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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之旅)袁世凯墓考查:无字碑文,何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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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阳明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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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1-03-07
— 本帖被 长河 设置为精华(2011-03-08) —
袁世凯墓地碑文仿武则天,为无字碑。何也?

这也许注定是一个争议的人物,人们对其评价注定有会偏颇。

接受辛亥革命成立之南京临时政府提议,以南北议和条款,逼清帝退位,结束帝制,这功劳怎么评述?

废除科举,是祸是福,如何评述?

中国民选第一总统,却又复辟帝制,此事如何评述?

复辟称帝后,却又回归民选总统,此又当如何评述?同时此帝制与古帝制有何区别?“洪宪”是弘扬宪法的意思,是否是弘扬君主立宪制?若是,从整个中国历史及当时世界史范围来看,又当如何评述?

袁公墓中西结合,仿皇家陵墓,却又处处非帝王礼规,此中透露当时民众或精英阶层怎样的评判心理?

我们不妨放下这些疑问,看看研究者是怎样评论相关事件和人物的。


推进教育文化化,复兴华夏文化。
离线阳明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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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1-03-07
争鸣一:袁世凯与孙中山--是否窃国
袁世凯依法当选临时大总统:并非孙中山让位

http://news.ifeng.com/history/zhongguojindaishi/201001/0103_7180_1496380.shtml

2010年01月03日 09:58凤凰网历史综合

辛亥年九月十一日(1911年11月1日),清军与民军在汉口激战,袁世凯督师到鄂,驻节孝感萧家港。这一天,上谕电达前线:“袁世凯现授内阁总理大臣,所有派赴湖北陆海各军及长江水师仍归袁世凯节制调遣。”同日,奕劻、那桐、徐世昌总协理大臣及载泽、载洵、傅伦、善耆等亲贵大臣均上奏辞职。袁世凯取得了足以控制朝政与指挥军队的权力,他一面奏请朝廷停止进攻,一面命刘承恩给黎元洪写信求和。

刘承恩是袁世凯的旧部,又是黎元洪的同乡和朋友,早在袁世凯来鄂之前,他就给黎元洪写过两封信,转达袁“和平了结,早息兵事”之意。两信未复,九月十一日,刘承恩给黎元洪写了第三封信,仍未回信。袁世凯亲自致函黎元洪,表达善意,黎元洪这才复信:“公果能来归乎?与吾徒共扶大义,将见四百兆之人,皆皈心于公,将来民国总统选举时,第一任之中华共和大总统,公固不难从容猎取也。”(张国淦:《辛亥革命史料》,龙门联合书局,1958,页279)九月十九日,身在汉阳前线任民军总司令的黄兴也致函袁世凯,对袁寄予厚望:“明公之才能,高出兴等万万,以拿破仑、华盛顿之资格出,而建拿破仑、华盛顿之事功,直捣黄龙,灭此虏而朝食,非但湘、鄂人民戴明公为拿破仑、华盛顿,即南北各省,当亦无有不拱手听命者。”(《黄兴集》,中华书局,1981,页81-82)

刘、蔡过江,袁世凯伸出橄榄枝

袁世凯接到黎、黄信后,九月二十日,派刘承恩、蔡廷幹(袁的副官,海军正参领,他是黎元洪的学友及黎在北洋水师时的同僚)以他私人代表的名义过江议和。

就在这几天,山西、云南、贵州、上海、苏州、浙江、福建相继独立,黎元洪通电各省派全权委员赴武昌组织临时政府,湖北民军士气大振,主战派占了上风。九月二十一日,刘承恩、蔡廷幹赴武昌请见黎元洪。迫于主战派的压力,黎元洪劝袁世凯倒戈北伐,克复京师:

“以项城之威望,将来大功告成,选举总统,当推首选。”刘、蔡摸清了黎元洪的态度,第二天离开武昌。黎元洪又给袁世凯写了一封亲笔信,洋洋洒洒一千二百余字,作为对刘、蔡谈话的补充,交刘向袁复命。

清廷连发上谕催袁世凯回京组织内阁,九月二十三日,袁进京赴任。审时度势,他深知民军士气正盛,此时求和,尚缺筹码,惟有攻克汉阳,方能折杀民军锐气,把黎元洪逼上谈判桌来,也向朝廷和北洋军中的主战派有所交代。袁到京后,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前来拜谒,表达了有意调停武汉战事、促成袁内阁与黎元洪停战议和的愿望。十月初七(11月27日),朱尔典致英外部葛垒电:“今署理汉口总领事电称如下:清军攻克汉阳,革军退避武昌,军心已挫。黎都督元洪现预备承认立宪政府,并因此事已发寄公文。”

清军大获全胜,冯国璋准备乘胜渡江,再取武昌。武昌起义元勋中的主战派见民军不敌北洋军,北伐无取胜的希望,更恐武昌失守,丢掉独立各省盟主的地位,遂同意黎元洪通过英国驻汉口总领事与袁世凯联络,接受袁提出的停战条款。

十月初十(11月30日),袁世凯再派密使刘承恩、蔡廷幹过江,与黎元洪谈判。同日,各省代表由上海来到武汉,因武昌陷于清军炮火之下,乃假汉口英租界顺昌洋行为会场,召开第一次会议,同意与袁世凯议和。英国驻汉总领事表示,黎元洪须能代表各省,方可开议。为使黎元洪有与袁世凯谈判的对等地位,各省代表会议当日议决:以鄂军政府为中央军政府,请黎元洪以大都督名义,执行中央政务。

袁世凯、黎元洪达成停战协议:从十月十三日早八时至十月十六日早八时(12月3日至12月6日),停战三天。这是辛亥革命时期,民军与清军的第一次停战,以后又签署了五次协议,将停战期一直延续到1912年1月29日。

袁世凯委任唐绍仪为议和全权代表,南下议和

十月十七日,上谕:“著袁世凯为全权大臣,由该大臣委托代表人驰赴南方,切实讨论,以定大局。”(《辛亥革命》,卷八,页200)袁世凯发内阁咨文,委任唐绍仪为议和全权代表。同日,黎元洪提名伍廷芳为民国议和全权代表,温宗尧、汪兆铭、王宠惠、钮永建为参赞,胡瑛、王正廷为湖北特派代表,组织议和代表团,并颁发照会,钤 “中华民国中央军政府大都督之印”。

黎元洪主张南北议和在武昌举行,借以主导议和进程,维护湖北的革命中心地位。但江浙联军占领南京后,在武昌的各省代表受同盟会方面的影响,已议决“南京为临时政府所在地”,并于十月十七日议决“各省代表于十八日同船发赴南京”,他们把议和地点改在了南京。十月二十一日(12月11日),唐绍仪抵汉口,第二天过江会晤黎元洪,才知伍廷芳不愿来武昌,要他到上海谈判。原来,伍廷芳受张謇、赵凤昌等人劝阻,托英驻沪总领事请朱尔典向袁世凯说项,令唐赴沪议和。于是,袁世凯十月二十三日电令唐绍仪“赴沪讨论”。

据在汉口参加各省代表会议的江苏代表雷奋说:“……南北协商,由精卫居间说合。凡参与辛亥秘密者,皆甚了解。即精卫本人,虽为中山心腹,亦视此为收拾时局,合理解决之最好方案。当时协议之条件有三:(一)双方即日停战;(二)清廷宣布退位;(三)选举项城为大总统。……先是独立各省,对内对外,均感不便。由鄂督黎公电邀各省,派遣代表赴鄂会议。……各代表抵汉口之次日,已由北京公使电致汉口英领事,转告各代表,提出三项条件,谓如能照办,则共和即可成立。各代表讨论之结果,并征求黎元洪、黄兴、程德全之意见,均可行。”(《辛亥革命史料》,页282-283)

伍、唐达成共识:召开国民会议表决国体

十月二十八日(12月18日)下午,南北议和第一次会议在上海公共租界市政厅举行。

伍廷芳首先表达了南方对于议和的基本原则:清帝退位,建立共和。唐绍仪的态度也十分明确:“共和立宪,我等由北京来者无反对之意向。但此为同胞之事,今日若无清廷,即可实行,既有清廷,则我等欲为共和立宪,必须完全无缺之共和立宪,方为妥善。黄兴有电致袁内阁云:若能赞成共和,必可举为总统。此电由汪君转杨度代达袁氏,袁氏谓此事我不能为,应让黄兴为之。是袁氏亦赞成,不过不能出口耳。共和立宪,万众一心,我等汉人,无不赞成。不过宜筹一善法,使和平解决,免致清廷横生阻力。今所议者,非反对共和宗旨,但求和平到达之办法而已。”

会谈气氛良好,伍廷芳对唐绍仪的表态很满意,他说:“皇室之待遇,旗兵之安置,自有善法。总之,君既赞成共和,则我等所求者息事后之和平办法而已。盖承认共和,则一切办法皆可商量。”但就实现“和平解决”的途径,伍、唐均语焉不详,争论一番之后,唐绍仪才亮出底牌:“昨夜见黄兴,当以告君。自武昌起事之后,我曾拟一摺,请国民大会决定君主民主问题,服从多数之取决,清廷不允,现时,我尚持此宗旨,盖此办法,对于袁氏非此法不可也。其军队必如此可解散。开国会之后,必为民主,而又和平解决,使清廷易于下台,袁氏易于转移,军队易于收束。窃以为和平解决之法,无逾于此也。”唐绍仪的主张合情合理,伍廷芳未表反对,他说:“各省代表已在南京,现在即可以表决。”唐绍仪不同意,他认为,独立各省的代表皆为都督所派,而直隶、河南、东三省、甘肃来沪代表并非官派,只具个人资格,无合法代表权,不能将现在南京的“各省代表会议”等同于将来的国民会议。这样,各省代表的资格、人数,召集国民会议的办法,会议地点及开会时间,就成了伍、唐以后几次谈判的焦点。

伍、唐第一次会议,即在“召开国民大会表决国体”议题上达成共识,出乎中外意料。原来,伍廷芳虽是南方议和总代表,幕后操盘手却是张謇、赵凤昌,他们与袁世凯、唐绍仪在议和的关键问题上早有默契。

张謇是江苏省谘议局议长,实业界领袖,袁世凯的故交。五月十一日(1911年6月7日),张謇从汉口赴京途中在河南彰德下车,拜会罢官隐居的袁世凯,他俩对如何应对将来时局的变化交换了意见,袁向张承诺:“有朝一日,蒙皇上天恩,命世凯出山,我一切当遵从民意而行。也就是说,遵从您的意旨而行。但我要求您,必须在各方面,把我的诚意告诉他们,并且要求您同我合作。”武昌起义后,袁世凯果然信守诺言,主要表现在:一、攻克汉阳后,他若要攻取武昌,易如反掌,但他并未这样做,反将主张急攻武昌的冯国璋从前线调离,派主和派将领段祺瑞统率清军;二、当张勋在南京被江浙联军围攻时,他若派清江、徐州的军队,两路过江增援,至少可以守住南京,但他也没有这样做;三、派唐绍仪到南方议和,临行前他嘱咐唐:到上海后,必须想法先与张謇见面,你得告张謇,我必尊重他的意见而行事。唐绍仪一到上海,果然先见张謇,请示机宜。(刘厚生:《张謇传记》,龙门联合书局,1958,页181-182)

赵凤昌何许人也?他是江苏常州人,曾是跟随张之洞多年的亲信幕僚,参与机密,言听计从,后被张派到上海办洋务,结交了许多南方士绅,他和张謇友情深厚,与伍廷芳、唐绍仪也是旧交。唐绍仪很信赖赵凤昌,在和议过程中,他天天都与赵通电话。北方代表团成员张国淦回忆:“伍、唐同乡老友,共和主张,又在同一条路线。有赵凤昌者,曾在张文襄幕,与伍、唐俱旧识,有策略,此次革命,活动甚力。赵住上海南阳路,伍、唐遂假其寓所,每晚同往聚谈。在议场上,板起面孔,十足官话,及到赵处,即共同研究如何对付北方,以达到目的。赵参与密议,且在沪久,革命党人及江浙知名人士,尤其张、汤等,皆能联络。据魏宸组告余:‘所有和议中主张及致北方电,俱是夜间在赵寓双方商洽,精卫(汪兆铭)与本人(魏自称)常到彼处,皙子(杨度)则未参加,而袁内阁与唐,亦先有秘密私电往还,均从促成共和着手。’”(《辛亥革命史料》,页292)

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之后不久的袁世凯,身穿的尚是清朝陆军将官服。

这时,清军中的主和派将领揣摩袁世凯的心机,知其无意做曾国藩,他们见黄兴已取代黎元洪即将成为南方临时政府的首脑,便开辟第二渠道,由段祺瑞的参谋长靳云鹏派出私人代表廖宇春(字少游,江苏人,保定陆军小学堂监督)潜赴上海,谋求与黄兴谈判。参与其事者有黄兴的亲信、江浙联军参谋长顾忠琛,联军先锋队长朱葆诚、洪承点,文明书局经理俞复,北军红十字会会员夏清诒。洪承点是顾忠琛的学生,朱葆诚是廖宇春的学生,二人共事于联军先锋队,廖、夏到沪,经朱葆诚介绍先认识了洪承点,又经洪承点介绍认识了顾忠琛,顾忠琛则告以黄兴。黄兴指示顾忠琛和廖宇春会谈,探其来意。于是,顾忠琛乃约廖宇春、夏清诒密会于文明书局二楼经理室。

