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作家的作品,就是升级版的文化作文
——在民间文化的滋养中学会做人和作文
中国文联研究员、《民艺》杂志社社长 刘加民
每个人都是“文化”塑造出来的,上学了,学到了语言,了解了历史、地理,也欣赏到了中国的自然山川、地方风物。可是有些人终生没有上学,也是知书知礼、诚实守信、宽容善良。我们可亲可敬的老爷爷,老奶奶,农村里我们不认识的老年人,就是这样子的。还有一些人,比如各位同学,你们在上一年级之前,如果把你跟一个美国孩子放在一起,就会发现明显不同,两个孩子在气质、风度、习惯、兴趣爱好等等方面,会有很大的差别。为什么呢?因为民间文化。
一、民间文化是你成长的底色
民间文化是在民间自在存在的,自然而然,自生自灭,跟生活的河流一起流淌,只要有人类,有生活,就会有民间文化。民间文化对人的塑造,不论是终生不读书,还是进学校之前,都会影响到你,根本无法逃避。
还没上学,不识字,没读书,但是你在中国长大,就成了中国孩子;在东北长大就是东北孩子;在南方长大,就是南方孩子……你听的什么童谣、过的什么节日、吃的什么食物、看了什么美物、听了什么音乐、用了什么规矩、信了什么观念……总之,这些文化的元素聚合在一起,在你身上发生化学反应,把你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不是一棵树,一株苗,你需要的不是脚下的土地,流淌的和水,对人来说,“水土”是文化,在学龄前和没有上学的人那里,是民间文化。
当然,上学之后,读书之后,你会有机会了解更多民间文化,同时也了解更多精英文化。而通常,文化的这两大类型,是交织在一起的,没有清晰的界限。
比如四大名著,西游记,神话故事;三国演义,历史传说;水浒传,英雄传奇。红楼梦呢?红楼梦是文人创作的,但是,红楼梦里有大量民间文化的元素存在。甚至可以说,正因为有大量文化元素的存在,才让红楼梦底蕴丰厚、趣味横生,猜灯谜,放风筝,猜拳行令、清明节祭祖等等民俗活动,还有大家族的美食、服饰、生活礼仪,让我们感觉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我念几首民间童谣,你上学之前或许听过,不是这几首,也一定有当地流行的父母喜欢的别的童谣。看看这些东西如何塑造了你:
花喜鹊
花喜鹊,尾巴长 娶了媳妇忘了娘 老娘扔进山沟里 媳妇搁在炕头上 关上门,堵上窗 出溜出溜喝面汤
这是什么?这是教育你做孝顺孩子。孝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理念,以孝治国,是传统治理方式的关键。
小老鼠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哭着叫着喊妈妈, 叽哩咕噜滚下来。
这是什么?这是安全教育,教育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不要在大人不在的时候自己冒险。
五指歌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老虎没打到,见到小松鼠。 松鼠有几只?让我数一数。 数来又数去,一二三四五。
这是什么?这是数数,把自己的手指当教具,进行最基础的数学教育,告诉你数的概念。也许你在幼儿园、一年级还会遇到数数的课程,但是,你早就懂得了,不学也可以。
新年到
新年到,放鞭炮, 噼噼啪啪真热闹。 耍龙灯,踩高跷, 包饺子,蒸甜糕, 奶奶笑得直揉眼,爷爷乐得胡子翘。
这是什么?这是过新年。给你一个节日的概念。春节的内涵,就这样给了你一个直观的认识。你会知道,日子里有一些特殊的意义,特殊的内涵,表达一种特别的感情。
春天到
春天到,春天到,花儿朵朵开口笑。草儿绿,鸟儿叫,蝴蝶蜜蜂齐舞蹈。
这是关于节气,春天来了,什么样?春天就是这样子的。
梳 头
不梳头,不洗脸, 人人见了闭上眼。 梳一梳,洗一洗, 人人见了都喜欢。
这是什么?这是教育你讲卫生,养成好的生活习惯,身上不干净,没有人喜欢。干干净净的,人人都喜欢你。
所以说,中国人过什么节,在节日里做什么事,吃什么东西,是非常有意义的。正是这些民间歌谣、习俗礼仪、服饰食物等等,把你变成了一个中国人。
二、文化作文长什么样?
文化作文就是巧妙运用文化元素写作出来的,充满文化气质的作文。优秀的文化作文,与优秀的文化灵犀相通,是文化的承载着,传播者,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把你的文化作文放大一万倍,也许就是红楼梦,就是三国演义,就是我们喜欢的任何一部文学经典。
我们都接触手工课吧?小学低年级的手工课,剪纸、泥塑、编织、皮影制作、农民画、民间音乐、民族乐器等,是很好的民间艺术启蒙课,还有民间故事讲演,民间歌谣演唱,谚语谜语俗语歇后语的搜集整理,也是民间文化的进一步了解。但是到了高年级,这些课外兴趣小组消失了,也没有人对民间故事有兴趣了,谚语谜语歇后语,偶尔会出现在日常交流中,为什么?因为中考、高考,顾不上了。学习民间文化会妨碍我们在升学考试中拿高分吗?谭老师会告诉你们,文化作文是中高考作文中最“受宠”的类型,中高考的满分作文,九成以上是文化作文。
确实如此,语言、文学、历史、地理中依然大量存在民间文化,民间文化不是消失了,而是以更高级的形态存在着,他在你身边,你却看不见,因为他们太普通,像空气和水,你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让民间文化成为学习之需、考试之需、升学就业之需、修身养性健康发展的成长之需。
无数文学大家的写作“秘笈”与文化作文是一样的呢。可以说,大作家的作品,就是升级版的文化作文。沈从文、老舍、赵树理、林斤澜、冯骥才、莫言,都包含着民族民间文化的元素,同时因为最民族的就是最世界的,让他们享有了世界声誉。比如,莫言曾经用母亲的剪纸作品做小说集的插图,给他营养最大的,则是《聊斋志异》这样的流传于当地的民间故事、神话传说。那些看上去比较欧化的作家呢?比如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曹禺等,骨子里依然是浓浓的中华文化韵味。
好,说到鲁迅,请同学们回忆《社戏》,一群孩子自驾乌篷船去看地方戏的故事。还有《祝福》,鲁四老爷家过年的那些规矩,也许是不好的规矩,祥林嫂是寡妇,所以不能碰祭祖的物品。给庙里捐一条门槛,让千人蹋,万人踩,就可以死后安宁。这些都是民俗,是民间文化。如果我们的作文也有这些元素,一定会神彩飞扬,韵味无穷。鲁迅《朝花夕拾》里的议论性散文,则更是绍兴民俗文化的大展示。
我们经常看到一些写地方风物的作文,特别好。比如写爆米花,写某种美食的制作过程,写过年,写上坟,写赶集,写旅游,这些跟地方文化有关的题材是最容易出彩的。比如写爬山,你看到一个古树,一个山洞,把它们 的传说故事写进去,一定瞬间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