位名流为其歌赋。马曰琯(1688-1755)、马曰璐兄弟二人既是富甲一方的盐商,又以诗名著称,人称“扬州二马”。马氏深爱梅花。其著名的藏书宴集之地——街南书屋内,构有“梅寮”一胜,屋角植有数株白梅。除此之外,天宁寺西偏的马氏家庵——行庵,城东霍家桥之南的马氏别业——南庄,都有梅香芬馥。但还不够,乾隆八年(1743),马氏兄弟从南京白下精心挑选了13株古梅移植于街南书屋七峰草亭之南。十月十六日,马氏兄弟邀请全祖望、方士庶、厉鹗、陆钟辉、唐建中等诸位好友,以《金陵移梅歌》为题,各赋七言古诗一章,金陵移梅之事因此而留在了扬州文化历史之中。诚如全祖望在序中所言,好花如果没有爱花之人的护养,只会“蕉萃而不荣”,但若没有文人雅士的赏玩,亦无以“振发其神魄”。如此,马氏兄弟所移的这13棵梅花该是幸运的,几位文人的吟咏,使它们的馨香得以常在。
  扬州历史上还有许多喜爱梅花的文人,将“梅”字起入自己的名号。王藻,号梅沜;查士标,号梅壑散人。最有意思的是吴均(1718-?),这位生平诗篇极富、佳句如林的扬州诗人,家中有一只以梅根制成的酒器叫“梅查”,形似枯查。吴均每次引酒自饮,都会陶然沉醉,遂以“梅查”为自己的名号。不知道,吴均的醉是因酒而醉,还是因梅而醉。可以肯定的是,以梅花品格作为修身养性的目标,是这些文人爱梅的根源。

  梅以人贵铸高格
  寄寓
  扬州历史上,以人出名并命名的植物有两个,一是柳,一是梅。柳有欧公柳,梅有宗郎梅。
  欧公柳是北宋大文豪在扬任职时亲手所植。庆历八年(1048),欧阳修虽然在扬州只做了八个多月的太守,却因他宽简爱民的为官之道和筑堂论文、醉月飞觞的风流逸事,而给扬州后人留下了千年不泯的追慕和缅怀。人们为了纪念他,将他在平山堂前栽下的柳树,亲切地称为“欧公柳”。后堂圮废,丹阳人刁约重修,种柳处以石围砌“行春台”,台上植老梅四五株。此梅虽非欧公所种,但人们依然以“欧梅”称之,它同琅玡山醉翁亭畔的欧梅一样,是欧公逸世傲骨情操的象征。“独坐欧梅亭,步绕欧梅址;不见欧梅花,且拾欧梅子。”这首明末诗人杜睿晚年流寓扬州时的诗作,道出了后世文人对欧公的景仰和怀念。今日的平山堂前,昔日老梅已不存,但一墙之隔的西园内仍有数十株新梅绽香。
  宗郎梅则是因清康熙年间著名的扬州布衣文人宗元鼎而闻名。宗元鼎(1620-1698)平生性喜避嚣,终生未仕,力耕而食,卜居于宜陵东南十二里的东原草堂。他从小就与梅花结缘,七岁时曾咏梅,为先达所激赏。东原草堂曾是谢安的别墅,堂前有古梅一株,即宗郎梅。宗元鼎对这株古梅极为珍爱,呵护最力,从未折损一枝,好似对待自己的人格和品行。正如梅的幽芳自熠值得欣赏,宗元鼎的清高绝尘亦令人仰视,上至诗坛盟主王士禛,下至市井百姓,无不对其敬爱。值得一说的是他与《桃花扇》作者孔尚任的一段忘年交。康熙二十五年至二十八年(1686-1689),孔尚任在扬为官,广交文友。“珍重年年身,看梅无人替”,也是梅痴的他,以文为媒,因梅为介,与宗元鼎成为知己,他们一起到天宁寺、傍花村、平山堂等处看梅花,赋梅诗。孔尚任离开扬州时,正值大雪,宗元鼎携琴寻到梅花边,纷纷白雪落满了衣襟,这种图画中才有的场景让孔尚任感动不已。可是,天冷涯阔,纵有相赠的古琴,高山流水又有谁来听呢?九年后,小宗元鼎28岁的孔尚任为老友撰写了墓志铭,从此只能在回忆中与老友一同赏梅了。
  始于明万历二十年(1592)的梅花岭素来是令人肃穆的地方。这里,有纪念南宋末年保卫扬州、宁死不屈的抗元英雄李庭芝、姜才的“双忠祠”,有纪念割肝救母的董孝子祠,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埋葬明末抗清英雄史可法衣冠的冢墓。当年,太守吴秀开浚城濠,积土为岭,并树以千梅,他一定没有想到,这些梅花后来会因铸入了史可法的魂魄,而比别处更多了几分圣洁和寒香。1645年,坐镇扬州的史可法,背受南明小朝廷的昏庸和奸臣的排挤,面临清兵凌厉攻势和数次召降,丝毫未改变其死守扬州、殉国抗敌的决心。“头可断,身不可辱”震动了天地。史可法殉节后,义子史德威遵照其“我死当葬于梅花岭”的遗言,遍寻遗骸不得,乃具衣冠葬于梅花岭下。“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史可法的一腔热血化作了梅花岭畔的朵朵红梅。寒梅伴孤忠,铁姿具高格,300多年来,数不清的文人志士赶到梅花岭前拜谒凭吊。去年史可法纪念馆又增植了100株梅花,以表达对孤忠亮节的史可法的崇敬与祭奠之情。梅花环绕的梅花岭,今春一定更加馨香彻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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