就在伍廷芳、唐绍仪举行第二次会议的那天(12月20日),顾忠琛手持黄兴的委任书(“兹委任顾忠琛君与廖宇春君商订一切。十一月初一。黄兴。”《黄兴集》,页98)再赴文明书局与廖宇春会谈,签订五项条款:(一)确定共和政体;(二)优待清皇室;(三)先推覆清政府者为大总统;(四)南北满汉军出力将士各享其应得之优待,并不负战时害敌之责任;(五)同时组织临时议会,恢复各地之秩序。(钱基博《辛亥南北议和别记》,《辛亥革命》卷八,页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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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兴明知黎元洪委任的议和全权代表伍廷芳正在上海与唐绍仪谈判,又遣顾忠琛与廖宇春签订密约,悖理违法,实属不义。

南京成立临时政府,国民会议胎死腹中

十一月初九(12月28日),袁世凯领衔率内阁十大臣上奏摺,代奏唐绍仪近电,请召集临时国会,公决国体。清廷接奏,即开御前会议,载涛、毓朗反对,奕劻主张允唐绍仪所请,隆裕太后乃下懿旨:“兹据国务大臣等奏,请召集近支王公会议,面加询问,皆无异词。盖内阁即以此意电令唐绍仪转告民军代表,预为宣示。一面由内阁迅将选举办法妥拟,协定实行,尅期召集国会。”(《辛亥革命》卷八,页155)第二天,伍、唐举行第三次会议,伍廷芳提出了修订后的“关于清皇帝之待遇”、“关于满蒙回藏之待遇”两项提议案,当日议决条款,首项即为“开国民会议,解决国体问题,从多数取决。决定之后,两方均须依从”。

国民会议表决国体,清帝退位后袁世凯做民国首任总统,同盟会方面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孙中山恰在此时回国,黄兴、陈其美等人考虑孙革命一生,眼看满清将倒,应给予其民国首任总统的职位,以示尊荣。“总理回沪后,黄克强、陈英士两先生朝夕不离。十一月初七日(12月26日),假哈同花园公宴总理。席次,克强、英士、遯初(宋教仁)密商举总理为大总统,分途向各代表示意,计已定。马君武公言于《民立报》,唤起舆论。晚间复集总理寓所,会商政府组织方案。”(《居正文集》,上,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页71-72)十二月初八,黄兴、宋教仁等人赴南京,连夜召集各省代表开会,提出成立政府、改用中华民国纪元并改用阳历、政府组织采用总统制等,筹备选举临时大总统之事。

十一月十二日(12月31日),伍、唐(这是南北议和期间伍、唐举行的最后一次会议)签署协议,其第四条为:“伍代表提议国民会议在上海开会,日期定于十一月二十日(1912年1月8日),唐代表允电达袁内阁,请其从速电复。” !

孙中山当选临时大总统后当即致电袁世凯解释情由:“文前日抵沪,诸同志皆以组织临时政府之责相属。问其理由,盖以东南诸省久缺统一之机关,行动非常困难,故以组织临时政府为生存之必要条件。文既审艰虞,义不容辞,只得暂担任。公方以旋转乾坤自任,即知亿兆属望,而目前之地位尚不能不引嫌自避;故文虽暂承乏,而虚位以待之心,终可大白于将来。望早定大计,以慰四万万人之渴望。”(《孙中山全集》第一卷,页576)

袁世凯认为南方太无诚意,1912年1月1日致电唐绍仪,说他12月30、31日以来的行动超越权限,政府不能承认。唐绍仪当即电请辞职。1月2日,袁世凯准唐绍仪辞去议和代表,并电告伍廷芳,否认伍、唐所订条款,嗣后应商之事,直接与伍廷芳电商。

孙中山抢在国民会议召开之前成立政府,意在逼迫袁世凯将他视为平等的谈判对手,增加推翻满清后政治权力再分配的筹码。他的目的达到了,袁世凯不得不与他打交道。唐绍仪辞职后,南北议和中断了几天,经张謇、赵凤昌斡旋后,又继续开议。“清帝退位优待条件”和“南方如何兑现承诺”已成最后的议题,前者伍、唐已基本谈妥,后者成了决定和谈成败的关键。直隶、河南两省谘议局通过汪精卫转给孙中山一电,提出三个条件,头一条即是:“清帝退位后,能否举袁为大总统?”1月14日,孙中山在复电中保证:“清帝退位,共和既定,袁有大功,为众所属,第一条件自无不能。”第二天,孙中山又致电伍廷芳,请他转达袁世凯:“如清帝实行退位,宣布共和,则临时政府决不食言,文即可正式宣布解职,以功以能,首推袁氏。”(《孙中山全集》第二卷,页20,页23)

孙氏斗法,一波三折;袁氏妥协,议和成功

就在孙中山信誓旦旦之际,接连发生的几件事,更加深了袁世凯对孙的不信任。

1月16日,袁世凯退朝回家,行至东华门丁字街三义茶馆门口遭炸弹袭击,炸死卫士六人、平民二人,袁未受伤。刺客当场被捕,自认属于北方革命党。该党总部设在天津,虽属同盟会的分支,但组织独立,自行其是,他们反对南北议和,主张以武力推翻满清政府。当时,清帝退位之说久传于外,而又迟迟不能实现,他们以为是袁世凯从中作梗,因此设计炸袁。

1月18日,孙中山忽然提出五条“要约”,命伍廷芳转达袁世凯,其中第二条:“在北京不得更设临时政府”;第三条:“得北京实行退位电,即由民国政府以清帝退位之故电问各国,要求承认中华民国彼各国之回章”。孙中山电邀伍、唐“入宁面商,以决大计”,伍、唐拒不赴宁。从1月18日至21日,孙向伍连发五电,修改所拟的“要约”,并向黎元洪通报:“现虽未列入正式谈判,而进行颇确。若清廷仍不肯就范,则再战有词”。1月22日,孙罕见地将“要约”公诸报端,以最后通牒之势向袁摊牌。袁世凯以孙提出的条件与以前协商的内容不符,拒绝接受,他认为:清帝退位后,倘各国未能即时承认中华民国,斯时北方诸省清帝统治权既已消灭,南方临时政府事实上又不能统一,中国便成无政府之状态,何以维持秩序,对付外人?如果孙中山非要为议和附加新条件,他将把与伍廷芳先前谈妥之事,即时作废。孙中山此举使伍廷芳颜面大失,一怒之下,电孙请辞议和代表。

孙中山就任伊始,即通过王勋(孙的亲信、外交总长王宠惠的哥哥)与流亡日本的盛宣怀密商,由盛向日本财团借款,然后转借给南京临时政府。1月26日,民国政府、汉冶萍公司、三井物产株式会社于南京签订《汉冶萍公司中日合办草约》,合同规定:“由公司借政府500万元应付现金若干,其余作为政府向三井购买军装之需(英文本作‘购买武器与军火’)”。(《辛亥革命前后——盛宣怀档案资料选辑之一》,上海人民出版社,1979,页235-236)此事泄露后,中外哗然,终因参议院不承认合办条约及汉冶萍公司股东大会的反对,合约作废。

2月3日,孙中山会见充当日本政界、财界联络渠道之人森格时表示:“余等希望将满洲委托给日本,而日本给革命以援助”。“万一数日间无足够资金以救燃眉之急,许多军队要离散,革命政府将遭瓦解的命运”,如在阴历年底得不到一千五百万元,则只有把政权让给袁世凯。当天会谈的内容与结论,由森格以加急电报发给三井物产顾问益田孝,电报稿先由森格写成中文,经孙中山与胡汉民修改后发出:“孙答应租借满洲,日本为防止革命军之解散,在汉冶萍公司五百万元外,应立即借一千万元,以中止与袁世凯和议,故孙文或黄兴为了满洲之契约将到日本一行。孙文答应‘满洲之事如有意实行,在四日之内,汇一千万元并电告,即可与袁中止和议’。”其后,2月5日、6日孙中山致电森格催促日本方面答复。日方深恐借款给临时政府引起外国干预,2月8日,益田孝复电森格,没有允诺提供一千万元军费,相反劝孙中山及黄兴与袁妥协。(藤井升三:《辛亥革命时期有关孙文的资料——森格关于“满洲问题”的书信》,1982年,日本亚洲经济研究所调查研究部刊印。陈锡祺主编:《孙中山年谱长编》,上册,中华书局,1991,页647-648)

孙中山之所以节外生枝,甘冒议和破裂的风险,所恃全在借款,借款不成,只得言和。最后的谈判更像一场交易,孙中山为袁世凯继任大总统设置了许多条件,又在新内阁人选上讨价还价,袁企盼和议早成,屡屡向孙妥协,宋教仁(农林)、陈其美(工商)、王宠惠(司法)、蔡元培(教育)得以跻身总长之列(内阁设十位总长),加上由倾向同盟会的唐绍仪出任内阁总理,南方总算如愿以偿。

辛亥年腊月二十五(1912年2月12日),清帝下诏退位。袁世凯通电全国:“共和为最良国体,世界之公认。……大清皇帝既明诏辞位,业经世凯署名,则宣布之日,为帝政之终局。”2月13日,孙中山向参议院辞职,并谘文参议院:“此次清帝逊位,南北统一,袁君之力实多……且袁君富于经验,民国统一,赖有建设之才,故敢以私见贡荐于贵院。请为民国前途熟计,无失当选之人。大局幸甚。”(《孙中山全集》,第二卷,页85)2月15日,南京参议院举行总统选举会,以十七票(全票)补选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并在通告袁世凯的电文中称他为“世界之第二华盛顿,中华民国之第一华盛顿”。

本文摘自南方周末 作者:范福潮
推进教育文化化,复兴华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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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1-03-07
孙中山为何要让位给袁世凯?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de0d5c0100bdpj.html?tj=1 ]

       1911年10月10日,武昌楚望台的枪声一响,革命的烽火很快燃遍全国,形成燎原之势。统治中国268年的清政府在熊熊烈火中迅速地倒塌下去,“中华民国”在一片欣喜若狂的欢呼声中诞生。

       1911年12月25日,孙中山从国外归来,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谁也没有料到,1912年4月1日,任临时大总统才3个月的孙中山却被解除了职务,把政权交给了袁世凯。资产阶级革命派的领袖、共和国的创始人孙中山让位于清王朝旧臣、帝国主义走狗袁世凯,这是关系辛亥革命成败的重大事件。当历史的幕帐徐徐落下的时候,绝大多数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和立宪派都在为他们的这一选择而欢欣鼓舞,只有当袁世凯称帝的野心逐步昭然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的选择是如此的愚昧。从那时起,人们就开始进行反思:为什么当时会把民国的政权拱手让给袁世凯呢?对这一问题许多历史学家都曾作过解释,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刘照兴以为,孙中山先生让位给袁世凯,不是某一个人的主观意愿,有其复杂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是历史合力作用的结果。

       首先,南京政府的腰杆不硬,对袁世凯的个人诚信产生了幻想。辛亥革命刚开始取得胜利,革命营垒内部便已呈现出一派分崩离析的现象。当时,领导这次革命的中国资产阶级还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十分软弱无力,它的核心力量——同盟会政治理论上非常幼稚,组织上也松散庞杂;他们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都缺乏深刻的本质认识;他们同广大下层劳动群众的严重脱离,使他们在异常强大的反动势力面前感到自身缺乏力量;而地主阶级反动势力以及反对派的力量却非常强大,虚伪狡猾、拥有实权的袁世凯成了反动势力的核心力量。孙中山的“让位”就是在这样的阶级力量对比下酿成的。

       武昌起义时,孙中山正在美国北部哥罗拉多州进行筹募革命经费的工作。他经过再三考虑,认为自己当前的主要工作,不在“疆场之上”,而在“樽俎(盛酒和装肉的器具,代指宴席)之间”,他希望通过外交活动,断绝清政府的后援,来一个釜底抽薪。结果,他没有立即回国。这一着棋孙中山没有走好,他没有及时给革命党人以具体领导,也没有考虑革命政权如何建设。他在国外时,就已经听到一种舆论,即如果争取到袁世凯拥护共和制度,可以让袁出任民国总统。孙中山原来对袁世凯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觉得此人“狡猾善变”,不太靠得住。但他又希望避免流血,尽早实现革命目标,只要推翻清政府,废除帝制,即使是袁世凯出来当总统,也未尝不可。1911年12月25日,孙中山从国外归来,面对着第一次各省都督代表会议通过的“若袁世凯反正,当公举为临时大总统”这样的决议,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既成事实。孙中山当选为临时大总统后,主张“让位”的空气仍然笼罩着革命党人,包括孙中山身边的一些重要人物,如黄兴、汪精卫、胡汉民等人,都表示赞成让位。汪精卫曾行刺摄政王被捕而没有砍头,袁世凯在暗中进行了一些活动,所以汪精卫从清朝监狱出来后,立即主张“南北议和”,并派人到武汉说服黎元洪和黄兴拥戴袁世凯为大总统。汪精卫甚至讽刺孙中山说:“你不赞成议和,难道是舍不得总统的职位吗?”革命党人的二号人物、担任临时政府陆军总长的黄兴,对袁既有顾虑,又存幻想。黄兴说,袁世凯是一个奸猾狡诈、胆大妄为的人,如能满足他的欲望,他可以帮助我们推翻清朝;否则,他也可以像曾国藩替清朝出力搞垮太平天国一样来搞垮革命。只要他肯推翻清朝,我们给他一个民选的总统,任期不过几年,可以使战争早停,人民早过太平日子,岂不好吗?黄兴的这种看法,在当时革命党人中是很有代表性的,也完全符合当时孙中山的思想实际。孙中山认为清政府统治的结束就是革命的成功,而随着革命的成功就会到来一个政治民主和工商业繁荣的好时代。他只求民国的招牌早早挂起,革命的形势早早结束,好让他在“安定的秩序”下完成自己的实业救国理想。因此,应该说,“让位”是包括孙中山本人在内的大多数革命党人的意见。“让位”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是不可避免的,归咎于孙中山个人的失策是不公允的。

