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珪:历史上唯一一位生母是妓女的皇帝
中广网
关于朱友珪的出生,各种史籍的记载是一致的。《新五代史》称“友珪者,太祖初镇宣武,略地宋、亳间,与逆旅妇人野合而生也”;《旧五代史》称“友珪,小字遥喜,母失其姓,本亳州营妓也”;《资治通鉴》称“郢王友珪,其母亳州营倡也”。不论是“营妓”、“营倡”,还是“逆旅妇人”,都是古代“军妓”(相当于近代的慰安妇)的别称。在正史记载中,朱友珪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生母是妓女的皇帝。
“婊子养的”这份尴尬,也由不得朱友珪;做儿子的,又怎么能选择自己的生身父母呢?谁让他的父亲朱温荒淫好色,在私生活上不管不顾,以至于在行军途中和拼杀间隙,还要忙里偷闲地与军妓风流快活一番呢?如果一定要追根溯源,谁让“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的汉武帝心疼那些为他卖命的将卒,而“始置营妓,以待军士之无妻者”(《汉武外史》)呢?朱温,这位被后人称作“最流氓的皇帝”,这个被老婆管得相当严的男人,自然不肯放过这一自由纵情的绝好时机,所以,便惹出了朱友珪这条人命。
朱友珪(887—913),朱温第三子,五代后梁第二任皇帝。朱友珪出生前的那几年,朱温还在唐朝皇帝手下讨生活。光启二年(886)春,“唐室微弱,诸道州兵不为王室所用,……圜幅数千里,殆绝人烟,惟宋、亳、滑、颍仅能闭垒而已”。朱温奉命“累出兵与之交战”,行经亳州时,便“召(军妓)而侍寝”。孰知,一个月后,就在朱温准备“舍之而去”的时候,军妓告诉朱温,说她有了。朱温是个很怕老婆的人,史称他对原配张氏“素惮之”,死活不敢把野花带回家,“因留亳州,以别宅贮之”,偷偷地养起了二奶。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及期,妓以生男来告”,朱温听说添了儿子,鉴于远离这对母子,又不敢去探视,便为婴儿起名“遥喜”。后来,朱温实力强大了,腰杆子硬了,在家里说话有份量了,才说服张氏将这对母子迎回汴州,并将朱遥喜更名为朱友珪。成长于“单亲”家庭,加上生母曾做过“军妓”,这样的遭遇让朱友珪觉得自己很卑贱,很郁闷,在众人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而朱友珪偏偏又是个辩黠多智、自尊心极强的人,因此与朱温以及众兄弟的关系很糟糕,尤其是因为争位而与朱温的养子朱友文更是搞得水火不容。
朱温称帝后,朱友珪虽被封为郢王,却始终与太子的位子无缘。这是因为,其一,朱友珪是军妓所生,出身贱,口碑差,朱温从内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他;其二,朱温晚年愈发好色,甚至经常召诸儿媳入宫侍寝,朱友文妻王氏与朱友珪妻张氏“常专房侍疾”。因为王氏长得漂亮,最受朱温宠爱,朱温便有意要立养子朱友文为太子。对此,朱友珪愤愤不平。在朱友珪看来,大哥朱友裕死后,自己成为朱温的嫡系长子,太子的位子非他莫属,而不是朱友文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这种不可调和的传位冲突,最终导致父子反目。
虽然继位无望,但朱友珪却不甘就此消沉,何况他骨子里
就带着几份狠毒和蛮横。乾化二年(912)五月,朱温在情色的消磨下病倒在床上。不久,朱温命儿媳王氏“召友文来,与之决”,意思是要正式传位朱友文。当时,朱友珪之妻张氏也在场,便立即告诉了朱友珪。朱友珪闻讯,急忙与左右随从策划夺权。然而,没过几天,狡黠的朱温又在病榻上下令,将朱友珪贬为莱州刺史,目的是让朱友文顺利接班。按照当时的惯例,被贬之人多半会在途中被赐死。朱友珪察觉到情况紧急,便选择了另一种极端方式,即弑父夺位。
六月戊寅,也就是接到贬书的次日深夜,朱友珪率领五百人闯入皇宫,冲到朱温榻前,将朱温杀死。关于这段朱友珪弑父的恐怖场景,《新五代史》记载得相当血腥:“夜三鼓,斩关入万春门,至寝中,侍疾者皆走。太祖惶骇起呼曰:‘我疑此贼久矣,恨不早杀之,逆贼忍杀父乎!’友珪亲吏冯廷谔以剑犯太祖,太祖旋柱而走,剑击柱者三,太祖惫,仆于床,廷谔以剑中之,洞其腹,肠胃皆流。友珪以裀褥裹之寝中,秘丧四日。”手段如此残忍,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即朱友珪把朱温当成了侮辱其生母的嫖客。
朱温至死也没有想到,26年前他与亳州军妓的那段野外孽情,竟然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杀死朱温后,朱友珪旋即又矫诏杀死政敌朱友文,如愿以偿地做了皇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朱友珪即位后,整日沉湎声色,不理朝政,活脱脱又是一个晚年的朱温。为了腾出时间享乐,朱友珪把四弟均王朱友贞提拔为开封尹、东都留守,自己则在后宫荒淫无道。朱友珪的恶劣行径,使后梁的功臣宿将心怀不满,朱友贞也在暗中积蓄实力。凤历元年(913)二月,朱友贞在京城兵变,朱友珪惊慌失措,试图夺路而逃。
由于城门已被朱友贞控制,朱友珪与妻张氏“趋北垣楼下,将逾城以走,不果”。想逃,没门路;想活,没可能;想死,没勇气。朱友珪当年弑父夺位的雄风,如今已是荡然无存。他明白自己落到朱友贞手里会是怎样的后果,万般无奈下,朱友珪命“冯廷谔进刃其妻及己”,享年37岁。朱友贞即位后,废朱友珪为庶人。虽然当了八个月皇帝,在历史上却没留下帝号,单从这一点上看,朱友珪称得上是一位悲剧人物。朱友珪虽然改写了历史,却因为自己的败亡而丧失了改写生母身份的权力,这无疑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