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失传的文化
1978年夏,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结识了广东省韶关市的中医药老前辈郑湘先生(已于1995年去世)。初次见面,他三句不离本行,谈起了中医的历史和趣闻。我向他发问:“中医总说肾主一身之本;为什么不以心、肝、脾、肺为本呢?您有什么证据能说明‘肾主一身之本’呢?”郑湘老先生说:“假如你将黄、白、红、黑、绿五种颜色同等数量的沙粒,一同倒在透明的大瓶里,充分搅匀后,你会看到“黑色”最“抢”眼——颜色的主体是黑的。”我在中学和上山下乡时看过大量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书,对哲学和思维科学比较敏感。郑湘老先生的话使我震动很大,觉得我们的古人似乎掌握着我们不熟悉、不明白的另外一种思维方式。从那个时候起,我一直沉浸在《易经》和中医研究里,一发不可收……
近几十年的积淀,使我深深感受到,中国文化的核心内容是《易经》,当今时代最能证实《易经》的原理,最能说明中国文化理性的只有中医。遗憾的是,不知什么原因,《易经》和中医的哲学思想或思维方式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
《易经》、《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等三部古老经典,自古以来有“文化三坟”之说。随着功利观的强化和时代的变迁,如今人们对这三部经典已渐渐淡忘,甚至著名学者对此也似乎生疏。特别是《易经》,这部古代中国第一本成书,这部影响中国几千年文明史的书,近半个多世纪以来一些主流学者或者将其作训古方面的研究(这是不可缺少的),或者取用其中的名词或语言来装点自己;再有一些自称“大师”的人,大讲“周易预测”,占卜打卦,把《易经》玷污为市井流技。但是,《易经》的哲学思想、认识论、方法论,以及《易经》的本质,却很少人问津,更别说《易经》的文化思想价值和思维科学价值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所说的中国文化仅仅被理解为“琴、棋、书、画、诗”和“仁、义、道、德”。那些年老离退休的老人们,在家发挥“余热”、写写书法、画画国画、玩玩奇石、唱唱京剧等等休闲的事,往往被媒体郑重其事地当作中国文化的极品来宣传。真不知能有什么理由使我们的年青一代对中国文化感兴趣!
我曾和一位国内著名文化人交谈,他把书法、国画看成是中国文化最高的东西。我问他:“你懂孔子吗”?他回答说:“不懂孔子还能谈中国文化吗”?我再问:“你懂《易经》吗”?他不屑一顾地说:“那无非是一本占卜的书”。我说:“孟子曾说:‘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孔子五十岁起,用他思想最成熟的时期去注解和研究《易经》,当今我们看到的《周易》,有约百分之七十的篇幅是孔子及其弟子注解的。不要求你懂《易经》;但孔子在最成熟的思想时期用大力气去研《易》和注《易》,这总应该知其所以然吧?——不懂孔子思想最成熟时期的行为又怎么能说真正懂孔子呢?”摘自曾罡《巨人落地抓把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