       孙中山是很善于从实践中总结经验教训的。他后来终于认识到把政权拱手让给袁世凯是一个历史性的错误。他沉痛地写道:“我的辞职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错误,它的政治后果正像在俄国如果让高尔察克、尤登尼奇或弗兰格尔跑到莫斯科去代替列宁而就会发生的一样。”

       其次,袁世凯在清末“新政”政绩颇著,得到了资产阶级的信任。  1905年7月2日,袁世凯在戊戌变法后第一个奏请大清国实行立宪政体:“救亡非立宪不可,立宪非取法邻邦不可。”9月2日,袁世凯和张之洞联合上奏:诸立停科举,以便推广学堂,咸趋实学。已经延续千年的封建专制的科举考试,竟然在袁世凯的推动下寿终正寝。10月23日,袁世凯又有奏章呈递:请谕准大清国自造京张铁路,并保派詹天佑先行查勘。这是中国第一条自力更生建造的铁路。同时,在“新政”时他还曾编练新军,并运用这支武装力量,游刃于尖锐复杂的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矛盾之间,并把势力渗透到朝野上下,成为中外推崇的“强人”。他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时,不遗余力地推行“振兴实业”、“奖励工商”等政策,运用政权力量建立起以一批现代企业为主干的经济基础,并在地方自治、吏治、司法、警察、兵政、教育、路矿、财政等方面进行了系统革新,客观上促成了直隶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和资产阶级的成长,洋洋大观的“北洋新政”得到了各地资产阶级的青睐。在立宪运动中,袁世凯与立宪派进一步建立了政治联盟,为宪政改革而痛切陈词于皇上,奔走策划于京津,竭力敦促清廷实行立宪改革,从而赢得资产阶级的喝彩。在军事力量对比上,袁世凯控制着训练有素的北洋六镇7万多精兵,再加上仍然忠于清帝国的禁卫军和其他新军,总兵力达14万多人(新军总数为24万1千人)。而南京临时政府方面,号称革命的各色民军很多,绝大部分是会党乃至绿林队伍改编而成;虽然人数上远多于北方,武器装备、训练、指挥和纪律等都远逊于对方,从而成了资产阶级拉拢的对象。在经济力量对比上,南京临时政府已到了难于支撑的边缘,已走进了死胡同,但袁世凯出任清帝国内阁总理后毕竟仍牢牢控制着东北和华北大部,中央财政的基础仍在,原有的征税系统没有打乱,军费比较充足。所以,与袁世凯缔结和议,以防天下大乱,成了资产阶级共同的愿望。加之,袁世凯的阴险狡诈,使革命党人无法看清他的本来面目。此人的社会政治经验远比那些年轻而天真的革命党人丰富得多。袁世凯原是北洋军阀的首领。辛亥革命时,他受命为清政府的内阁总理大臣,掌握军政大权,成为中外反动派所倚重的实力人物。武昌起义后,他知道清朝的垮台已无法拯救,而革命火焰也无法用武力来扑灭。于是,他便采取又打又拉软硬兼施的反革命两手策略:他用一只拳头来打倒清朝政府,而用另一只拳头来对付临时政府。他用来打倒清朝政府的武器是“革命”,他用来打倒革命民主派的武器是“统一”。“议和”就是袁世凯施展又打又拉的产物。

       1909年袁世凯被开缺回籍后,使他在此后的阶级斗争愈演愈烈的二三年中,远离政治斗争的漩涡,受到清廷的猜疑,使得资产阶级产生袁世凯是清廷对立面的错觉。更有一部分革命党人在狭隘排满的大汉族主义支配下,也把袁世凯视为“同种”与“异族”的清王朝区别开来。

       正是由于以上诸多原因,使得社会各阶层,包括资产阶级的各阶层,普遍产生了“非袁不可”的心理。

       第三,帝国主义对袁世凯的支持,是孙中山让位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袁世凯与孙中山之间,帝国主义与资产阶级,其选择是一致的,那就是拥袁弃孙。辛亥革命后,大多数革命党人并不认识帝国主义真面目,以为中国的积弱只是因为清政府的昏庸腐败,只要把它推翻了,中国就会逐步走上独立富强的道路,甚至天真地认为他们既是资产阶级革命,是以西方为榜样的,可能会得到西方国家的援助,所以革命起来后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动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的既得利益。他们在对外宣言中,宣布承认清政府与帝国主义间所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继续偿付赔款和外债,企图以此来换取帝国主义对革命的同情和对革命政府的承认,只要推翻腐朽的清王朝,中国的根本问题便可解决,殊不知那是革命党人一厢情愿的事。在武昌起义的枪炮声中,清政府的统治土崩瓦解。为维护自己的侵华权益,帝国主义在“严守中立”的伪装下,一方面,不断在军事、经济、外交上向革命党人施加压力,逼迫革命党人妥协;另一方面,支持袁世凯当政,特别是在外交方面。英国外交大臣葛垒说:“我们对于袁世凯怀有极友好的感情和尊敬。我们希望出现一个政府,有充足的力量可以无所偏倚地对待各国,并能维持国内秩序以及革命后发展对华贸易的有利条件。这样的政府将获得我们所能给予的一切外交援助。”他们积极策划南北和谈,提出所谓“非正式照会”,逼迫南方向袁世凯妥协。

       帝国主义看中的是袁世凯,把他作为自己在中国的代理人,对袁竭力支持,而对革命党人施加压力。英、美、德、日各国军舰驶进长江,耀武扬威,俄国军队集结于我东北北部,日本军队在我国东北南部、内蒙东部蠢蠢欲动;外交上,帝国主义国家不承认孙中山的南京临时政府;舆论上,帝国主义报纸颠倒黑白,对革命派横加指责;财政上,帝国主义加紧对南京政府实行经济封锁,海关税收分文不给,致使南京临时政府财政十分困难。

       1911年12月20日举行的“南北议和”的过程,也就是袁世凯窃取临时大总统席位的过程。这个“议和”一开始就是袁世凯与英国公使朱尔典约同德、日、俄、美五国代表密商后、由英驻汉口总领事传话,向各省都督代表提出来的。帝国主义不仅在整个议和过程中为袁世凯密谋策划,而且公开告诉革命党人,只有让袁世凯当选大总统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为了避免帝国主义的干涉,革命党人自然只有赶紧让袁世凯出来做总统,以便尽快结束“战乱”。

       孙中山“让位”于袁世凯,将政权拱手让出,使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遭受了严重的挫折,给革命造成极大的危害。孙中山在“让位”的过程中对袁世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斗争,虽然不是无益的,但所采取的防范袁世凯危害民国的措施,则无济于事。辛亥革命的果实最终被袁世凯所窃取,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独裁统治又在中国开始建立起来,“中华民国”成了一块空招牌。这在历史上一直被人们认为是一大憾事,在令人惋惜的同时,也使人们认识到:革命不会一蹴而就,在通往民主的道路上也必将充满了坎坷和泥泞。事物的发展是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需要人们进行前赴后继的努力才能成功。
     (刘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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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11-03-07
孙中山三识袁世凯
作者:周新国 丁慧超

  孙中山先生对袁世凯的认识是经过从怀疑、防备到放松警惕,从一度支持袁世凯到彻底认清袁世凯并高举反袁大旗这样一个曲折的认识过程。按时间顺序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1、从南北和议至1912年8月下旬,这段时期孙中山是怀疑袁世凯的,是防备着袁的;2、1912年8月下旬至1913年3月25日得悉“宋案”发生前,孙中山对袁世凯放松了警惕,产生了好感,甚至深信不疑;3、1913年3月25日后,孙中山彻底认清了袁世凯的真实面目,从而举起了反袁的大旗。本文按这三个阶段的时间顺序,简述孙中山对袁世凯的认识变化过程。

  一怀疑——防备

  要说孙中山对袁的认识,首先要从南北和谈说起。1911年,武昌起义以后,清政府急派陆军大臣荫昌率军南下镇压,然而由于袁世凯暗中操纵军队,荫昌指挥失灵。因此,清廷不得已起用袁世凯镇压革命。袁世凯是一个极具野心且精于权术的大官僚,他认为完全依靠武力难以对付日益高涨的革命浪潮,最后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另一方面,如果镇压了革命,他也就失去了要挟清廷的工具,并可能最终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因此,在北洋军攻占了汉阳,准备继续进攻武昌的时候,他却下令北洋军停止渡江进击,暂时屯兵不动,抓住有利时机加强“和平”攻势,以便利用南北对峙的局面,攫取全国政权。

  
  在北洋军猛攻汉阳之时,袁世凯串通英国公使朱尔典,让他出面促成和谈。朱尔典立即令英国驻汉口领事葛福成正式以“中立者”身份出面斡旋,向南北双方提出即日停战、清帝退位、推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三项议和条件。面对袁世凯的武力进攻和中外反动派的和谈引诱,独立各省表现明显的妥协倾向,武汉当局此时正感局势危劣,当即同意三项议和条件。12月3日,南北双方达成了停战3日的协议。稍后,由美国驻汉口领事出面协商,将停战期限延长15天。就这样,南北双方正式开始停战议和。

  然而,正当袁世凯踌躇满志,企图利用“和谈”为工具,夺取全国政权的时候,12月25日,孙中山自海外归来,到达上海。孙中山在到沪之前,曾在香港驻留(12月20日抵港,次日抵沪)。在港停留期间,中山对胡汉民等人谈话时说:

  
  “各省独立虽多,然缺乏统一的指挥,不暇入粤,须往沪组织政府,以应付满清。”

  然而,胡汉民意欲留孙中山在广东,他说:“今日倾覆满洲,殆无问题,足为梗者,只袁世凯耳。……今先生遽然至沪,各省必先举先生为总统,然无一兵一卒,以为指挥号令之具,先生拥一虚名,于事又复奚济?故余以为留粤便。”

  孙中山说:“谓袁世凯不可信,诚然,但我因而利用之,使推翻二百六十余年贵族专制之满洲,则贤于用兵十万……”

  最终,胡汉民被孙中山说服了,便随中山先生赴沪。

  
  孙中山抵沪时,有记者问他携巨款回国之事,孙中山答曰:“予不名一钱也。所带回者,革命之精神耳。革命之目的不达,无和议之可言也。”孙中山是无意于议和的,这无疑给沉闷的中国革命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使革命派精神大振,独立各省各界人士纷纷呼吁孙中山出面组织临时政府。孙中山在自欧洲返回时,即决心组织一个“强有力的政府”。12月29日,各省代表联合会在南京举行临时大总统选举会议,孙中山以16票绝对多数当选。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职,宣告中华民国成立。

  南京政府成立,北京清王朝政权仍在,南北对峙局面依旧,革命尚未成功,此时“南北和谈”时断时续。

  
  本来,在独立各省筹建临时中央政府的过程中,南北议和并没有中断,仍然在以公开和秘密的两种形式进行着。所谓公开的谈判,即是南北双方议和代表在谈判桌前所作的官样文章;所谓秘密谈判,则是独立各省中的立宪派和旧官僚政客及部分革命党人和袁世凯反动势力之间的暗渡陈仓和幕后交易。在12月中旬,各省代表联合会中就有人提出了虚中央政府大总统之位,以待袁世凯反正来归。但此时袁世凯还没有做好窃权准备,迟迟不肯表态。而当准备工作就绪之际,孙中山自海外归来,消沉一时的革命浪潮迅即高涨起来,各省代表联合会于29日选举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这对已做好准备要做大总统的袁世凯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于是,他恼羞成怒,指使北洋军将领段祺瑞等通电誓死反对共和政体,令前线清军炮轰武昌,单方面中止南北和谈。

  面对袁世凯气势汹汹的恐吓,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采取了强硬立场,组织了六路大军进行北伐。但是,由于南京临时政府军事力量薄弱,财政困难,以至连陆军总长黄兴也说:“和议若不成,自度不能下动员令,惟有剖腹以谢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革命党内妥协之气日益浓厚,北伐无法继续进行下去,甚至连颇得孙中山器重和信赖的汪精卫也当面指责孙中山:“你不赞成和议,难道是舍不得总统吗?”


