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发表于核心期刊《中学语文》2018年第5期。
新诗写作：哑铃式诉说抒情思路
江苏省宿迁中学张欢
注：本课荣获2016年江苏扬州第12届全国中小学教师文化作文与文化教学优质课大赛（第一名）诗经奖
[教学目标]
以开头两个“我是……”句带拓展句、中间两个“我是……”句并列、结尾一个“我是……”句带拓展句、最后呈现主句的“哑铃式诉说”思路，完成《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的新诗创作；并以这种思路为基础，以“橘”为话题写一首新诗。
[教学过程]
一、激趣导入
（课前ppt上展示作文）
师：亲爱的同学们，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是哪所学校的老师吗？是的，我是来自宿迁中学的张老师，现在，我想给大家看一篇文章——《青春万岁》，这是宿迁中学学生周响在前年江苏省高考中获满分的作文，受到了阅卷老师的集体好评，因为这篇立意与结构并不复杂，讲的就是父母搬家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本书和一本工作日志，从而回忆起了自己的青春时光，但文中出现的几处诗意化的句子，使全文有了别样的灵动色彩，就是课件上我用横线划出的句子。
请大家依次齐读五个句子。
生（齐读）：
他们的眸子“咯噔”一下，那是回忆之门打开的声音。
那堆旧书像个兔子洞，老爸老妈的青春，洪水一般从那洞口里涌出，堵都堵不住。
老爸捧着一本巴掌大泛黄的“工作日志”，一如捧着一只轻盈的、易碎的、振翅欲飞的蝴蝶。
光河里，旧书里的碎屑逆着光纷飞。
老爸不知疲倦地，一首一首地读着朦胧诗，像演讲的青年。老妈蜷着腿，抱膝，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爸，像听吉他的姑娘。
师：平时我们的文章中有这样的句子吗？（生摇头，笑）文章中的像诗句一样优美的语言，能像明灯一样照亮全篇，也照亮读者的心田，“有文采”的句子容易让读者产生强烈的共鸣——“这孩子才华横溢！”我们的作文应当有意识地增加灵动的诗化的语言。
二、初步试写
师：这节课我们来学写现代诗，现在，我给大家出道题，请用一首小诗或几个诗化的句子描述一下故乡，抒发自己对故乡的情感。
师：（三分钟后，微笑着问：）写好了没有？班长读一下吧。
生：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想起故乡，
一丝惆怅，
一阵忧伤。
师：声音洪亮，口齿清晰，落落大方，不愧是一班之长。你的诗句引用了席慕蓉的诗句，你的思路可以再打开一些；再请一位同学读一下，体委。
生：这里有瘦西湖的美景，
这里有个园的幽美，
碧绿的草地，
快乐的孩童，
形态各异的假山，
清澈的湖水，
还有古朴的大明寺……
师：没写完也不要紧，老师从你的诗中听到了扬州不少景点，写得不错，但意象组合稍显凌乱，你的情感可以再明确、集中些。写不出，是因为写作思路没打开，没有形成一个好的、参差错落的结构。
我们今天学写诗，重点是学习——（ppt展示）
三、初呈目标
师：（Ppt展示：）哑铃式诉说抒情思路，具体诗歌是怎样呈现的呢？请看老师写的四首关于故乡的小诗。
四、再学仿写
师：请大家依次齐读以下四首诗。（ppt展示）
（一）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你田畴边弯弯的小河，
怀抱着青涩的岁月穿村而过；
我是你湖畔旁婀娜的垂柳，
俯着美丽的身姿向泥土拜舞。
我是丰满的稻穗，
我是火红的高粱；
是黄橙橙的橘子，
结出丰收的喜悦，把诱人的清香送进您的心窝。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二）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你水田里插秧的农夫，
把犁破的田野缝得完完满满；
我是你井栏旁浣衣的村妇，
把农家的日子洗得红红火火。
我是傍晚的炊烟，
我是黎明的鸡鸣；
是春天的布谷鸟，
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染绿了连绵的山坡。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三）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你手中挥舞的银镰，
把火红的太阳舞成清寒的月色；
我是你胸前抵着的青篙，
把开阔的大江撑成狭窄的小河。
我是门前的青石板，
我是村头的老槐树；
是浓浓的乡愁酒，
寒冷时温起一壶来，一杯杯把往事喝个够。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四）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你大地上开裂的伤口，
鲜血总是不停地流；
我是你脸庞上辽远的宁静，
