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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史公主与龟兹王的姻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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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修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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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0-04-18
出伊逻卢,往西行驶不远,会到达当地人俗称为“喇叭口”的岔口,向北就将驶上南起库车,北至阿勒泰市,全长1090公里的127国道。该路沿库车河伸向天山的深处,翻越铁里买提达坂后,进入巴音布鲁克大草原,再下到巩乃斯河峡谷,而后进入美丽富饶的伊犁河谷地界。这条路正是古代沟通天山南北、由塔里木盆地通往乌孙的古道。乌孙古道北衔准噶尔盆地,南控塔里木绿洲,是贯通天山南北的咽喉,2000多年以前在这条古道上翩翩走来过一位娉婷佳人,进入了龟兹的绛宾王室。
楚王刘戊的孙女儿解忧公主在细君公主谢世后,为完成汉武帝以断匈奴右臂,一统山河的霸业继续远嫁乌孙。解忧公主有一位聪颖活泼的女儿,名唤弟史,长得明艳动人,身比花娇,擅长歌舞,多才多艺。解忧公主对这个女儿寄予厚望,从小调教。公元前71年,解忧派弟史去故土京城长安,研习鼓琴,精学音律。弟史谨遵母亲的口谕,没有忘记自己作为汉家外孙女的职责。她在长安认真学习大汉文化以及长安的宫廷礼仪。她才思敏捷,勤学好问,谦恭有礼,俏丽讨喜,深得汉宣帝刘询的信任和喜爱。宣帝派最好的宫廷乐师传授技艺,把她培养成了一位优秀的音乐家。弟史的美貌和才学一时名动京师,扬名西域。
此时,龟兹正迎来新的君主,年轻的绛宾王即位后,崇尚礼乐治国。这位国王酷爱音乐,提倡歌舞。即位之初,绛宾就已深感政治制度的不完善和乐器的不丰富,整个龟兹急需一套先进的政治制度推动社会发展。鉴于此,绛宾向往着强盛的大汉能够解决龟兹的实际问题,他首先遣使乌孙,恳请与解忧公主和翁归靡所生的女儿弟史结为夫妻,以便同汉朝和乌孙成为姻亲,造福龟兹的百姓。此时的绛宾和弟史还未曾谋面。
她是大汉开在乌孙土地的奇花,径自妖娆。
弟史命运的转折开始于一次简单的邂逅。
一次,弟史随母亲的亲信,女外交家冯僚始到龟兹国访问。龟兹年轻的国王绛宾早已风闻弟史出色的姿容与出众的音乐天赋,内心倾慕已久,正苦于无缘相会。谁知天公作美,弟史突然到来,年轻的国王欣喜若狂,特意在宫中举办盛况空前的歌舞宴会表示欢迎。宴会开始,他有意邀请龟兹的乐师演奏了独具龟兹风韵的各种乐舞,以示大国风范,弟史听后极为赞赏。绛宾自己又是一位出色的乐师,他随后演奏了一首自己创作的龟兹乐曲,优雅自如、风流尽显。随后绛宾心怀仰慕彬彬有礼地邀请弟史弹奏一曲琵琶,弟史欣然答应,她手拨琵琶,如行云流水。仪态端庄,表情从容。弹奏的乐曲旋律悠扬,音韵和谐。大殿之上掌声雷动,赞誉不绝。年轻的国王听得如醉如痴,赞叹她的才华,兴致所至,不由和歌一首,女弹男唱,极为默契。绛宾的音律天才,风格品性,在歌声中让弟史刻骨铭心。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在音乐的流动起伏中传达彼此的爱慕。曲罢歌终,喝彩声回荡不绝。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合。毕竟,在充满着政治和权力欺诈的王室婚姻中,这样单纯的爱情总会轻易地拨动人们渴望美好的心弦。
在众人的期许中,绛宾邀请弟史共舞一曲,美丽的公主舞姿高雅,体态轻盈,更令绛宾倾心。而龟兹国王的雄心抱负、卓越见识、超凡仪表,也深得弟史的爱慕。后来绛宾再一次遣使乌孙派人求亲,表达了自己欲取弟史为妻的迫切心情。知女甚深的解忧公主应允了这门亲事,并上书汉宣帝请求应诏书。
弟史走进了龟兹,怎样的姻缘巧合,她的爱情有雅乐为娉,琵琶做媒。有多少当时的女子渴望遇到少女的爱情,哪怕只是浅尝它的气息。像她的母亲,绛宾的母亲,母亲的母亲。只是幸福的青鸟停落在了她的美丽年华。这是一段跨国的奇异之恋,也许它仍然难逃政治运作的阴影,也许这种结合并不比弟史母亲的婚姻高明,可是他们相爱,这个理由经得起追问。