  孙中山无力改变“过渡”政府和“过渡”总统的局面。所以他说:“我……及至抵达国境,一切都已发展到了使我认为明智莫过于承认既成事实的阶段。”1912年1月2日,孙中山给袁世凯的复电中表示:“文不忍南北战争,生灵涂炭,故于议和之举,并不反对。……倘由君之力,不劳战争,达国民之志愿,保民族之调和,清室亦得安乐,一举数善,推让功能,自是公论。”孙中山在无奈之下,对袁世凯这个“汉人”还抱有幻想。孙中山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同黄兴关系十分密切的李书城回忆说:“……孙先生和一部分同志,认为袁世凯是一个巨奸大憝,把建立民国的大任托付给他是靠不住的。”孙中山这时对袁世凯是有清醒认识的,然而他却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有以此求得战争的停止。

  于是,南北双方又坐到了谈判桌旁。此时,孙中山只有以大总统的桂冠作为交换条件,以求袁世凯推翻清帝,实行共和。他在1912年1月15日致电议和代表伍廷芳:“如清帝实行退位,宣布共和,则临时政府决不食言,文即可正式宣布解职,以功以能,首推袁氏。”孙中山的正式表态,使袁世凯对南方这一头放下心来。


  袁世凯有了孙中山的承诺,就把主要力量放到压迫退位上去。他通过软硬兼施的两面手法,终于迫使清室于2月13日发布谕旨,宣布退位。统治中国达268年的清王朝,至此宣告结束。

  在袁世凯逼迫清帝退位的过程中,孙中山对袁世凯并不放心。他致电伍廷芳说:“一、清帝退位,系帝制消灭,非只虚名。二、袁须受民国推举,不得由清廷授权。三、袁可对中外发表政见,服从共和,以为被举之地。四、临时政府不容有两,以避竞争,今清帝退位后,民国政府当然统一……”另外,袁世凯时时在局部地区制造事端,孙中山大为恼火,他致电伍廷芳说:“据陕特派员李良材报告,‘阴历十一月十七日第六镇清军已由渑池西发,其汉阳退出之清军及武卫左军,均于二十一日屯集恪(洛)阳,合谋攻陕……’”“查此次停战展期,本出于清政府之要求,而袁世凯令豫、甘清军两路攻陕,违约失信,究何居心?……”从这两则材料,我们可以知道,孙中山在同意让位于袁世凯后也是怀有戒心的,是抱怀疑态度的。

  
  清帝宣告退位的同一天,孙中山履行自己的诺言,向参议院请辞临时大总统,并推荐袁世凯接替。15日,参议院选举袁世凯为第二位临时大总统。但孙中山对袁世凯仍不放心,因此,在辞职文中提出三个条件,作为对他的限制:“一、临时政府设于南京,为各省代表所议定,不能更改;一、辞职后,使参议院举定新总统亲到南京受任之时,大总统及国务各员乃行辞职;一、临时政府约法为参议院所制定,新总统必须遵守颁布之一切法制章程。”这三条中,除要袁世凯遵守《临时约法》外,就是要袁世凯离开北京,到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因为北京是旧势力的中心,而南京当时是革命势力比较强大的地方,便于对袁世凯进行制约,孙中山先生可谓用心良苦。

  袁世凯是不会离开他的老巢的,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满口答应极愿南行,实际上以种种借口进行抵制。当以蔡元培为代表的迎袁专使到达北京后,袁世凯一面大肆渲染,欢迎专使;一面暗渡陈仓,制造兵变;最终以维持北方秩序,断难南行为借口而赖在北京,未曾“挪身”,这样袁世凯拒绝南下的目的达到了。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宣布就任临时大总统。4月1日,孙中山宣布解除临时大总统的职务。就这样,民国成立,清室虽然退位,革命果实却落入袁世凯的私囊中。


  孙中山对袁世凯的怀疑和防备都一次又一次被袁世凯击破了。袁世凯窃得大权之后,孙中山转而幻想袁世凯能够维护共和,甚至一厢情愿提出自己修铁路20万公里,袁世凯练兵百万,从而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孙中山如此“痴心”与袁世凯之野心是如此不和谐。正如一位史学家所说:“孙中山像少女般天真。”

  孙中山在这段时期曾经多次赞扬袁世凯,当记者问孙中山对现政府及袁世凯是否信任时,孙中山答曰:“余深信不疑。”我们绝不能因此就说孙中山绝对信任袁世凯。这时,孙中山虽然不再直接管理政府,但他仍然抱着良好的愿望,希望能与袁世凯合作,共同为中华民国的前途而努力。孙中山在1912年7月发表的《中华民国》一文中写道:“……目前,我以为我们都不应计较彼此间的分歧,共同致力于全国各方面的团结。自从我为让袁世凯出任民国总统而退职以来,我尽全力支持他并建议一致行动。我深知不和将为国家带来危险。因之,我将运用我所有的影响以努力于国家的统一、人民的福利和我们资源的开发。”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孙中山在退职以后,是一直以和为重的,因此他对袁世凯的赞扬以及所说“深信不疑”,也反映了这一点。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孙中山先生怀疑袁世凯,为什么不参与政治活动,牵制和防备袁世凯呢?这除了前面所说的妥协因素外,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孙中山此时对形势的认识发生了变化。他在1912年8月22日致宋教仁的信中说道:“民国大局,此时无论何人执政,皆不能大有设施。盖内力日竭,外患日逼,断非一时所能解决。若只从政治方面下药,必至日弄日纷,每况愈下而已。必先从根本下手,发展物力,使民生充裕,国势不摇,而政治乃能活动。”孙中山认为,要救国,首先必须发展经济,然后方能进行政治活动。所以,此时孙中山并不参与太多直接的政治活动,他认为这样只会导致“日弄日纷,每况愈下”,而致力于经济建设,试图实业救国。这也就是孙中山很少参与政治活动之缘由了。所以不可以认为孙中山不参与政治活动就是对袁世凯放松了警惕,就是对袁世凯的认识发生了变化。

  二轻信——放松警惕

  1912年8月18日,孙中山应袁世凯的邀请,登上了北上的轮船。在船上,送行的人继续劝阻孙中山北上(因发生张振武在北京被袁世凯捕杀事件)。但孙中山说道:“无论如何不失信于袁世凯,且他人皆谓袁不可靠,我则以为可靠,必欲一试吾目光。”那么孙中山先生目光究竟如何呢? 6

  8月24日,孙中山到达北京。当天晚上,孙中山当即拜访袁世凯;次日,袁世凯也作了回拜,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

  孙中山在京期间,袁世凯极尽其两面手法,对孙中山耍尽了手腕。27日,孙中山又与袁世凯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孙中山每提出一项意见,袁世凯都诺诺连声表示:“贵论宏大,可以参考。”而且极“恳切”地说:“待国会选出新总统后,鄙人亦可一息他肩,退为国民,与诸君共谋社会上的事业了。”当孙中山提出要让他连任总统,担保十年不换总统时,袁世凯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孙先生,你这不是越谈越远了吗?我只能勉强维持到国会选举新总统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我请求你放我回到洹上村去,做个太平盛世的老百姓。”言辞如此恳切,怎不令人感动。孙中山决定到北京“一试(吾)目光”,最终却被蒙住了双眼。

  会谈结束以后,孙中山又发表谈话:“袁总统可与为善,绝无不忠民国之意。国民对袁总统万不可有猜疑心,妄肆攻讦,使彼此诚意为孚,一事不可办,转至激迫袁总统为恶。”

  另外,孙中山在袁世凯欢宴席上的答词中说:“兄弟所最崇拜袁总统,有一件事最为人所信者:中国向以积弱称,由于兵力不强,前袁总统在北洋时,训练兵士,极为得法,北洋之兵,遂雄全国。……今幸有袁总统善于练兵,以中国之力,练兵数百万,保全我五大族领土。”

  孙中山在27日与袁世凯会谈之后,他认为袁世凯“绝无不忠民国之意”,而且“最崇拜袁总统”,在欢宴席的答词最后,孙中山居然举杯高呼:“袁大总统万岁!中华民国万岁!五大民族万岁!”这反映了此时孙中山对袁世凯的好感和信任。

  此外,孙中山在多次答记者问中也给袁以极高的评价,这也反映出这时孙中山是信任袁世凯的。在8月28日与《亚细亚日报》记者谈话中,当记者问:“先生既不欲重当政局,第二期总统恐难得其人。”孙中山则答道:“仍以现总统袁公为宜。依我所见,现在时局各方面皆要应付,袁公经验丰富,足以当此困境,故吾谓第二期总统非袁公不可。且袁公以练兵著名,假以事权,军事必有可观。”

  另外,在答记者黄远庸问时,孙中山也作了极信任袁世凯的回答:
  
  问:究竟先生对于袁总统之批评如何?

  答:他是很有肩膀的,很喜欢办事的,民国现在很难得这么一个人。
  问:他的新知识、新思想恐怕不够?
  
  答:他是很清楚的。像他向来没有到过外国的人,能够这么清楚,总是难得的。
  问:他有野心没有?

  答:那是没有的。……

  也许有人会说孙中山以上的言行只是出于政治需要,而不是其真实思想。我们假设这种说法成立,那么孙中山在非公开场合所言总该不大受此羁绊。

  9月6日,孙中山致电黄兴说:“到京以后,项城接谈两次。关于实业各节,彼亦向有计划,大致不甚相远。至国防、外交,所见亦略相同。以弟所见,项城实陷于可悲之境遇,绝无可疑之余也。张振武一案,实迫于黎之急电,不能不照办。……自弟到此以来,大消地方之意见。”


  这则材料不难佐证孙中山到京以后对袁世凯的轻信。甚至以为张振武被杀与袁世凯无关,认为袁世凯是不得已而为之。孙中山已深深地被袁世凯迷惑了。

  孙中山在l0月19日致电袁世凯:“民军起议(义),达到完全目的,列强从未干预,实驻京英使朱尔典调停之力,请给勋章酬劳。”

  从这则材料看,孙中山以为革命已达到完全目的,意即袁世凯政府即是完全民国政府,是符合孙中山的愿望的政府。他认为,朱尔典出了不少力,使“列强从未干预”,要求袁世凯酬劳朱尔典。对于这个要求的对错我们不作评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孙中山是满意于现政府的。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孙中山还就自己孩子留学美国之事亲自致函袁世凯。

  
  1912年12月17日,孙中山致袁世凯的信中说:“若阁下于文个人欲有加惠,则窃有一事奉告:文有一男名科,已入美国大学,媳陈氏又有二女名及?、?,旨在美洲中学,据留学章程,后三人尚无官费之资格。欲阁下特别待遇,饬有司准许此四人补给官费读书,使有成就,以免文之私累太重,文感且无既矣。”这则材料本身并没有说及孙与袁之关系,但它从另一个角度是可以作为孙中山信任袁世凯的旁证的。倘若说孙中山仍然怀疑袁世凯,他是绝不会向袁世凯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他之所以提出,也就表明了孙中山这一时期对袁世凯信任是有一定基础的。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知道,孙中山在去北京之后,由于袁世凯的两面手法,轻信了袁世凯,未能清醒地认识袁世凯的本来面目,将其视为中国“难得”之能人而加以推崇,在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革命党人的妥协倾向,也使袁世凯能够充分地准备对革命派的反扑。直到1913年3月25日他在日本得悉“宋案”事件的发生,才对袁世凯有清醒的认识,从而举起了反袁的大旗,领导了“二次革命”。

  三清醒——奋起讨袁

  孙中山以中华民国前总统、全国铁路督办的身份,于1913年2月11日乘轮船自上海启程访问日本。孙中山的这次访问,受到了日本朝野人士、华侨和留学生的盛大欢迎与隆重接待。孙中山从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看到祖国的未来。他认真探索,仔细研究,而且满怀信心地说:“今日革命成功,祖国前途,大有可为。”

  正在这个时候,孙中山收到了这样一封电报:“宋先生于二十二日午前四时四十七分,因伤绝命于上海铁道医院。”

  
  残酷的事实最能教训人,它像晴天霹雳,使孙中山从和平建设的幻想中惊醒过来。孙中山迫不及待,立即启程返沪了。

  宋教仁是一位杰出的资产阶级革命家,十分倾慕欧美的资产阶级议会政治,他主张责任内阁制。袁上台后,宋教仁竭力想以合法手段来牵制袁之统治。他四出奔走,到处游说,联合一些党派,将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而且国民党迅速发展,成为第一大党。按照《临时约法》规定,临时参议院成立后十个月内举行国会选举。在1913年2月,选举名单揭晓,国民党员在参、众两院的人数都是最多的,成了国会中的第一大政党。国民党人踌躇满志,准备利用在国会的优势,组织政党内阁,而且预定由宋教仁担任内阁总理。

  这就使得视权如命的袁世凯按捺不住了,他不愿内阁成为束缚他的工具。他曾经向杨度透露过自己的心事:“我现在不怕国民党以暴力夺取政权,就怕他们以合法手段取得政权,把我摆在无权无勇的位置上。”他决定对宋教仁下手,起初袁以利诱,但宋教仁并不买账,于是袁世凯派人暗杀宋教仁。1913年3月20日,宋于上海车站遭到暗杀,这就是“宋案”事件。

  孙中山于3月25日回到上海,当晚在和黄兴商量对策时,黄兴主张“听候法律,与袁世凯相周旋。”孙中山反复陈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起兵才行。因为袁世凯是总统,总统指使暗杀,则断非法律所能解决。所能解决的,只有武力。”这时孙中山对袁世凯已有清醒的认识,不再抱有幻想,他只想起兵反袁。

  从此以后,孙中山进行了不屈不挠的反袁斗争,直到袁世凯最终下台。

  总之,孙中山先生对袁世凯的认识是变化的:怀疑、轻信、清醒是其认识的三个主要阶段。当然,历史是有其连贯性的,我们在这里加以分期只是出于说明的方便。另外,孙中山在1915年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

  “第一次革命,解职推袁,以免流血之祸,张方之难,自身入都而为之解,宣言十年不预政治,俾国人专心信托之,即东游一月,不啻为袁氏游说也。迨‘宋案’发生,弟始翻然悟彼奸人非恒情所测,且必有破坏共和之心,而后动于恶,故一念主张讨贼,以爱国之故,不能复爱和平也。”


  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到孙中山对袁之认识的变化过程。
《炎黄春秋》2002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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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11-03-07
袁世凯称帝


