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东晋那场大雪中走出了一位才女,姓谢。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谢家才女的家族身世与她的婚姻故事及人生情节,因此写作难免会局限在教材的井底,只能在文字里作蛙鸣,殊为可惜。文化作文要培养师生的文化眼界与视野,如果我们以课本中的这个点为核心,去拓展关于谢道韫的人生故事,并与课本中的方仲永对比,写出的文化作文,就具有了深度。
2018年元旦过后,一场大雪,席卷中国中部地区。大雪过后,朋友圈写诗的发照片的调侃的普及雪天注意事项的刷了屏。雪是好雪,人都神经了。
由此想到东晋时的那场大雪,和一个因为这场雪从而留名青史的女子谢道韫。
东晋某年的冬日,大雪纷飞,东晋大牛人谢安在家中和子侄们围炉赏雪景。此时见大雪越下越紧,禁不住诗兴大发,转身问侄子谢玄:“白雪纷纷何所似?”谢玄毫无诗意地答:“撒盐空中差可拟。”就像拿一把盐撒在空中差不多吧。
谢安听了只是摇头。
这时旁边一小姑娘,随即口占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一听,大叫一声“很好”。如果搁现在,肯定会给这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发一个大大的红包。这小姑娘名叫谢道韫,当时才不过七八岁,十足的小人精。
谢道韫(生卒年不详),字令姜,东晋时女诗人,是宰相谢安的侄女,安西将军谢奕的女儿,也是著名书法家王羲之次子王凝之的妻子。因为这个著名的故事,她与汉代的班昭、蔡琰等人成为中国古代才女的代表人,而“咏絮之才”也成为后来人称许有文才的女性的常用的词语,这段事迹亦为《三字经》“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所提及。
曹雪芹《红楼梦》第五回有“金陵十二钗正册判词”云:“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其中“咏絮才”用的便是东晋才女谢道韫的故事。
谢道韫可不是出身于一般家庭。在东晋那个讲究门阀世族的时代,老谢家在全国的排名也总能占得上前三甲了吧。看看谢氏有关的成语就可以知道:王谢燕子、谢家宝树等等,就可以知道,谢家当年在东晋那个年代,可比现在有些家族名望高得太多了。
谢道韫出生于陈郡谢氏家族,其家在谢玄时代已经成为江左高门,号称“诗酒风流”。谢道韫生父为安西将军谢奕,母亲阮容,乃阮籍、阮咸族人。有弟弟谢寄奴、谢探远、谢渊、谢攸、谢靖、谢豁、谢康、谢玄七人,妹妹谢道荣、谢道粲、谢道辉三人,谢道韫为长女。
有一次谢安曾问子侄:“为什么人们总希望自己的子弟好?”别的子侄都不能回答。只有谢玄回答“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有出息的后代像馥郁的芝兰和亭亭的玉树一样,既高洁又辉煌,长在自己家中能使门楣光辉。谢家子弟确实是这样一次次安定与挽救了东晋王朝,忠诚高洁,勇敢睿智,称为谢家之宝树,在王勃的《滕王阁序》中也有有其“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自谦之句。
谢安(公元320—385年)字安石,出自名门世家,神识沈敏,风宇条畅,善行书。少年就得到王羲之伯父、丞相王导的器重,担任了一些官职。与王羲之等人友善,隐居东山,拒绝朝廷招用,流连山水,当时的士大夫歌唱他:“安石不出,其如天下苍生何”。到他弟弟谢万落职,他40岁,这才出来做吏部尚书等官职,把握朝政多年,直做到‘都督十五州军事’,人们称呼他这是‘东山再起’。
公元383年,中国历史的大舞台上演出了一场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争。在这场战争中,东晋8万士卒一举打败了前秦20万大军,不仅使国家转危为安,而且留下了“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历史佳话。这就是淝水之战。运筹帷幄,夺取这场胜仗的指挥家便是东晋宰相谢安。多年后,眼高于天的李白也禁不住感叹:“但得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
谢玄(343~388)东晋名将,字幼度,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县)人。谢安侄子。谢玄自幼聪慧,且理解能力强,与堂兄谢朗一同为叔父谢安所器重。除了谢家宝树那个典故外,谢安又曾问他,《诗经》中最喜欢哪句,他回答说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被后世人认为是性情中人。
