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龙：我来剥“文化语文”的皮
无意中翻看某“权威”语文杂志，其中一期专栏介绍某位语文教师，其赞美之辞，肉麻之至。如我等平庸之辈，对教育界的“权威”向来十分敬畏，于是仔细拜读了这篇文章。文中主题是介绍该语文教师一个“先进”的教学理念——“文化语文”，并号召广大语文教师以之为楷模。读完我大笑，这个所谓的专家型的语文教师，又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突然想到三年前我谋食的学校曾主办全区的文言文教学研讨会，其主题就是探讨文言文教学的“新”价值取向——挖掘文化内涵，传承文化遗产。想当初那次活动搞得轰轰烈烈，结果上完展示课后布置大家写写心得就再没了下文，更别说什么对现行教学有什么改善，因为“文化语文”就是一句人人都可套用以示先进的屁话，实在不是什么新鲜玩意。
试问“文化”是什么？引用《现代汉语词典》上的解释：“广义指人类在社会历史实践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这个概念包容万物，为了继承这些财富，就衍生出各类学科。自然科学的文化就衍生化学、生物、物理、地理等学科，社会科学的文化又衍生出语文、政治、历史等学科，到大学里分类更细。因此语文本身就是文化之一，“文化语文”的提法非常荒谬，难道还有“非文化语文”？
在文化这个语境里看语文就能看得很清楚。语文研究的对象主要就是语言，而语言就是文化的手推车，千百年来，语言的推车将一车车文化从古推到今天，让今人和后人能享受人类的文明成果。因此语文兼具工具性和文化性（人文性），但区别于其他学科的根本性质还是它的工具性。学习语文必然是结合各类文化去掌握语言这个工具。如果有人将文化性或人文性置于语文学科的中心地位，把语文定位在对文化的掌握，那么我们又要将其他学科置于何处呢？难怪现在语文课什么老师都可以听，可以评，而语文老师就听不了数学课外语课。
学科之间的分工是明确的，同时也有着内在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教育界里的骗子就喜欢搞些“学科大融合”之类的怪胎，忙来忙去，搞出了什么？不过是为个别组织者在晋升时搞出了一点业绩材料而已。因此，那些高调唱“文化语文”的人若不是萝卜吃多了净放屁，就是打着文化的旗号，误导视听，欺世盗名！由于这个社会有太多这样的人，我们的语文学科才乱象横生，妖魔横行。
“文化语文”的精神领袖之一于漪老师有一句很煽情的话：“学语文就是学做人，伴随语言文字读、写、听、说训练，渗透着认知教育、情感教育和思想教育。语言文字不是单纯的符号体系，而是一个民族认识世界，阐释世界的意义体系和价值体系。它与深厚的民族文化联系在一起。”（《弘扬人文，改革弊端》）这句话常被引用作为“文化语文”的佐证。“学语文就是学做人”这是披着美丽外衣的谬论，如果学语文等于学做人，那要语文老师干什么？哪个学科老师不能教导学生做人呢？再则放眼当下社会，又有几个语文老师可以称为道德模范和文化大师？不过于漪老师这句话里“伴随”“渗透”这两个词语用得很妙，借助渗透文化来学习语言是对语文学科的正确定位。因此这位领袖人物也是承认了工具性和人文性的主从关系的。
某一篇较全面地介绍“文化语文”思想的论文里列出三条实现“文化语文”的途径：
1.加强高中生中国经典文化的有效积淀
2.以文化的视角解读教材文本
3.区域文化语文课程资源的挖掘利用
途径一讲经典文化的积淀问题，“主要的抓手是对古代经典名著的诵读”。这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主张，有哪个称职的语文老师不重点教学生名著知识的。所以将这个常识问题包装成独特研究成果，真有点不道德。
途径二更是无聊且片面的论调。解读文本根于语言本身，从语言出发进而解读语言所承载的文化，这是一个语文老师应该有的基本理念。文化当然要讲，而片面的鼓励“文化的视角”，表面是鼓励有个性的、高境界的语文教学，而其效果就是在鼓励一种无序的、混乱的语文教学。
途径三实在不值得一驳。我们民族的语言博大精深，掌握其精华尚且没有充足时间和精力，现在还要鼓励学生花大气力学习文化的细枝末节，岂不舍本逐末？当然如果是开设几节课作为研究性学习还是可以的，但这要是成了“文化语文”的途径，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其实，教语文学语文的出发点就是品味语言，掌握语言。语文不是一锅烩，不能包打万物，什么都教。语文教师做好两件事足矣。一个是练好基本功，多读点书，多写点文章，丰富自身素养；第二个要做的事情是好好研究课堂技巧，思考如何让学生快乐地学习语言，掌握语言，让学生喜欢你的课。衡量语文教学水平不是看你提出什么理论，而是看学生是否快乐地掌握了基本的语言能力（如写作、阅读等），是否让学生保持了对语文的兴趣。见过太多“专家型”语文教师，理论说得一套一套，上课时学生听得昏头昏脑，眼皮打架，这种不会上课的“专家型”教师和素质低下的语文教师一样，误尽苍生！
语文教坛已经够乱了，可是偏偏就有很多骗子，要用“文化语文”这样的谬论，继续搅臭语文。而邪教总有很多拥趸，很多初入教坛的青年教师不花心思在读书写作和研究授课技巧上，而是追求这种虚无飘渺的花哨理论，真是可悲可叹！
刘少龙
2009.10.13深夜于高三办公室草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