“袁世凯要做皇帝”,这是不久前革命党人所作的预言,许多人还半信半疑,但局势的发展比预想的还要快。

1915年夏季的北京,政局动荡不定。“二十一条”交涉刚刚结束,“共和不适于中国国情”之类的流言便不胫而走,哄传一时,而且很快传播到海内外。无风不起浪,社会上的流言,实际上是袁世凯为发动帝制运动而制造出来的。当时,各省将军、巡按使及师旅长等要人,被召陆续进京觐见。袁垂询政情时常常问:“外间均谓共和不宜于中国,汝意以为如何?”各文武官吏除少数吐露拥护共和之意外,大都迎合袁意,表示非改变国体不可。奉天陆军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觐见时,还“痛陈国家安危系于我大总统一人”。①袁氏不仅未加责备,而且一再赐以贵重衣物。

江苏将军冯国璋在北洋将领中辈份最老,进京后,段芝贵等人推他向袁世凯劝进。冯于6月22日觐见袁世凯时说:“外间传说大总统欲改帝制,请预为秘示,以便在地方上着手布置。”袁答道:“你我多年在一起,难道不懂得我的心事?我想谣言之来,不外有两个原因:第一,许多人都说我国骤行共和制,国人程度不够,要我多负点责任;第二,新约法规定大总统有颁赏爵位之权,遂有人认为改革国体之先声,但满蒙回族都可受爵,汉人中有功民国者岂可丧失此种权利?这些都是无风生浪的议论。”他又说;“你我都是自家人,我的心事不妨向你说明,我现在的地位与皇帝有何区别?所贵乎为皇帝者,无非为子孙计耳。我的大儿身有残疾,二儿想做名士,三儿未达时务,其余则都年幼,岂能付以天下之重?何况帝王家从无善果,我即为子孙计,亦不能贻害他们。”冯说:“是啊,南方人言啧啧,都是不明了总统的心迹,不过将来中国转弱为强,到天与人归的时候,大总统虽谦让为怀,恐怕推也推不掉。”袁勃然变色道:“什么话!我有一个孩子在伦敦求学,我已叫他在那里购置薄产,倘有人再逼我,我把那里做我的菟裘,从此不问国事。”①袁世凯喜用权术,有很高的表演才能,对人能作几副面孔,以致与他长期相处的心腹大将也不是都能猜到他的心意。

冯国璋本来不赞成袁世凯帝制自为,入京后不得已而劝进,听到袁不肯做皇帝的谈话后,立即转告梁启超。前此,梁启超见“国体问题已类骑虎”,于1915年4月请假南下省亲时,曾给袁世凯写过一封信,说:“我大总统何苦以千金之躯,为众矢之鹄,舍磐石之安,就虎尾之危,灰葵藿之心,长萑苻之志。启超诚愿我大总统以一身开中国将来新英雄之纪元,不愿我大总统以一身作过去奸雄之结局。”他恳切要求袁“稍捐复古之念,力为作新之谋”。②袁世凯没有给他满意的答复。他由南方回京,与冯国璋一路北上,试图探听帝制的准确消息。他得到袁对冯的讲话后,便认为袁政府将改行帝制的事或许近期不会发生。

但为时未久,8月3日,袁政府机关报《亚细亚日报》发表了宪法顾问古德诺的一篇文章,题目是《共和与君主论》,东京报纸(8月11日)和伦敦《泰晤士报》(9月9日)都先后转载了。古德诺曾于1914年2月发表过《总统制与内阁制之比较》一文,极力主张改行总统制,建立“稳固强硬之政府”。他对炮制袁记新约法“颇有赞助”,因此获得二等嘉禾章。当年夏天,他回美国,在《美国政治科学杂志》上连续发表了《中华民国的议会》、《在中国的改革》等文章,竭力为袁世凯的独裁辩护。当袁要称帝的消息传到美国时,他于1915年7月赶到北京,帮助袁世凯。总统府立即要求他给袁准备一个文件,论述民主和君主政体哪一种最适合中国的国情。古德诺按照他一贯的观点,很快地完成了《共和与君主论》一文,鼓吹实行君主制。他说:“中国数千年以来,狃于君主独裁之统治,学校阙如,大多数之人民智识不甚高尚,而政府之动作,彼辈绝不与闻,故无研究政治之能力。四年前,由专制一变而为共和,此诚太骤之举动,难望有良好结果。”他断定中国将来必因总统继承问题“酿成祸乱”,“如一时不即扑灭,或驯至败坏中国之独立”。他的结论是:“中国如用君主制,较共和制为宜,此殆无可疑者也。”①

袁世凯称帝所采取的手段,大致是四年前攘夺临时大总统的故技重演,即暗中示意心腹爪牙四出煽动,而他却不露声色,装出超然事外的样子。在古德诺文章发表的同时,内史监内史夏寿田转告杨度说:袁世凯打算让他出面组织一个推动帝制的机关。杨度与袁克定关系十分密切,曾吹捧袁克定是当代的唐太宗李世民,而自比于谋臣房玄龄、杜如晦。本来他早已预闻帝制密谋,得悉袁世凯的旨意后,即于8月初到总统府觐见,由夏寿田陪同。当谈及君宪问题时,杨说拟组织一个机关鼓吹。袁假惺惺地说:“不可,外人知我们关系,以为我所指使。”杨故作正色说:“度主张君宪十有余年,此时如办君宪,度是最早之人,且有学术自由,大总统不必顾虑。”他又反复推论,词气颇激昂。最后,袁说:“你可与少侯(孙毓筠字)等谈谈。”杨退出,便赶忙串联了孙毓筠、李燮和、胡瑛、刘师培及严复,于8月14日联名发起成立“筹安会”。

孙、李、胡、刘四人都曾参加过同盟会,是名噪一时的革命党。刘师培于清末已变节投靠两江总督端方,充当密探,因志行隳丧,为知识界所不齿。1913年他应山西都督阎锡山之邀,充当都督府高等参议,次年由阎举荐给袁世凯,入京担任总统府谘议、参政院参政等职。其他三人原是国民党的知名人士,二次革命后公开变节,倒在袁政府一边。袁党特地选定这些人发起“筹安会”不是偶然的,其目的无非是要表明恢复帝制并不是北洋一派的私意,而是全国各界的共同主张,就是过去的革命党人也改变了调子。杨度用了许多手段把严复列为发起人。严复是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名流,清末主张君主立宪,民国成立后,并不反对袁世凯做总统。袁世凯对严复也颇重视,先任命他为京师大学堂总办,不久辞职,又先后被聘为总统府高等顾问、约法会议议员、参政院参政等职。严复列名筹安会,使袁世凯“极为欢悦”。①但严复却不肯动笔鼓吹,推波助澜。这不是因为他不赞成帝制,而是他迟疑不决。②筹安会的中坚人物是杨度和孙毓筠,其余四人都是被拉来装点门面的。8月23日,由杨度亲自起草的筹安会宣言公开发表,筹安会宣布正式成立,在石驸马大街设立事务所,杨度为理事长,孙毓筠为副理事长,严、刘、李、胡四人为理事,此外还有名誉理事和参议若干人。

在筹安会宣言里,杨度引述了古德诺的谬论以后说:“彼外人之轸念吾国者,且不惜大声疾呼,以为吾民忠告,而吾国人士乃反委生任运,不思为根本解决之谋,甚或明知国势之危,而以一身毁誉利害所关,瞻顾徘徊,惮于发议,将爱国之谓何?国民义务之谓何?我等身为中国人民,国家之存亡,即为身家之生死,岂忍苟安漠视,坐待其亡。用特纠集同志,组成此会,以筹一国之治安。”①除宣言以外,杨度、孙毓筠、刘师培等又连续抛出鼓吹帝制的文章,如《君政复古论》、《国情论》、《唐虞揖让与民国制度之不同》等等,掀起所谓“讨论国体”的轩然大波。他们的文章五花八门,象样的却极少,其中杨度的《君宪救国论》(署虎公)可算是有代表性的一篇。据说,《君宪救国论》早在1915年4月间就已定稿,曾由夏寿田呈送给袁世凯。这篇洋洋万言的文章,道出了袁氏的心声。袁阅后赞赏不已,钦定为帝制派的理论纲领,曾交徐世昌和梁士诒等传阅,并提笔疾书“旷代逸才”横幅赏赐杨度。后来,段芝贵又将杨文付印,广为散发。

杨度认为国家必须定于一,才能安定;在安定的环境中才能立宪,才能致富强。他把辛亥革命以来袁世凯专制独裁所造成的战乱和危机,硬说成是实行共和的结果。他杜撰了两个论据,妄图证明只有实行君主制才能救中国。其一,大意是说中国人程度低,共和决不能立宪,只有君主才能立宪,与其共和而专制,不如立宪而行君主。按照杨度的论据,仿佛袁氏之所以专制是因为共和的缘故,只有把皇冠奉献给袁世凯,才能换得宪法。这种骗人的逻辑自然不能使人信服。其二,和古德诺说的一样,认为共和国选举总统时容易发生变乱。他说:“非先除此竞争元首之弊,国家永无安宁之日,计唯有易大总统为君主,使一国元首立于绝对不可竞争之地位,庶几足以止乱。”这种言论也是帝制派持之最力的。他们把几千年的世袭君主制当成中国国情的一部分,认为总统选举会扰乱人心,不合中国国情,只有改行帝制才能固国本而救危亡。

筹安会的出现,引起人们普遍的不安和愤慨。虽然筹安会挂出来的招牌是“学理讨论”,但人们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搞的不是学术,而是政治投机。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和海外华侨中,反对恢复帝制的人纷纷著文或写信声讨筹安会,对其谬论进行抨击。开始这些言论大致可以分为二类,一类既声讨筹安会,也不放过袁世凯。他们准确地看出筹安会不过是袁世凯帝制自为的舆论工具。这些人大都是革命党人或海外的华侨,如上海的革命党人发起组织“共和维持会”,发表“维持共和国体宣言”;孙中山在东京发表了讨袁宣言,等等。另一类则仅仅反对筹安会,不涉及袁世凯,而且有不少函电是直接给袁世凯的,要求他下令取消筹安会。这些人大都是进步党人或比较明智的北洋官吏。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由于受蒙蔽,真以为袁世凯与筹安会无瓜葛,大部分人则是从策略考虑的,在高压手段下,他们不敢揭露袁世凯,而把矛头仅对准筹安会。一般来说,他们的主要论点是:新约法规定开明专制,袁世凯已握有极大的权力,由此便可以致富强;如改行帝制,对内召乱,对外召辱,又使袁世凯背誓失信,必然要“动摇国本”。当时报刊上这类言论颇多,尤以汪凤瀛的《致筹安会与杨度论国体书》和梁启超的《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两文著名,皆传诵一时。

梁启超的《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于9月3日发表在北京英文《京报》中文版上。次日,《国民公报》转载。接着上海《时报》、《申报》、《神州日报》也相继于6日刊出。7日,天津《大公报》转录。10月1日,昆明《觉报》全文转载。这样,此文便很快传遍全国各大城市。该文共万余言,一开始梁氏就表示,作为立宪党之政论家,他反对在共和国体之下鼓吹他种政体。他说:“立宪与非立宪,则政体之名词也。共和与非共和,则国体之名词也。吾侪乎昔持论只问政体,不问国体。故以为政体诚能立宪,则无论国体为君主为共和,无一而不可也。政体而非立宪,则无论国体为君主为共和,无一而可也。国体与政体本截然不相蒙。谓欲变更政体,而必须以变更国体为手段,天下宁有此理论!”他指出,所谓“国体一更,政制即可随之翻然而改,非英雄欺人之言,即书生迂阔之论耳!”对于所谓“选举总统时易生变乱”的说法,他认为“此诚有然”,但新公布的大总统选举法已有所补救,袁世凯事实上已成为终身总统,无论传贤传子,纯属其自由。他说:“代代总统能如是,虽行之数百年不敝可也。”

梁启超企图以自己的文章打动袁氏,他征引中外历史上的许多事例来说明:一旦君主制被共和制替代,则君主制在事实上很难恢复。他说,共和制在中国曾酝酿十余年,实行已四年,“当其酝酿也,革命家丑诋君主,比之恶魔,务以减杀人民之信仰。其尊渐亵,然后革命之功乃克集也。而当国体骤变之际与改变之后,官府之文告,政党之宣言,报章之言论,街巷之谈说,道及君主恒必以恶语冠之随之,盖尊神而入溷牏之日久矣。今微论规复之不易也,强为规复,欲求畴昔尊严之效,岂可更得?”最后,他向帝制派呼吁:“今日对内对外之要图,其可以论列者不知凡几,公等欲尽将顺匡救之职,何事不足以自效?何苦无风鼓浪,兴妖作怪,徒淆民视听而贻国家以无穷之戚也。”①

梁启超虽然仍立足于劝说的立场,对帝制派谬论的批判不彻底,对袁氏也还留有余地,但他坚持共和制度,反对恢复帝制的态度是鲜明的。由于梁启超的社会地位和他敢于公开讲出官场上一些人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因此文章发表后,引起社会的强烈反响。据当时报载:9月3日的“英文《京报》汉文部之报纸即日售罄无余。而凡茶馆、旅馆因无可买得,只可向人辗转抄读。又有多人接踵至该报请求再版。后因物色为难,竟售至三角,而购者仍以不能普及为憾。及次日《国民公报》转录,始少见松动。然《国民公报》因限于篇幅,不能登完,故四、五两日每至一机关一社会集合场所,则见彼此见面即问:‘君有三号之《京报》否?今昨日之《国民公报》亦可。’于是,此两日《国民公报》之销场比之三号之《京报》又加多,盖传播绍介之力速于置邮。如此直至六日,购者仍接踵而至,而该报实已无余,乃宣言准于今日(七日)将梁氏之文单印发售。此两三日间,《国民公报》销路畅旺,为向来北京报纸所未有”。①