一直酝酿着心底的呼唤。
我是污染的蔬菜，
我是变异的河水；
是迟到的晚风，
痛心地在你羸弱的身躯上，轻轻的抚摸。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师：请模仿四首诗相同的抒情思路，另写一首同样题目的小诗。小组同学可以稍微讨论一下，四首诗在思路展开上有什么特点，你会如何写？为了让大家阅读方便一些，老师已将诗歌打印在了讲义上，马上下发。
师：请两位同学板演。
[①指导学生，一左一右板演，规定写字的高度。
②学生独立思考写作时，老师板书：哑铃式诉说，并用圆规（事先准备好圆规与板擦）画哑铃的图形。
板书后，微笑默视学生。]
师：（六分钟后）我看下面不少同学已经写好了，可以前后桌四人为一小组，交流一下各自的作品，每组推选出一篇公认最优秀的作品，一会儿展示。（师巡视，查看学生作文，两分钟。）
师：分散注意有时比集中注意更重要，我们也应当训练这种能力。请写好的同学给我们展示一下，板演的同学继续写。
哪位同学读一下自己的作品？
师：你来读。
生：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你湖中漫天洒下的渔网，
把蹦跳的鱼儿编织入梦乡；
我是你船桨下路过的一条小河，
把渔歌流淌出甘甜和苦涩。
我是头顶璀璨的星光，
我是农民远方的向往；
是打着绺的槐花香，
纷纷扬扬落下花瓣，
把花香带入人们的心房。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师：你是个领悟力很强的孩子，你的大体框架正好符合“哑铃式诉说”思路，“我是”句是诉说句，首尾文字容量大，中间文字容量小，形成两头大中间小的结构。（板书：我是）
师：你来读。
生：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丈量天空的鸟儿，
在古老驿站的旧瓦上小憩；
我是寺院青砖缝间的闲草，
长满在被时光碾过的回忆。
我是斜织的蜘蛛网，
是含情脉脉的杏花；
是路边陌上的梧桐树，
见证着王朝的兴废，
感叹着烟火的迷离。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师：也做得很好。诗言志，整首诗的主题是为了抒发对故乡的热爱，为故乡献上一支歌，中心句主题句是结尾句，所以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叫做“主句”，结尾句是主句，它与标题相同。（板书：主）
其他句子都是为了更进一层的表现主句而存在，我们把它们叫做“副句”。全诗副句都是以“我是”诉说句展开的。（板书：副 副 副）
师：现在我们来评点板演的第一首诗，请作者朗诵。
生：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你历史长河中的片段，
怀抱着青葱的岁月无声而过；
我是你古运河畔旁稚嫩的柳树，
摇曳着婀娜的身姿与花儿共舞。
我是洁白的琼花，
是火红的芍药；
是瘦西湖中的船娘，
划着轻快的船桨，唱着悠扬的歌谣。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师：开头两组“我是”副句后面都有一个句子，中间两组“我是”副句，接着是一个“我是”副句，后面加两个句子，结尾是主句。（板书：副 副+）
加的句子是顺着前一个句子的意思延伸拓展出来的，我们把它叫做：拓展句（板书：拓 拓 拓）
师：现在我们来评点板演的第二首诗，作者有感情的朗诵。
生：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你古运河旁的一株柳树，
数百年来见证着王朝的昌盛；
我是你瘦西湖中的一棵水藻，
用柔软的手臂携着鱼儿嬉戏。
我是晶莹剔透的琼花，
是娇艳如火的芍药；
我是香醇的美酒，
圆了思乡的梦，醉了心中的歌。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师：这种思路分为四层结构（用学生诗歌讲解）：
第一层：两组副句加拓展句 第二层：两组副句
第三层：一组副句加拓展句 第四层：主句
（板书：一 二 三 四）
四层组篇，并列组层，拓展构组。两头大，中间小，像是哑铃的形状。但两头并不完全对称。老师为何这样写？（生自由发言）
师：是的，若两头对称，就失去了诗的参差美，显得矮板、机械；在节奏上和情感上就构成不了舒缓——急促——舒缓的起伏。
但是，在不对称中求对称，因此加上去一句。
师：还有小组同学展示的吗？
生：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我是你万里晴空的一抹白云，
为喧哗的城市填上宁静的一笔；
我是你千里冰封中的一片绿叶，
为雪白的大地填上多彩的一画。
我是行走的晚风，
是摇曳的绿树；
是灯下的路人，
望着傍晚的火烧云，憧憬未来。
——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
师：很好，看来大家已经掌握了这种抒情思路，下面，我们看看是如何完成拓展句的。请看老师写的两首诗：（第二与第三首）
