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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占泉:读出课文里的“文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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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前朝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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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0-03-19
  江西省南昌市外国语学校的万瑛老师提出,要“重视语文教学中的文化引领”,也就是“要关注文本中的‘人’,注重文本人文资源的发掘与利用”。为此,她围绕“生命意义”这个专题,把五篇课文组合在一起,包括王学泰的《说士节》、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梁衡的《觅渡,觅渡,渡何处?》、余秋雨的《柳侯祠》和柳宗元的《愚溪诗序》。这种自觉地整合教学资源、确定教学焦点的思路是值得关注的。
  我仔细比照,觉得《柳侯祠》恰好可以当成《愚溪诗序》的背景材料。这篇被称为文化散文的作品,描述了柳宗元的坎坷经历:因为在永贞元年(805年)参与王叔文集团的政治革新,触犯了某些权贵的利益,被远贬永州,遂有《永州八记》问世;“十年憔悴到秦京,谁料翻为岭外行”,正值华年,又被改贬到更为荒远的柳州,没过多久便死在那里了。文中记述:“在柳州的柳宗元,宛若一个鲁滨孙。他有一个小小的贬谪官职,利用着,挖了井,办了学,种了树,修了寺庙,放了奴婢。毕竟劳累,在四十七岁上死去。”文中作出这样的评价:“在这里,他已不是朝廷棋盘中一枚无生命的棋子,而是凭着自己的文化人格,营筑着一个可人的小天地。”“京都太嘈杂了,面壁十年的九州学子,都曾向往过这种嘈杂。结果,满腹经纶被车轮马蹄捣碎,脆亮的吆喝填满了疏朗的胸襟。唯有在这里,文采华章才从朝报奏折中抽出,重新凝入心灵,并蔚成方圆。它们突然变得清醒,浑然构成张力,生气勃勃,与殿阙对峙,与史官争辩,为普天下皇土留下一脉异音。世代文人,由此而增添一成傲气,三分自信。华夏文明,才不至全然黯喑。朝廷万万未曾想到,正是发配南荒的御批,点化了民族的精灵。”
  放在这个背景之下学习柳宗元的《愚溪诗序》,万瑛老师针对学生初读时发现的一系列问题,带领他们到文字深处去触摸、揣摩、思索。这可称得上一次“精神的跋涉”,大致呈现出三个步骤:
  第一,分辨“愚溪”命名的深层原因。这条小溪只是被“以愚触罪”的“我”所喜爱,“我”便叫它“愚溪”。这个“愚”字,包含着自嘲与愤懑的复杂心绪。
  第二,探究“愚”和“智”的内在关联。课文谈及两个历史上的“愚者”,作者拿他俩和自己作比较。头一个见于《论语》:“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后一个则是孔子最为欣赏的爱徒颜回,他闻一知十而又极其好学。柳宗元认为这两位先贤“皆不得为真愚”,又不无自嘲地说:“今予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故凡为愚者,莫我若也。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予得专而名焉。” 显然,这里边有反语,即“遭有道”和“违于理,悖于事”,“凡为愚者,莫我若也”,这话恐怕说得比较违心,可作激愤之语看待。这是学习本文的一个难点,执教者处理得稍稍弱了一些,但探究的基本方向还是找到了。有个学生说:“作者说‘予以愚触罪’,其实不是真愚,是作者执著的政治抱负、关注民生的社会责任感使他奋不顾身,挺身而出。”这层意思,需要结合课文有关文字深入挖掘一番才好。
  第三,洞悉“贬官”们的心灵世界。万瑛老师这两段话可谓掷地有声:“古代一批才华横溢的官员在政治斗争中失了势,被贬到荒远偏僻的地方,这些作家及作品,构成了贬官文化,它是中国古代文化中极其夺目的部分。这些作家在他们的作品中想人生、思使命,研读这些作家作品,有助于我们寻求中国文化的灵魂和人生的真谛。”“忘我的奋斗与献身的精神,是我们民族精神的瑰宝,它的万丈光芒应该传承下去。”课将要结束的时候,万老师又援引作家史铁生的话来引发新的思考:“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设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我们需要怎样的智慧与悟性?”她还指示学生将思考写在随笔里。这一波余韵很有意思,把课上的思辨延伸到课下,相信她的学生能够获取更深层的人生感悟,使语文学习过程里积蓄的文化意识得到升华。
  读出文本里的“文化”,这个命题不可谓不大不重,做起来不可谓不难。当方向明确之后,往往细节就变得非常重要了。但我们不能迷失在细节里,首要的问题乃是提高整合的清晰和严密程度。譬如,面对贬官现象及相关的文化内涵,不妨先做做“分界”的研究工作。
  结合柳宗元的情况,简而言之:从“永贞变革”到“柳州政绩”,柳宗元大体上延续了入世的行程。作为文人,柳宗元还坚守着一个文学的世界,或者称为诗的境界,那是“秦京”风雨很难完全征服的一片心灵净土。“独钓寒江雪”乃是最为典型的心灵宣言,《永州八记》则多纪实而少言志。《愚溪诗序》比较另类,我感觉此序之中,有几句话不可不详加揣摩,即:“今予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故凡为愚者,莫我若也。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予得专而名焉。”柳宗元本来是想“入景”,在一条溪水中俯仰沉浮,涵泳自己的心情。可他忍不住要对入世问题发表意见,却又不敢直言、坦言,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几句,敷衍成文。较之“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那类文字,《愚溪诗序》要曲折隐晦得多,也更能窥见柳宗元晚年的真实心态。也就是说,这篇奇异的文字,写在他“入世”与“入景”之间。划出这个界限,整合工作是不是能进行得更为自觉呢?
  遗憾的是,“愚溪诗”我们见不到了,不然探讨这组文本包蕴的文化,可能会给教学增加新的支点。我在网上找到某教学班语文教师带领学生根据“诗序”去猜想原诗的教学痕迹。有一首写“愚丘”,诗云:“愚丘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谪离京八万里,无人知是聪明催。”还蛮有味道。文化,这是一个艰巨而沉重的题目。就《愚溪诗序》而言,可能还需要作文献资料方面的梳理和探究工作,留待日后继续完成吧。
相信吧,中国文化将带领世界走出2012的泥潭,走向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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