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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一个合格的庄稼把式,每天坚持自己下地,对长工还算不错——因为他知道长工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舍不得给子女添置新衣——倒是主动掏钱给王义帧染过件白褂子……这是王义帧认识的周春富。 本文摘自:《家人》2009年第5期,作者:邹密,原题《曾外孙眼中的周扒皮》 孟令骞的书柜里藏着各个版本的《高玉宝》及其续集。母亲虽不识字,但她清楚地记得书的封面和插图,能认出“周扒皮”三字。那三个字就像魔咒,让她再也捂不住心里的兔子。 母亲在生前说:你不要写你太姥爷的事,事情都过去了。她的话代表了周家人的态度:不想再追究过去。 90多岁的姥爷住在瓦房店市的高岭村,身体佝偻,因为遭了大罪,他说话多了口角就会流涎。关于高玉宝,姥爷只反复强调一句:他没在我家当过长工。 姥爷和周家硕果仅存的长工王义帧住在一条街上,没事就一起坐在街边晒太阳。同样90高龄的王义帧不记得有半夜鸡叫的事,印象最深的倒是周家人比长工们还早起的习惯,“家里人做饭的做饭,喂牲口的喂牲口,人家都起来了,伙计还能赖在被窝吗?”一个合格的庄稼把式,每天坚持自己下地,对长工还算不错——因为他知道长工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舍不得给子女添置新衣——倒是主动掏钱给王义帧染过件白褂子……这是王义帧认识的周春富。 孟令骞在闫店乡的王屯村找到另一个长工刘德义一家。老人已经去世,他的儿子刘吉胜接待了这个孟姓外乡人。 高玉宝在周家打过工吗?“我爹说好像干过两个小半劲儿,是半拉子短工。” 听没听你爹讲过半夜鸡叫的事情?“我爹没细讲过。”刘吉胜停顿了一下,态度热情真切,回答虽含糊,但滴水不漏。孟令骞不再发问,根据老人们的回忆他画出太姥爷的真实轮廓。 1911年,38岁的周春富找来风水先生看自己选的宅基地,先生说:此处虽为小势,然时局颇多动荡,草芥小民小富即安,也可算胎息之地。 闻言,吝啬的周春富大方地给了赏钱。 石头垒起的三间平房今天还在,大院里堆满杂物。每年有不少人来此参观拍照留念,听当地老人说周家的故事。他们了解到一个与半夜鸡叫无关的富农周春富。 母亲去世后,孟令骞回到老家见父亲。父亲是小学教师,退休后在家整理荒弃多年的孟家家谱。 你可以写那书了,父亲说,“为人者不能数典忘祖。”父亲其实一直对命运耿耿于怀,当年他目睹周家人的遭遇,孟家人却没法在那个时候站出来为亲家说话,于是愤怒和憋屈几十年来一直梗在心里。 流着周家人的血,但以外姓人的身份书写,半夜鸡叫的阴影终结在孟令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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