有的从动作拓展开，“我是你井栏旁浣衣的村妇，把农家的日子洗得红红火火”，通过洗衣服的动作，展开远距离联想，“我是你手中挥舞的银镰，把火红的太阳舞成清寒的月色”，根据挥镰刀的动作，想象从早忙到晚，将太阳舞成月色，“我是你胸前抵着的青篙，把开阔的大江撑成狭窄的小河”，撑船捕鱼，劳作了一天，要回家了，从大江回到小河。
有的根据前面的意象特点展开联想，想象它会生发出什么内容，比如，酒里是浓浓的乡愁，喝下去会怎样，都是满满的回忆，都是往事；“我是你田畴边弯弯的小河，怀抱着青涩的岁月穿村而过”，小河穿村而过为实，怀抱岁月为虚，“我是你湖畔旁婀娜的垂柳，俯着美丽的身姿向泥土拜舞”，拜舞，膜拜起舞，拟人手法。
我们板演的同学作品中，都是从意象特点拓展的。同一层内部的两个意象是并列的，第一首诗中的“片段”可改为“浪花”，与“柳树”并列。在第三层中，两位同学不约而同地写到了琼花和芍药，英雄所见略同，扬州的市花有两种，一是琼花，盛开时比冰雪还要白，一种是芍药，盛开时比牡丹还要艳。
总结一下，拓展句可以由意象特点联想拓展；或由动词特点展开联想拓展。
五、再现目标：
师：（Ppt展示，小结：）这种抒情思路就是 ——
以开头两个“我是……”句带拓展句、中间两个“我是……”句并列、结尾一个“我是……”句带拓展句、最后呈现主句的思路，
这种抒情方式最大的好处，就是将一系列意象高度地、有机地集中起来，就是密集化意象的优化组合。否则，你可能能够写出个别有灵感的句子，但不可能像这样完整地写好一首诗。
我们根据这个“哑铃式诉说思路”，已经完成了《故乡啊，为你献上一支心中的歌》的新诗创作；（ppt）我相信大家用这种思路可以写好《献给祖国、母校、老师一支心中的歌》，现在，我想加大难度——（ppt）请大家再以“哑铃式诉说”思路为基础，以“橘”为话题写一首新诗。（ppt展示橘树和橘子的图片）我带来了一袋橘子，奖励给先写好的同学（展示橘子）
六、写作迁移：
师：现在可以小组为单位，每组合作完成诗歌。可以讨论，也可以随时提问，先写好的小组同学都会拿到奖品。（师巡视），学生写诗。
师：哪位同学先和我们分享一下你们小组的作品？请作者读一下。（投影展示）
生：橘子啊，你是造物者的骄傲
我是你绿油油的叶子，
荡漾出春的华彩；
我是你金灿灿的果实，
挂在沉甸甸的枝头。
是大自然的精灵，
我是南国的娇子；
我是大地的乳汁，
滋润万物的心灵，结出丰收的喜悦。
——橘子啊，你是造物者的骄傲！
师：写得不错！你笔下的橘子是生机勃勃、俏皮可爱的。动词若修改一下，就更有诗味了，“挂”在枝头，太普通，改为“闪耀”或“亮”是否更好？
生：我是你饱经风霜的果皮，
散发着清香；
我是你香甜的果实，
承载着汗水。
我是品尝时的享受，
是分享时的快乐；
我是山岗的娇子，
从田野走到城市，把满身的葱绿蜕变成通体金黄。
师：“我是品尝时的享受，是分享时的快乐”，亲切自然。同样奖励你们每人一个橘子。注意要加上标题和最后一个主句。其实，大家的思路不用局限，不要只写我是皮，肉……可以写，“我是在阳光中张望的绿叶|我是你天空中飞过的一只小鸟|家园中盛开的一朵小花|我是一缕浅吟低唱的晚风|我是掠过天边的一道晚霞|我是脉脉无语的露珠……”接着展开联想加上拓展句；前面写景写实，后面写虚；当然，前面也可虚写，我是你的愿景、祈盼、希望、骄傲（理念），把温暖、丰收带给人间，给人们带来最美好的祝愿。
生：橘，温暖了回忆里的时光
我是朱自清的《背影》，
诠释着父爱的温暖；
我是冰心的《小橘灯》，
传递着光明与勇敢；
我是丰收的信息，
是农民的希望；
我是生病时母亲剥开的一瓣瓣橘瓣，
缓解了身体的疲乏，散发亲情的芬芳。
——橘，温暖了回忆里的时光。
师：（为小组同学递上橘子）你的阅读积累很丰厚，前两句足以看出；你的文字就像是清澈的小溪，舒缓而又灵动。你很注重押韵，那么不妨做得再细致些，“传递着光明与勇敢”，后面可再加上“的力量”，“诠释着父爱的温暖”也可改成“散发着父爱的光芒”。“一瓣瓣橘瓣”改成“一瓣瓣香甜”是不是更有诗味儿？
生：橘啊，酸酸甜甜的橘
我是瓣瓣如月芽一样的思念，
连绵起甜蜜的回忆；
我是颗颗饱满如玉的收获，
浸染着丰收的喜悦。
我是三月的春风，
是冬日的艳阳；
是轻轻洒下的小雨，
洒下一片静谧，憧憬着成长的图景。
——橘啊，酸酸甜甜的橘
师：你的文字像夜空中的星星，在老师的心中洒下一片静谧。“瓣瓣思念”，“颗颗收获”，化虚为实，这种语言的组合打破了常规，给人新奇感，有一种“陌生化”的效果，同学们今后写作中可以借鉴这种方法。
七、课堂小结
师：打开抒情思路的方法有很多种，课堂时间有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们今天学了“哑铃式诉说”这一种。有机会的话大家课后可以了解一下“宝塔型”——字数一行行逐渐增多，“锯齿型”——一句长，一句短，交错展开，多积累几种抒情思路，通过这些章法、框架、思路，去集中、优化意象，一定会写出更多精彩的诗歌。
不学诗，无以言。言之无文，行而不远。我们可能做不成诗人，但不能没有诗人气质和诗人的情怀，愿你的作文能多一些诗意的美雅，愿你的生活更多一些诗情的曼妙！
[作者通联：江苏宿迁中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