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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然而国学不能成为现代社会的主流,只能作为一种调节机制而存在,不管人们如何痛心疾首。本文摘自《我们向历史要什么》,作者:王学泰,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 自五十年代以来,在极“左”思潮的支配下和苏联的影响下的我们确有“轻视古董,迷信未来”的倾向,到了文革,这种倾向被推到极致。那时解释《论语》的“有朋自远方来”竟能说成是“拉拢来自远方的反革命党羽,扩大反革命组织”(见《〈论语〉批注》)。这种倾向使有良知的人们普遍厌恶,并产生了对传统文化的殷殷向慕之心,改革开放以后这种向慕逐渐形成一股热潮。这里不说那些乘此机会起哄炒作的求名争利之徒,以及那些像高尔础、四铭一类炫世自售实际上另有所图者,真是有不少真诚的学人认为传统文化、国学、儒学是能够济人心救世界的良方呢! 这种意见实际上是文化万能论。如果我们承认存在决定意识的话,应该把我们的传统文化看作是自然经济和宗法制度的产物。这种经济和制度背景下生成的思想系统和价值观念很难适应现代社会的需要。我们正处在社会转型期间,我们的努力目标从经济形态上来说是工商社会,从制度建构上说是法治社会,从人与人关系上来说是契约社会。从自然经济和宗法社会中生发的许多观念是不能适应这个转变目标的。儒家为什么强调“义利之辨”,谴责人们谈利,因为自然经济自给自足,不必考虑效率,有饭吃即可,而效率是工商社会第一要讲求的;又如宗法制度下爱有等差,排斥异类,全家、全族以大家长为核心,传统上又是家国同构,国内权力集中于一人之手,一切都是皇帝说了算。这如何与现代的法治社会、民主制度接轨?而契约关系要求交易双方平等,这在传统社会中就很难实现。我们有悠久的文明历史,世界上所有的农业文明中,中华民族的文明是发展的最为详密与完善的,地球上很难再找到第二份了。然而就根本价值上来说,它不能促进和适应当前的社会转型。 由于农业是第一产业,可能比工商文明更贴近人性和生活,它缓慢的、周而复始的节奏更能给人们的生理与精神带来更多的放松,这些都使它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在日益多元的社会中它将会被更多的人所钟爱,甚至其他民族和国家的许多人也可能走入这个行列。然而它不能成为现代社会的主流,只能作为一种调节机制而存在,不管人们如何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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