弟史住在了龟兹。夫妻十分和睦,感情极为融洽。然而解忧公主感到弟史学业未就,便向汉朝上书,希望朝廷将女儿征召入朝,当作皇家宗亲的女儿一般对待,以便继续深造,学习鼓琴,弘扬音律。解忧的目光长远不由得让人钦佩,这位母亲在极力让她女儿幸福。她终其一生都在恪守一位大汉臣民应尽的义务,在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生儿育女,但她同时又是一位公主的母亲,她竭尽全力在为女儿谋求她应该享有的地位,也是在保护女儿的幸福不受干扰。体贴温柔的绛宾也一并上书汉朝,愿同弟史一同赴京。汉宣帝准了他们的请求。
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龟兹王绛宾和弟史皇后一同来到京城长安。宣帝召见,绛宾向他进贡了龟兹国的名贵乐器,羯鼓与筚篥。宣帝极为高兴,御赐黄金彩缎,并特赐金印紫绶,表示龟兹是西汉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汉宣帝封弟史为汉家公主,这是对解忧和弟史的偏爱,并以接待国王和公主的礼仪款待两人。又命协律都尉(掌管校正乐律的官员)帮助他们学好汉乐。绛宾为了对汉朝的政治文化多作了解,和弟史在长安长住一年之久,眼界大开。回到龟兹后,他力排众议,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汉书·西域传》说他“乐汉衣服制度,归其国,治宫室,作徼道周卫,出入传呼,撞钟鼓,如汉家仪。”之后,绛宾与弟史又数次到京师朝贺学习,增进交流。
宣帝曾赐给弟史公主车骑旗鼓和一支数十人组成的歌舞队,从而将中原乐舞和乐器带到了龟兹。这是中原与西域又一次大规模的乐舞交流。技艺超群的弟史融会贯通自己的体悟和艺术经验,在绛宾的协助下,综合中原与中亚各国音乐舞蹈的长处,加速了龟兹乐舞的成熟。他们齐心协力,很快使龟兹成为举世闻名的歌舞之乡。他们凭自己所学,切磋交流,共同将汉朝的典章制度、习俗礼乐,将一切汉文化的精髓融入龟兹的血脉。
尽管有人讥讽绛宾,嘲笑道:“驴非驴,马非马,若龟兹王,所谓赢(即骡子——笔者注)。”但绛宾不予理会,他教导自己的儿子也不必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要始终以汉家的外甥自居,世代服从汉朝的政令军纪。“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耶?”
我知道语言和文字都不足以表达最深刻的情感或是怨恨,它们本身就已经是经验的极致了。但是时间对每个人而言是具体并且实在的。而情感尤其是爱情也不可能抽象,它只能在时间的流逝中获得表达和演变的能力。我宁愿把绛宾和弟史抽离各自强势的政治身份,肤浅地看待他们的邂逅有如伯牙子期,百世难遇的知音重逢,两个独立的个体相遇的一刹那撞出的精神火花,甚至高出他们自身生命火焰的百千倍。我们也许不知道爱情的极限,也从不敢轻易试炼它的底线。可是我们又情不自禁会用时间测量它的深浅,仿佛只有通过时间的衡量才会获得爱本身的认可。我们习惯了在爱的告白里听永远或是天长地久,因为我们相信爱只有在流动的时间里才可获得刻骨铭心的记忆。
绛宾和弟史也许会是摆放在你中学历史课本中的两个抽象的符号,永远被大多数人看成是历史和政治的陪衬。不屑于去计较他们情感的分量和执著的程度。但是,历史和政治总会成为过眼的烟云,它们无法经得起时间的淘洗,只有在普遍的人性中,古今中外所有的个体才找到了圆满的契合,打破彼此漠不关心的外壳,生命得以无数次地重生或被高举。
弟史和她的母亲,以及那么多光辉的名字,细君、冯僚始、文成、阿史那、交河……想起这些和亲的公主,她们的人生难道只能在政治的使命意义中才不会灰飞烟灭。我每每想及她们的生命,这些女性的造物,总会莫名的怅惘。我们有百万浴血沙场的热血男儿,为什么总是重复着要让一个柔弱的女性孤身飘零,承担整个国家臣民的义务?并且视为莫大的荣幸,作为历史的正面教材予以讴歌?我的言语中可能多少流露出女性主义的味道了,只是想及她们平生遭遇的伤痛,哪怕再伟大的历史意义又何以弥补这个体的悲哀?即便再尊贵的地位又何以保障她们追求幸福的权利?她们甚至不能选择。当然我们会自我安慰。一场不幸的婚姻会延缓甚或瓦解一场惨烈的战争,解救无数可能遭遇同样不幸的妇女。可是心还是会为这样的代价感到难堪吧。
弟史是这所有女性中为数不多幸运着的,她和绛宾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在乱世之中愈显得弥足珍贵。相比之下,他们的结合像是上天对尘世男女最无辜的嘲弄。这样百世难觅的邂逅怕是红尘嗔男怨女私下里急切渴求却又不得的吧。为什么“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会轻易瓦解脆弱的心房,打动无数少男少女,赚得大把的眼泪和钞票?
谁不是孤独而脆弱的呢?谁又不是在偏激的等待和别扭的否认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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