筹安会引起的愤慨,还表现在有不少人上书政府,要求依法惩办杨度等人。8月15日,贺振雄呈肃政厅代呈袁世凯,恳请将“杨度等一干祸国贼明正典刑,以正国是”。17日,李彬致书袁世凯,要求取消筹安会。18、19日,先后有李诲、周震勋呈大理院总检察厅,请求将杨度等“按律惩办,宣布死罪”。这些人的理由大致是,杨度等人在中华民国公然鼓吹帝制,“扰乱国政,亡灭中华,流毒苍生,遗祸元首”,“其用心之巧,藏毒之深,喻之卖国野贼(诬指孙中山、黄兴),白狼枭匪,其计尤奸,其罪尤大”,因此总检察厅应当检举,肃政厅应当纠弹。总检察长罗文干接到呈文后,对司法总长章宗祥说:“筹安会研究国体,越出法律范围,法官不能不干涉。”章说:“此责任却负不起,待与内务总长商酌办法。”罗文干见筹安会有后台,无法检举,乃以母病请假离京,到广东后即提出辞职。肃政厅比总检察厅要勇敢一点。为了讨论筹安会问题,都肃政史庄蕴宽召集肃政使开特别会议,议决呈请袁世凯“迅予取消,以靖人心”。袁批令内务部“确切考查”。当有人问到政府对筹安会的态度时,内务部表示:“筹安会乃积学之士所组织,所研究君主制与民主制优劣,不涉政治,苟不扰乱国家治安,则政府未便干涉。”

袁政府对筹安会不仅不加干涉,而且尽心保护。筹安会一成立,京师警察厅就派警察到筹安会事务所和杨度等六人的私宅,守门站岗,荷枪实弹,盘查出入;对那些为反对筹安会而成立的群众团体,如国体研究会、治安会等,则百般刁难,不准立案。筹安会成立后,立即剥去了“学理讨论”的外衣,派专员四出活动,策动湖南、吉林、奉天、湖北、安徽等省组织分会,遥相呼应;并通电全国,要各地文武官吏和商会团体速派代表进京,“讨论”国体。由于有段芝贵等人密电策动,各省文武官吏函电交驰,大都阿从附和,纷纷派代表进京,加入讨论。没过几天,筹安会就通电全国说:各省机关及各团体代表投票议决,“一致主张君主立宪”。于是,在京各省文武官吏的代表便分别组成“公民请愿团”,向参政院请愿。这些所谓“请愿团”的领衔人,大都是各省的袁党或被收买的社会名流:直隶为曹锟、刘若曾,奉天为张作霖、冯德麟,江苏为沈云霈、徐邦杰,河南为赵倜、唐天喜,安徽为段芝贵、姜桂题,山东王锡蕃,陕西张风翙,福建陈壁、梁鸿志,湖南杜俞、叶德辉,京兆恽毓鼎,等等。与此同时,梁士诒、张镇芳、朱启钤、周自齐等一些政府要人也在幕后策动请愿。特别是梁士诒,帝制发动之前不久,其手下的干将叶恭绰(交通部次长)、赵庆华(津浦铁路局长)和关赓麟(京汉铁路局长)都因营私舞弊被肃政厅参劾。袁世凯申令“停职查办”,交通系岌岌可危。一日袁召见梁士诒说:“参案本有君在内,我令去之。”①及帝制公开,梁士诒开始迟疑不决,但很快就跟上形势,把请愿帝制视为重新邀宠和保住交通系势力的时机,于是筹集巨款,收买各方,组织请愿。不几天,北京就出现了形形色色的请愿团,如京师商会请愿团、商务总会请愿团、教育会请愿团、北京社政进行会、妇女请愿团、乞丐代表请愿团、人力车夫代表请愿团、孔社请愿团,等等。这些请愿团和筹安会的各省请愿团一起,同时向参政院投递请愿书,掀起了请愿实行君主的风潮。请愿书大都是筹安会代办的,内容千篇一律,都是什么“非速改君主之制,不足以救苍生,保中国”,什么“父老兄弟苦共和而望君宪”之类的表示拥戴之辞,好象不改共和制为君主制,中国就会立即亡国,老百姓也一刻不能生存。

参政院从9月1日起,开会讨论请愿团的要求。杨度、孙毓筠、梁士诒、沈云霈等人都是参政,又是请愿团的策动者。他们原打算一鼓作气,让袁世凯黄袍加身。但是,袁氏突然于6日派杨士琦为代表到院宣布说:作为中华民国的总统,他有维持共和国体的责任。他说:“本大总统所见,改革国体,经纬万端,极应审慎,如急遽轻举,恐多窒碍。本大总统有保持大局之责,认为不合事宜”;但接着又表示:“至国民请愿,要不外乎巩固国基,振兴国势,如征求多数国民之公意,自必有妥善之办法。”①袁氏的宣言,语意含混,自相矛盾,一度造成混乱。不少人看出他“词意赞成改革,实已昭然若揭”。②但也有人误以为他不赞成帝制,以致参与帝制密谋的袁党,不得不密电向这些人解释说:“报载大总统派员到参政院发表意见,所言各节别有用意,请勿误会。我辈主张君主,宗旨仍旧,一力进行,万勿松懈。”③袁世凯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不赞成急遽轻举,而要通过另造民意机关,把帝制运动放慢一点,以便使国内外都知道他对做皇帝并不热衷,但不能不遵重“民意”。

于是,梁士诒、张镇芳、杨度、孙毓筠等人,秉承袁氏旨意,收买各请愿团,组成全国请愿联合会,以沈云霈为会长,张锦芳(张镇芳之弟)和那彦图(蒙古亲王)为副会长,于9月16日向参政院呈上第二次请愿书,要求召开国民会议,解决国体。次日,参政院开会议决并咨请政府,于年内召开国民会议,或另筹其他妥善办法。袁世凯遂于25日发布申令,11月20日召集国民会议,议决国体。

二北洋派内部的请愿和分歧

帝制运动拖延时间的真实原因,并不是袁世凯要“征求多数国民之公意”,而是外交方面还没有把握,同时又传来了封疆大吏对帝制不满的确实消息,迫使袁世凯不得不放慢步伐,迂回前进。

筹安会策动的请愿风潮,原来仅仅是帝制运动的表面现象。与此同时,北洋军政界内部还有不公开的请愿活动。各省给袁世凯的请愿密电、密呈,他都亲笔批阅,交政事堂存档,其重视程度可想而知。这场秘密的请愿也是从北京开始的。

筹安会正式宣布成立的第二天,即8月24日下午,由段芝贵、袁乃宽发起,在石附马大街袁宅“特开军警大会”,“讨论”所谓“筹安事宜”。这是一次秘密会议,参加者都是北洋军警要人,有雷震春、江朝宗、吴炳湘、马龙标、张怀芝、卢永祥、李长泰、蒋雁行、唐在礼、张敬尧等四十四人,还有“临时加入”的阮忠枢、夏寿田等五人。段芝贵在会上发表演说,先介绍了古德诺和“筹安会各大学问家”的主张,然后说:“至考历史,国人有数千年之习惯,若君主至少亦可延三、四百年,多则七、八百年,有前例也;即按一君亦可数十年,则于此年限之内可免许多扰攘。”“对外亦非君主实无实力之政府可期,目下处外人侵迫已极,必先保国为第一要义,浮文小节何能周计。况军警有保卫国家生命财产之责,不能不略为预备。今将大概利害通电各省,吾辈即以存国为重,如无异词,请即署名签押。至于外界少数人之清议,匪人之挑拨,当置之不理。尤要者,各自开导部下,勿为所惑,至要!至要!”段讲完后,“众无异词”。当时,会场上备有签名簿两本:一为“赞成君主”,一为“赞成民主”。段首先在“赞成君主簿”上签名,到会者“依次轮书”。此外,北京警察厅内外城二十个区的区长,各军队旅长以上,拱卫军团长以上都有人代为签名,一致赞同君主。临散会时,段又补充说:“俟各省复电,再视外交团动静,即可从速发表。”

军警大会之后,文武官员纷纷上密呈给袁世凯,请愿实行君主。在政府要员之中,有杨士琦、钱能训、陆徵祥、朱启钤、章宗祥、梁士诒、周自齐、梁敦彦、贡桑诺尔布、阮忠枢、唐在礼、张镇芳、雷震春、袁乃宽、张士钰、傅良佐及京兆尹沈金鉴等。军警界的人最多,有以陆军总长王士珍为首的中央军事各机关三百二十多人,以海军总长刘冠雄为首的海军各舰长,以张绍曾为首的陆军中将二十二人,和以吴介璋为首的少将四十三人及上校五人,步军统领江朝宗率阖署员司及全体营翼官兵,京师警察厅总监吴炳湘率领各省警察厅长,京师宪兵营营长陈兴亚率领全体官兵,等等。这些密呈,大都是官样文章,其中不少是操纵者代办的。当时官场上已经形成一种压力,逼迫人人表态,其中许多人虽心以为非,口亦不敢不附和。

尽管如此,在政府要员中,仍有少数几人从维护北洋统治出发,公开表示不以帝制为然。身为国务卿的徐世昌拒绝劝进,但又不愿公然反对,而是采取了超然的态度。他对袁克定说:“我不阻止,亦不赞成,听诸君好为之。”①段祺瑞称病退居西山,袖手旁观,拒不劝进。8月29日,袁世凯正式下令免去他的陆军总长,由附和帝制的王士珍接替。教育总长汤化龙,平政院长周树模,均借故辞职。农商总长兼水利局局长张謇请假南下,回到南通后即正式辞职。婉言劝阻帝制的张一麐被调离政事堂机要局,接任教育总长,“阳为显擢,实意疏外”。①黎元洪、周学熙等人均有密呈致袁世凯,内容大同小异,都主张实行总统世袭,反对君宪。周氏还劝袁说:“开国承家,小人勿用。”②黎元洪所讲的理由大致可代表持总统世袭说者的看法。他说:“迩者筹安会诸君讨论国体,崇议闳谟,至深钦佩。大总统圣神天纵,轶五超三,尊号之上,讵为阿好,况元洪受恩深重者乎!然默观时势,障碍颇多,乱党既易于生心,外人尤难于承认。且大总统尝以维持共和誓于众矣,福国利民,昭然若揭,百尔君子应如何仰体上心,统筹全局,岂忍快一时之辩,而贻总统累卵之危。元洪爱民国,尤爱总统,私心耿耿,未敢与总统宗旨相背而驰也。窃以为总统之号不宜变更,继承之法当为厘定。选举之弊,学者类能言之。至如约法推举,扶偏救弊,似具苦衷。然大宝所在,争端易生。彼心怀叵测者,固宠盗权,皆可以觊觎金匮,一也。国本未定,群不知继任总统果属谁某,人心惶惶,将无宁宇,二也。为今计,莫若定总统世袭之制,为各国开一先例。敭历练习,后起有资,利一。先朝旧人,易于驾驭,利二。开国守成,政策一致,利三。以国为家,关系密切,利四。综此四利,既有君主之实而避其名,天下之人复晓然于国体之不更,储君之确定,皆可以相定无事。事关宪法,亦无外人干涉之端,且与大总统先后誓令尤无违反。解除危险,绥靖人心,长治久安,莫善于此。敢撮所见,质诸高明。”①对黎元洪和周学熙的密呈,袁世凯均令密存,留中不发,无任何表示。在他看来,京官赞成与否,影响不大,对手握兵权的地方军帅则不能不特别注意,他们的拥戴与否才是至关重要的。

筹安会开始活动不久,段芝贵就密电各省将军、巡按使说:多数讨论趋重君主立宪,望熟筹电复。外省第一个直接上密呈给袁世凯的是奉天张作霖。他要求袁“速定国体,以安大局”,并说“关外有异议者惟作霖是问,作霖一身当之。内省若有反对者,作霖愿率所部以平乱,虽刀锯斧钺加身,亦不稍有顾怯也”。他还发誓说:“若有二心,天实殛之。身既许国,即赴汤蹈火亦所甘愿,区区血诚,惟期与我大总统一效驰驱。”②许多将军、巡按使唯恐失此攀附机会,至9月2日已有十九人回电,一般地表示赞成变更国体。段芝贵即据此缮写密呈,当面递交给袁,说“合词恳请元首改君主国体,以固根本,而救危亡”。除领衔人段芝贵外,被列名的有龙济光、赵倜、靳云鹏、王占元、倪嗣冲、陈宦、李纯、唐继尧、陆建章、张广建、汤芗铭、朱瑞、阎锡山、孟恩远、朱庆澜、张怀芝、潘矩楹、李厚基。这就是当时盛传的“十九将军联名劝进电”。值得注意的是:直隶朱家宝、江苏冯国璋、广西陆荣廷等都无表示。徐州张勋的态度暧昧,他密电袁说:“近闻各界人士讨论国体,滋事体大”,希望袁“折衷群言,扶植正论,庶中国前途尚克有长治久安之望”③,对拥戴袁做皇帝事,未提一字。特别是坐镇南京的冯国璋,“态度不甚明了”,使北京“要津之人甚为廑虑”。①为了迫使张勋、冯国璋等人表示拥戴,在递上十九将军呈文的当天,段芝贵串通梁士诒、朱启钤、周自齐、张镇芳、唐在礼、雷震春、江朝宗、吴炳湘、袁乃宽等十人,联名再次密电各省将军、巡按使说:“共和不能适用,亟应改为君主立宪,以救危亡”,“望熟筹解决电复”。②这十人都是在京军警政三界要人、袁世凯的心腹。此电的用意所在,十分明显。不少将军、巡按使立即密电政事堂或统率办事处,再次明确表示赞成君宪。但是筹安会所遭到的反对,和北京袁政府的动荡,不能不影响一些地方官吏的态度。首先起来反对帝制的是贵州巡按使龙建章。9月1日,他密电徐世昌“请求中央取消筹安会,以释群疑”,又痛陈变更国体的危险,不下数千言。他接到段芝贵等人的密电后,9月6日再次密电说:“人心可静不可动,若既动矣,静之甚难”,目前应“群策群力,聚精会神”,解决“军国民及人民生计等类”问题,“至国体问题并无研究价值,俟天下太平再行提议”。最后他说:“建章赋性愚戆,不识时务,以为今日天下正大有可为之时,若因此停顿,殊为可惜,故期期以为不可。狂夫之言,圣人择焉。”③同日,直隶将军朱家宝致电政事堂表示:筹安会发生之初,他不知其详,认为“兹事体大,不得不审慎,故迟迟未复”;对段芝贵等人的主张虽“极表同情”,但见于“民国建设之始,外人赞成之难”,此次统筹全局自不能不先办妥外交,否则“友邦一日不承认,国势一日不能定”。④