21岁时为大司马桓温的部将,后官至都督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诸军事。有经国才略,善于治军。东晋太元二年(377),为抵御前秦袭扰,经谢安荐为建武将军、兖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他招募北来民众中的骁勇之士,组建训练一支精锐部队,号为“北府兵”。四年,率兵在盱眙(今江苏盱眙东北)、淮阴(今属江苏)和君川(盱眙北)等地击败前秦军的进攻,进号冠军将军,加领徐州刺史。八年,在淝水之战中,任前锋都督,先遣部将刘牢之率部夜袭洛涧(即洛河,今安徽淮南市东),首战告捷;继而抓住战机,计使秦军后撤致乱,乘势猛攻,取得以少胜多的巨大战果。九年,率兵为前锋,乘胜开拓中原,先后收复了今河南、山东、陕西南部等地区。十二年,因病改任左将军、会稽内史。翌年逝世。被晋帝追封为车骑将军,谥号献武。
除了亲叔叔谢安和亲哥哥谢玄外,谢道韫的父亲也很了得。他就是是安西将军谢奕,大枭雄桓温就对谢奕极其欣赏。一次,谢奕喝高了,追着桓温喝酒,桓温不胜酒力躲到自己内室,不料谢奕不依不饶,追过去逼着桓温把酒喝完,结果自己先醉倒在他们家的床上睡了整整一天。
此外,还有她的另一个叔父西中朗将谢万,手握重兵,威震一方,一直刻意模仿谢安的风度。
做为谢奕家长女,谢氏家族的才女。道韫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一次叔父谢安问她,“《毛诗》中何句最佳?”谢道韫答道:“诗经三百篇,莫若《大雅·嵩高篇》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 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谢安大赞其雅人深致。
到了道韫谈婚论嫁的年纪。找一个什么样的佳婿才能配得上道韫这样的女子成了一个问题。
魏晋时代,谢氏与王氏是两大望族,有“王与谢共天下”的说法。出于门当户对的考虑,谢安在王羲之的儿子当中物色侄女婿。最先看中的是王徽之,但谢安听说此人不拘小节,遂改变了初衷,将谢道韫许配给王凝之。
王羲之就不用专门介绍了。即使不用毛笔写字的人大概也知道他是中国千古第一的大书家。
王凝之是王羲之的次子,善草书、隶书,先后出任江州刺史、左将军、会稽内史。可是这家伙却信五斗米道,平时踏星步斗,拜神起乩。道韫嫁王凝之为妻,婚姻大概并不幸福。婚后不久,谢道韫回到娘家,整天闷闷不乐。谢安感到奇怪,就问道:“王郎,是逸少(王羲之)之子,不是庸才,你为什么不开心?”谢道韫回答:“谢家一族中,叔父辈有谢安、谢据,兄弟中有封、胡、羯、末,个个都很出色,没想到天地间,还有王郎这样的人!”
言下之意是,这个丈夫让她失望。谢道韫抱怨说谢家兄弟都这么有名气,为什么单单出了王凝之这个蠢才呢!
其实那是谢道韫眼界太高,王凝之也不是一班之辈的男人。但见习惯了太平洋的人,还能看得上一条小河沟吗?
据《晋书·王凝之妻谢氏》记载,有一天,王凝之的弟弟王献之在厅堂上与客人“谈议”,辩不过对方,此时身在自己房间的谢道韫听得一清二楚,很为小叔子着急,想帮他一下,遂派遣婢女告诉王献之要为他解围。然而,封建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又限制女人不能随便抛头露面。谢道韫就让婢女在门前挂上青布幔,遮住自己,然后就王献之刚才的议题与对方继续交锋,她旁征博引,论辩有力,最终客人理屈词穷。
谢道韫在王家平淡地过了数十年,此时东晋王朝气数已尽,孙恩、卢循暴乱。当时任会稽内史的王凝之,面对强敌进犯,不是积极备战,而是闭门祈祷道祖能保佑百姓不遭涂炭。
谢道韫劝谏了丈夫几次,王凝之一概不理,谢道韫只好亲自招募了数百家丁天天加以训练。
孙恩大军长驱直入冲进会稽城,王凝之及其子女都被杀。谢道韫目睹丈夫和儿女蒙难的惨状,手持兵器带着家中女眷奋起杀贼,但终因寡不敌众被俘,此时她还抱着只有三岁的外孙。她对孙恩厉声喊道:“大人们的事,跟孩子无关,要杀他,就先杀我。”孙恩此前听说过谢道韫是一位才华出众的女子,今日又见她如此毫不畏惧,顿生敬仰之情,非但没有杀死她的刘涛,还派人将他们送回会稽。
从此谢道韫寡居会稽,足不出户只是打理本府内务,闲暇时写诗著文,过着平静的隐士生活。孙恩之乱平定不久,新任会稽郡守的刘柳前来拜访过谢道韫。谢道韫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事后,刘柳逢人就夸奖谢道韫说:“内史夫人风致高远,词理无滞,诚挚感人,一席谈论,受惠无穷。”谢道韫的后半生写了不少诗文,汇编成集,流传后世。
谢道韫长于诗文,刘孝标注《世说新语·言语》引《妇人集》说:谢道韫有文才,所著诗、赋、诔、讼, 传于世。她的作品《隋书·经籍志》载有诗集两卷,已经亡佚。《艺文类聚》保存其《登山》(又名《泰山吟》)和《拟嵇中散咏松》两首诗,《全晋文》收其《论语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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