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那片如水的月光
文/瑜儿
今夜，有淡淡的月光，微风轻轻的吹，令人心醉。
我缓缓穿过花影婆娑的小院，空气中微微的甜香，是属于夜香花的味道。那种随意撒种就蓬勃生长花繁味浓的草花，虽然也叫个夜香花，却实在登不了大雅，但我，真的很喜欢闻它。
深秋了呢，刚入夜，寒气却已经袭来了，牛仔裤长T恤运动鞋依旧觉得有点凉凉的感觉，一个人坐在青石条上望月。今夜不是月圆，月色淡淡，清辉洒满我的身上。
远的近的星星点点的灯火，闪闪烁烁，温暖的灯下，必有一幅幅温馨的图画吧，几声秋虫的啾鸣，为夜，又添了几分诗情。马路边还有几个孩子在玩耍，唧唧喳喳打打闹闹玩的不亦乐乎，不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悠长的呼唤，谁？在唤谁的名？其中一个孩子高声的答应了一声，跑着回家去了，其他的孩子也跟着散了。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马路上一片空旷寂寞。
我一时竟有些恍惚，多年前，我也这么大点时候，可不也是这样的月光吗！那是我吧？是的是我，和我的童年玩伴，也这么调皮捣蛋任性顽劣。吃过饭就跑到村头场畔一起玩耍，天黑了也不肯回去，直到母亲在村口拉起悠长的调子喊：英----儿！英--儿！总要喊上好几遍我才不情愿的扔掉手里的树枝玉米秆子回家去。童年时的我，可真是个野丫头，每次都要玩的头发蓬乱满身尘土回家，也总要被母亲骂一顿，拉去洗干净方能睡觉。那时候孩子多，一个村子再小也有十几个差不多同龄的，每日傍晚一个叫一个跟蚂蚱似地搞串联，呼呼啦啦一群小孩聚到一起打仗捉迷藏玩数星星，麦秸堆里，玉米杆旁都留下我们玩耍破坏的痕迹。时不时的还人手一根树枝满村跑得玩抓坏蛋，吵得大人们不得安生。哈哈！好不快乐！现在想想，那么胆小的我，月光下朦朦胧胧的怎么没感到害怕呢？呵呵！
那时村东头还是个大场畔，以前是生产队用来拉牛碾麦子的大场子，包产到户后就分给各家了。每户都有一块地方，夏收放的麦垛，秋收放的玉米杆，麦子割到拉到这里，叫来脱粒机，脱完麦粒就剩麦秸秆四四方方一层层摞起的像小山高，下过几场雨就变的结结实实了。一到冬天，麦秸堆就被掏成一个个大洞小洞，抱回家点火烧炕做饭。冬天的农村，庄稼人不用煤炭，麦秸和玉米秆子就是主要的柴禾，要是被那个捣蛋的小孩一根火柴，那可就是一大片的损失了。几十户人家的麦秸垛，我一眼就能认得那家那户的麦垛是父亲摞起来的，父亲摞麦秸的技术那是最棒的，长是长宽是宽高是高，方方正正既漂亮又结实，再下雨也不倒不变形，扯出的麦秸都是黄亮亮的。麦收的季节父亲是最忙碌的，割完麦子拉到场畔摞起来，就很少能看到父亲了。脱粒机轰隆隆转起的时候，大人们就都撂下娃娃，每家一两个聚在一起帮忙脱粒，父亲总是负责摞麦秸的，还记得有一回，来了两台机子，父亲忙不过来，就有别人自己摞，没成想刚落到一人多高麦秸堆就开始变形，那人不认输，还叫继续，刚没撂几叉，麦堆就倒了，人都埋到里面找不见了，害得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拽出来，满头的麦秸嘴里还叼着几根，直喊我的妈呀，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这还是轻的呢，还有的呼哧呼哧摞到两三米，拿着铁叉正洋洋自得呢，下面挑麦秸的一大团扔上去，一个不小心没接住直接摔下来，摔得个眼冒金星，半天还躺地上哎呦呢！再看他干的活计，东边高来西边矮，一头粗来一头细，这样的麦堆经不了两场雨就会倒塌腐烂的，糟蹋了一冬天的柴禾。庄稼人不容易啊，夏收这几天你走在路上基本看不到一个干净的，麦秸灰尘极大，一个个弄得脏兮兮的就牙齿是白的。帮忙时，主家都会买来水果冰棍什么的，赶上饭口还多少管点饭。父亲是不能下来的，别人歇在树荫下他歇在大太阳里，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买来的水果扔给他几个吃几个，我就在一旁眼瞅着，看人家放下桶就跑过去，藏几个，巴巴的看父亲吃完了，再悄悄扔给他。
还记得那年，我还小，可已经能帮大人干活了，父亲和姐姐们给人帮忙去了，说好半夜给我们家脱粒，半夜要管饭的，母亲炸好油饼，叮嘱我看着点别打瞌睡了待会要干活的，我忙活半天爬到了麦垛顶上，父亲摞的麦垛很结实，我得意的在上面走来走去，看得好高好远，那不远处轰隆作响有光亮的那里，可不就看见父亲了，父亲站的最高嘛
呵呵。转得累了等得急了，我就平躺在麦垛上望天。
天，离我好近啊！月亮又圆又大，月光如水般清澈，银辉闪烁。它正安静微笑的注视着我，我也好奇的注视着它，细细的瞧着它美丽的摸样。
它在缓缓的移动呢，你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研究，不知道这月亮里到底有没有嫦娥呀，有没有桂花树，桂花树现在开花了吗？听说有个坏吴刚没事老砍树，也不说干点别的去呀，那只可爱的小兔子呢，有没有老东跑西跑的，会不会“扑通”一下子掉进我怀里呀！我歪着脑袋研究它，它温柔的默不作声的望着我…我的眼睛瞪得困乏了，终于疲倦的睡着了。微风轻轻的吹，空气里飘荡着麦秸新鲜的甜味，我的梦里，是一片如水的月光..
露水渐渐重了，夜香花全开了，香气浓郁极了。
我起身回屋，屋子里，女儿和儿子正吃着零食看着动画，桌上地下一片狼藉。我叹了口气。眼睛又飘向窗外。月亮被树枝遮去了踪迹，只看到浅浅的光芒。
一直觉得童年的月亮最圆最亮，长大后的我，几乎极少专注的看过月亮。童年那一夜，我离月亮最近，我看到月亮最美的摸样。那一片如水的月光，早已雕刻在我的梦里，每每想起都是酸楚的甜蜜，和一丝淡淡的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