冯国璋于6月间亲耳听到袁世凯决不做皇帝的谈话,以为帝制近期不会发生。筹安会的突然出现,使他感到寒心,曾气愤地对亲信说:“我跟老头子这么多年,牺牲自己的主张,扶保他做元首,对我仍不说一句真话,闹到结果,仍是帝制自为,传子不传贤,象这样的曹丕(指袁克定),将来如何侍候得了。”①因此,他对筹安会不予理睬,暂作壁上观,同时派人入京探听消息,又与驻徐州的张勋联络,希望持一致态度。张勋倾向清室复辟,对袁世凯帝制自为有反感。冯国璋和巡按使齐耀琳接到段芝贵等人的电报后,便推张勋领衔,密电政事堂各部及统率办事处说:“近日京中有人发起筹安会,意在变更国体,一再通电各省,并要求派员入会讨论。勋等因此种举动仅由三、五私人立会号召,何敢率行附和,致蹈越职违法之嫌,故未复电派员。静候中央办法。”电文接着说,段芝贵等人的联名电,“自与私人发挥己见冀倾众听者不同。大势所趋,风云一变”,但此事“当如何定计决疑,必早权衡至当,应请统筹立断,由国务卿定稿领衔,联合京外文武长官列名陈请,提交参政院代行立法院公议,以召公正,而免参差”。②他们还将此电咨发各省征求同意。云南唐继尧和任可澄本来于5日已复电段芝贵等表示赞成君主,次日接张勋和冯国璋的电报后,又急电政事堂,表示对由徐世昌等“挈衔联陈,提交议院一节”,“极端赞成”,而且说如此才能“释群疑,而定国是”。③陆荣廷接到段芝贵等人的密电,正愁难以应付,突然收到张勋、冯国璋的电报,便致电政事堂说:冯电“持论正大,先获我心,应请国务卿立断定夺,领衔陈请交议,以昭详慎”。①张、冯、唐、陆等封疆大吏采取推托态度,目的虽不能说完全一样,但对帝制运动的普遍不满是非常明显的。

帝制运动开始时,袁世凯及帝制派对地方封疆大吏已做了反复考虑和安排,认为不成问题。直隶、山东、河南、陕西、甘肃及热察绥三区(今内蒙及河北、辽宁一部分)都是北洋旧部,或已变为北洋系。山西阎锡山虽革命出身,但无实力,又在北洋势力包围之内。新疆杨增新地处边远,只能听命中央。东北三省关键在张作霖,早由段芝贵极力拉拢,最后又以段督理奉天,节制吉、黑两省军务。南方各省,江苏、江西、安徽、湖北、福建都是北洋旧部,浙江朱瑞表示输诚。湖南、四川都是袁的亲信,又有曹锟第三师驻岳州,威镇西南。广东龙济光和龙觐光兄弟,早已俯首中央。广西、云南、贵州兵力都不多,并有北洋官吏王祖同、龙建章等监视之。他们以为布置已极为周密,万无一失,没料到问题正出在北洋派身上。

对于龙建章,帝制派没有给予特别重视,因为龙手中没有军队,不敢造反,所以不仅断然拒绝他的请求,而且指斥他受“乱徒嗾使,首鼠两端”。龙被迫很快改变态度,随声附和。云南起义后,他又电请另行表决国体,再次遭到训斥,及至贵州独立前夕,被迫离任。经过一番疏通,朱家宝也改变了态度。冯国璋和张勋两员上将,拥重兵坐镇江淮,一举一动,事关大局,又有陆荣廷、唐继尧附和其说。袁世凯及帝制派虽然认为他们的“电文语含讥讽,皆不甚满意”②,但也不敢施加压力,鲁莽从事,只好采取“调停”态度,以避免事态扩大。他们认为此种“波折”处理不当,“对内对外均足惹起误会”,“涓涓不绝,将成江河”,大局不堪设想。①“调停”的办法有三点:一、放慢了帝制运动的步伐,这就是9月6日袁世凯突然宣布要征求“多数国民公意”的真实原因。二、派袁乃宽劝说徐世昌领衔劝进。三、急派阮忠枢南下,调解矛盾,消除“误会”。

袁乃宽的活动不成功,徐世昌不仅仍然拒绝领衔劝进,而且提出辞职。袁世凯亲自挽留,他答复说:“举大事者不可不稍留余地,若使亲贵悉入局中,万一事机不顺,无人以局外人资格发言以谋转圜。某当此时而求去,非为自身计也。”②由于他坚持离开北京,袁世凯只得允许他请假,而派陆徵祥代理国务卿。阮忠枢到南京和徐州反复陈说北洋团结的重要性,并允许冯、张保留他们的意见,对帝制“虽不必明白赞成,亦不必正当反对”。不久,冯国璋探知帝制已是大势所趋,无法挽回,也就不顾“悠悠毁誉”,一面派亲信入京“切为解说”,一面公开发电“辟谣”,说明他对袁以公谊论则“心悦诚服”,以私情论则“受恩深重”,“分虽僚属,谊犹家人”。至9月下旬,冯国璋、张勋先后密电袁世凯表示,各省人民业已争先上书请愿,请袁世凯“俯同民好,早定大计,而奠久安长治之基”。冯电还解释说:以前未能及时电复,因考虑“职在镇抚地方,未便轻率建议”,密电堂部领衔,目的是“商询办法”,并无他意。③

北洋派内部的一次政治危机表面上过去了,请愿帝制的活动便迅速进入一个新阶段。

三帝国主义列强对帝制态度的变化

从帝制运动开始发动,袁世凯及其党徒就一边处心积虑地制造民意,一边秘密地乞求帝国主义各国承认即将出现的新王朝。在他们的眼里,取得列强的支持,比制造民意更重要。他们之所以以少数人之私心,诈称全国之公意,而且一定要逼出民意来,才肯改行帝制,除了欺骗和压抑国内人民的一层用心外,更重要的是向帝国主义列强显示自己得民心,统治稳固,以便取得各国对袁氏王朝的承认。袁党给各省将军的密电中将这个意图讲得十分清楚:“此次国民代表大会之设,对外之意实较之对内为重,本局曾经迭电特别声明。”又说:“自国民代表大会组织法公布以后,各国驻使以我国采用文明制度,颇示赞成之意,如果各地方监督均能依法运用,以济事实之穷,是对内多一分斡旋,即对外少一层棘手。目前虽稍有困难,而于国本将来之利益实巨。前日大总统交今,谆谆以依法举办为言,其中具有深意。”①

由于欧战的影响,列强对袁世凯推行帝制的态度是不一致的,有的前后变化很大。德皇威廉二世在二年前接见中国驻德公使梁敦彦时,就表示共和不适中国国情,应当建立强有力之君主制。当时袁克定正在德国养病,威廉赐宴便殿,也有类似的“劝告”,并“亲书长翰,密贻项城”。袁世凯从小站练兵时就崇拜德国的政治和军事制度,对德皇的“劝告”,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在按新约法改革政府机构时,他就常常对文武要员说,要以德国为榜样。帝制发动之初,欧战激烈,德军强横,大有席卷全欧之势,帝制派深受鼓舞。帝制发动后,德、奥两国已暗中表示愿意给予承认,特别是德皇威廉二世,为了争取袁世凯倾向同盟国集团,不仅多次表示支持,还答应“财政、器械给予大力援助”。

袁政府的外交活动,主要是乞求协约国日本、英国的承认。袁世凯认为,“有力挟制中国者,厥惟日本”。但日本已从“二十一条”中取得了巨大利益,短期内不致再有更多的要求。其实日本政府的野心极大,并不认为修正后的“二十一条”是一份厚礼。所以其政府一些要人,如首相大隈重信、外相石井菊次郎、伊集院等,对袁世凯称帝忽而表示不干涉,忽而改口说不赞成,忽而又怂恿,始终不肯作出承认的具体许诺,其目的是以承认帝制为诱饵,索取更多的报酬。驻日公使陆宗舆于9月6日密电外交部说:“顷见大隈总理,谈及帝制。渠言:‘中国民主君主本非日本所问,惟万勿因此致乱,有妨邻国商务。余深佩大总统实有统治之能力,但只望中国有实力之政府以图治。现正渐见治安,似不须于名义多所更换。’”9月10日陆又密电说:“伊集院密告帝制尚非其时,即欲改制,亦以取法尧舜,示人无家天下之心为佳。”①日本人在中国办的《顺天时报》,也极力反对帝制。袁世凯认为日本政府要人的表示是表面文章,只要给予一定的权益,不难取得承认。他指示曹汝霖和陆宗舆同日本秘密接触,并派日本顾问有贺长雄前往东京,对日本政府要人说明改行帝制的必要性,和探听他们的态度。有贺于1915年9月下旬返回北京,转达大隈的口信:“如果中国人觉悟了,他们恢复君主制是很自然的”;“只要恢复帝制,当然期望袁大总统当皇帝”。稍后,陆宗舆从东京也送来重要“情报”:9月23日(阴历中秋节)晚,大隈以赏月为名,邀陆宗舆至其官邸,正式告以可就承认问题举行会谈。次日,陆电告曹汝霖说:“昨晚大隈总理晚宴,舆与并坐密谈,多方颂仰此老,并告以大总统实欲极诚联日。渠甚悦,并谓大总统如果诚意联日,日本国自努力为援助,可除一切故障。如有密谈,可由高田达我。”①高田是大隈的亲信,新出任内阁文部大臣。这个电报无异为袁的皇帝欲火上浇油,他得到电报,就急不可耐地要以庆贺大正天皇加冕为名,派特使赴日,与大隈直接密谈。陆宗舆回电说,如派特使,只有徐世昌和曹汝霖一起来“于事方济”。陆还建议授予他权力,“将改制意见先与大隈商得近情后,方以大员前来正式商办为宜”,并表示似不可就之太骤,以免日本要价过高。②从以上两电报可见,袁政府为了帝制事,曾与大隈政府秘密交涉,而且在9月下旬已有进展。

英国对帝制的态度,前后有明显的变化。开始,袁曾派政事堂参议伍朝枢探询过英国公使朱尔典的意见。当时欧战激烈,英军处于被动地位,英国无暇顾及远东。朱尔典担心恢复帝制会引起中国政局动荡,影响英国在华的权益,曾表示“甚不赞成”。后来,他又直率地告诉梁土诒说:“外国人完全知道整个(帝制)运动是由北京暗中操纵的。”袁世凯的政治顾问莫理循也认为改行帝制是“一个扰乱人心的运动”。③所以,筹安会成立时,英国人办的《京津泰晤士报》和上海《字林西报》都公开唱反调,担心袁的行动太冒险。《字林西报》8月29日的北京通讯写道:“袁氏之得以巩固其地位者,多赖外人精神上、财政上之助力,外人于此又乌可无言?……今若以帝制而改良时局,则非此间多数欧人所敢信者也。不独信其不能改良时局,且恐时局反因此而愈恶。”但是,当朱尔典得悉帝制已取得大隈的支持时,为与日本竞争,遂改变了态度,急忙对袁表示,英国“亦赞成帝制”。10月2日,袁约见朱尔典,由蔡廷干做翻译,两人在居仁堂促膝密谈。朱尔典问:“君主立宪实行之日当不远矣!”袁世凯答道:“近二年来,各省将军、巡按使及文武行政各官,或面陈,或电陈,皆言非君主立宪不能巩固国基,维持大局。近数月以来,各省商会民团亦频频来电,主张其事,甚至少年军官、革命伟人提倡以强力解决,而所谓老成之政治家,因墨国乱事,亦以为强行共和非永久之计。所以至于今日全国赞成君主立宪,且主急速进行。余费尽心力,对付各方,令其不必多事,然各人主意甚坚。倘以力制之,或有别出情形,则又不得不将此问题取决于民意,乃得正当办法。”接着他又说:“大隈伯对我驻日公使言,关于君主立宪事,请总统放心去做,日本甚愿帮助一切。由此观之,即于表面上日本似不再行渔人政策。”朱尔典立即表示:“若中国无内乱,则随时可以实行,此系中国内政,他人不能干涉。”他又进一步鼓励说:“共和政体,华人未尝研究,君主政体或稍知之。当辛亥革命之日,华民醉心共和,以此口号推翻满清,是时大总统以为君主立宪近于中国人民理想,尔典与美使嘉乐恒亦曾主张君主立宪,即前驻京美公使柔克义亦屡言之。南北讨论之时,唐绍仪因一时之感动,未察国家万年之计,主持共和,不可谓非失策矣。”①

美国对帝制采取了所谓不干涉态度,认为承认新王朝的诸条件中包括帝制“是否为人民所接受以及由此产生的维持秩序的能力”。②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返美述职后于1915年10月1日回到北京,周自齐和许多政府要人都对他说:各省纷纷发生强烈呼吁,要求袁赞同帝制。如不顺应这种要求,将会遇到很大麻烦,甚至发生军事暴动。芮恩施虽不完全相信周自齐等人所说的一切,但看出“共和变帝制是势在必行的事情”。①10月4日,袁世凯又接见他,谈到不久将举行的公民投票。芮恩施表示:“政府要真正发挥代议制机关的作用和鼓励地方自治,以加强自己的力量,赢得国内外的尊敬。”②

会见朱尔典、芮恩施以后,袁世凯以为帝制可以取得英、美、德等强国的承认,日本也不至于阻挠,外交上“自有把握”,便将与朱尔典的谈话记录整理油印,作为“严密”文件,发给高级文官武将传阅,借以证明外交问题已经解决,促使爪牙放手大干。同时,袁政府御用报纸连篇刊载英美公使晋见袁的事,“谓恢复君政之议,为外国政府所赞成,英美尤无异词”。以此来压制人民的反抗情绪。

四“国民代表大会”的骗局

由于帝国主义列强态度变化和北洋派内部风波的平息,袁世凯及其党徒乃悍然不顾人民的抵制和反对,决定尽快实行君主制。他们认为时间越拖,天下越乱,这种乱不是由于帝制运动引起的,而是因为没有皇帝,只要有了皇帝,就可以稳定人心,出现安定的局面。于是,由梁士诒、杨度等人指挥,“全国请愿联合会”向参政院呈上第三次请愿书,推翻了原来召开国民会议的成案。他们说:“国体问题发生以来,至今已有悬崖转石不至地不止之势,四民百业延颈以待久矣。”他们以原来召开国民会议的方法“过涉繁琐”,“而大势所趋又难久持”为理由,要求参政院本“立法贵简,需时贵短”的精神,“另设机关,征求民意”,“以定国体,而固邦基”。③同时上请愿书的还有“全国商会联合会”、“教育会联合会”等团体。参政院便以“尊重民意”为名,于10月6日开会,决定不再召开国民会议,而“以国民会议初选当选人为基础,选出国民代表,组成国民代表大会,决定国体”。袁世凯接到参政院咨文,于10月8日公布了国民代表大会选举法,并于10日申令说:“本大总统受国民之付托,以救国救民为己任,民所好恶,良用兢兢,惟有遵照约法,以国民为主体,务得全国多数正确之民意,以定从违”;又命令京外文官武将“保全地方”,“静候国体之最后解决”。

所谓“保全地方”,就是无情地镇压反对帝制的活动。关于这一点,在内务部10月3日致各省的密电里说得最为露骨:“清除乱党,严防煽动。”各地文武官吏心领神会,纷纷回电表示效忠:奉天段芝贵保证境内治安,“可负完全责任”。上海镇守使郑汝成说:“汝成之力足以担任维持”,望“俯顺舆情,速定大计”。湖北王占元保证“力任地方治安”。张勋复电说:“勋军驻扎地点均已布置严密,务使跳梁之辈无隙可乘。”安徽倪嗣冲保证:“凡所以维持秩序,防患未萌以及保护外人生命财产,自应担负完全责任,并另筹马步炮十五营派皖北镇守使倪毓棻统率驻蚌埠,以备缓急,而资调遣。”湖南汤芗铭说:“倘有阻挠救国大计,誓当为王前驱,除此公敌。”四川陈宦表示:“我军人以定乱保安为天职,但知效忠元首,不识其他,……袍泽同行,馨香祷祝,所愿中原有主,保我黎民世世子孙免沦异域。”①

北京为各省作出了“保全地方”的榜样。筹安会出现时,北京报纸如《国民公报》、《新中国报》、《醒华报》、《天民报》等,都抱反对态度。北京警察厅总监吴炳湘等指使爪牙多方对付,软硬兼施,或用金钱收买,或以暴力查封,将反对帝制的舆论摧残殆尽。据上海《申报》报道:“京中报纸所载,大都请愿代表等千篇一律之文字,其有载反对言论者仅一二家,然亦时受对方攻击。”①最后,除外国人办的报纸外,都噤若寒蝉,不再出言反对。军政执法处和警察厅的警探,遍布北京城厢内外,滥施淫威。谁若出语反对帝制,即被扣上“乱党”的帽子,逮捕治罪,搜查家宅,连坐亲属,甚至处以极刑。茶馆、饭店、旅社等公共场所大都张贴“勿谈政事,致干严究”的纸条。上海、天津、汉口、广州、开封、长沙、西安等大城市,都有密探四出侦查,迫害商民。上海名流中被列入“罪榜”者达七十三人。“国货维持会”和“劝用国货会”因拒绝请愿帝制,被诬为“革命机关”,北京统率办事处密电拟捕两会会员十余人之多。《民新日报》、《民国公报》、《爱国报》、《民意报》、《民信日报》等,或以“防害治安”,或以“造谣煽惑”等罪名,都被取缔。在袁政府的高压政策下,一时竟使“共和国体下之人民,罔敢拥护共和国体”。人人“心实非之,而口又不敢不是,心口相背,率天下人以假”。②就是在这种恐怖的气氛里,袁记国民代表大会吹吹打打拉开了帷幕。

全国各地于10月25日开始选举国民代表,从28日起陆续举行国体投票。投票地点规定在将军或巡按使公署内,将军和巡按使是法定的投票监督人。会场内外布满军警,名为保护,实为威胁。票面只印“君主立宪”四字,令投票人写上“赞成”或“反对”字样,再签上自己的姓名。投票前每个代表发大洋五百元,作为“川资或公费”;将军或巡按使还要发表演说,痛诋共和,称颂君宪。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人敢写“反对”二字了。投票之后,紧接着又推戴袁世凯为皇帝。至12月7日,北京及各省投票推戴一律告竣,先后上报参政院,并推定参政院为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

  
与此同时,各省将军,巡按使,包括对帝制一度持保留态度的冯国璋、张勋、陆荣廷、唐继尧、龙建章等,都有劝进的密呈或密电给袁世凯,报告各地选举投票情形,内容差不多都是“万众欢腾、歌声雷动”之类的话,又都要求袁氏“俯顺民情,早登大位”,“以承天命,而慰人心”,等等。此外,北京及各省商民团体的劝进电报、呈文、奏折,形形色色,成百上千。有的省数十件,有的省一、二百件,多者达三百余件。文电的多少,以该省官吏对帝制的态度为转移。不少电文都是数百人签名画押,以示郑重。如奉天商会会长孙百斛等一千铺户,广东七十二行商劝进团五百一十五人,以杨度等“六君子”为首的“宪政协进会”会员一万五千余人(这是帝制运动中列名最多的一个劝进表),等等。袁世凯差不多全部批阅了这些文电,有的还批上“发登公报”字样。段芝贵的代奏文电首屈一指,袁批“奉电甚多,然不宜多发表”。

在文武官吏和“商民”的一片劝进声中,自称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的参政院,于12月11日上午9时开会,举行所谓解决国体总开票。由秘书长林长民报告全国国民代表大会之人数与票数。各省国民代表共一千九百九十三人,赞成君主立宪票正好一千九百九十三张,没有一票反对,也没有一张废票。各省的推戴书上一致写着:“恭戴今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并以国家最上完全主权奉之于皇帝,承天建极,传之万世。”当场杨度和孙毓筠提议说:“本院前由各省委托为总代表,尤应以总代表名义恭上推戴书。”秘书长立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推戴书当众朗读,歌功颂德一番之后,要求袁世凯“俯顺舆情,登大宝而司牧群生,履至尊而经纶六合”。参政全体起立,一致通过。11点半,在欢呼声中散会。当天中午,袁世凯接到推戴书,立即发回,并申令“另行推戴”。他首先表示:“查约法内载民国之主权,本于国民之全体,既经国民代表大会全体表决,改用君主立宪,本大总统自无讨论之余地。”他明明是“同意”推翻民国了,但接着他又故作谦辞说:“惟推戴一举,无任惶骇。天生民而立之君,大命不易,惟有丰功盛德者始足以居之。本大总统从政垂三十年,迭经事变……辛亥之冬曾居要政,上无裨于国计,下无济于生民,追怀故君,已多惭疚,今若骤跻大位,于心何安?此于道德不能无惭者也。制治保邦,首重大信。民国初建,本大总统曾向参议院宣誓,愿竭力发扬共和,今若帝制自为,则是背弃誓词,此于信誉无可自解者也……望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等熟筹审虑,另行推戴,以固国基。”①


另行推戴是假,要党徒为他背誓失信进行洗刷是真。按照预谋,同一天下午5点,参政院再次开会,由秘书长报告袁氏咨文,孙毓筠等提议说,此事既属全国一致,元首亦未便过拂舆情,理应由本院以总代表名义呈递第二次推戴书,仍推秘书厅起草。众赞成,退席休息。

秘书厅仅用15分钟就拟成二千六百余字长文。参政院继续开会,众人对推戴书均无异议,乃于当晚进呈给袁。在这个推戴书里,称颂袁有经武(练新军)、匡国(屠杀义和团)、开化(办新政)、靖难(绞杀辛亥革命)、定乱(镇压“二次革命”)、交邻(承认日本“二十一条”要求)等六大“功烈”。不仅“功烈”“迈越百王”,而且“德行”也“敻绝古初”。其理由是:“清室鉴于大势,推其政权于民国,今则国民出于公意,戴我神圣之新君,时代两更,星霜四易”,“兴废各有其运,绝续并不相蒙”。“至于前此之宣誓,有发扬共和之愿言,此特民国元首循例之词,仅属当时就职仪文之一。当日之誓词根于元首之地位,而元首之地位,根于民国之国体。国体实定于国民之意向,元首当视乎民意为从违。民意共和,则誓词随国体而有效;民意君宪,则誓词亦随国体为变迁。今日者,国民厌弃共和,趋向君宪,则是民意已改,国体已变,民国元首之地位已不复保存,民国元首之誓词当然消灭。凡此皆国民之所自为,固于皇帝渺不相涉者也”。①

有了参政院的无耻诡辩,袁世凯自以为便可掩尽天下人耳目,把背叛民国的罪恶一笔勾销。因此,第二天(12日)一早,他就发下冠冕堂皇的申令,引述了推戴书全文后,公然厚着脸皮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予之爱国,讵在人后?但亿兆推戴,责任重大,应如何厚利民生,应如何振兴国势,应如何刷新政治,跻进文明,种种措置,岂予薄德鲜能所克负荷!前次掬诚陈述,本非故为谦让,实因惴惕交萦,有不能自己者也。乃国民责备愈严,期望愈切,竟使予无以自解,并无可诿避。”这就是说,他为了“救国救民”,只好当皇帝了。②

经过请愿、选举、推戴三个步骤之后,袁世凯才肯称帝,无非是想要说明他当皇帝是人心所向,天命所归。可是,没过多久,他导演这出丑剧的密电就被披露出来,彻底暴露出所谓天命人心,不过是他一人的野心罢了。这类密电共有五十余件,有用政事堂名义发出的,有用“办理国民会议事务局”名义发出的,有由朱启钤、周自齐、梁士诒、张镇芳、阮忠枢、唐在礼、袁乃宽、张士钰、雷震春、吴炳湘等联合署名的,有由孙毓筠、顾鳌、段芝贵、朱启钤个人署名的。据唐在礼后来回忆说:文电多由杨度起草,经朱启钤、梁士诒点头后,再由朱启钤和袁克定、段芝贵商量;重要文电还一定要经袁世凯看过。③现择录其中数件,以便具体地了解这个骗局的内幕:

关于袁世凯直接操纵:

国民会议事务局于10月17日发密电:“迭奉主座面谕,本局将各地方办理情形,随时详报。”“望贵监督将办理情形随时电知,以便遵办。”

关于选举国民代表:

国民会议事务局于10月10日所发密电称:“此次国体请愿,其请愿书不下百起,请愿人遍于全国,已足征国民心理之所同。故此次所谓以国民代表大会决定云者,不过取正式之赞同,更无研究之隙地。将来投票决定,必须使各地代表共同一致主张改为君宪国体,而非以共和君主两种主义听国民选择自由,故于选举投票之前,应由贵监督暗中物色可以代表此种民意之人,先事预备,并多方设法使于投票时得以当选,庶将来决定投票不致参差。”同日又电:“应请贵监督迅即密饬所属各初选监督,对于该县之初选当选人应负完全责任。尽可能于举行初选当选之前,先将被选资格之人详加考察,择其性情纯和,宗旨一贯,能就范围者,预拟为初选当选人,再将选举人设法指挥,妥为支配,果有窒碍难通,亦不防隐加以无形之强制。”

10月11日,朱启钤等十人发密电:“每县初选当选人来省报到,必须设招待员接洽,疏通意见,再由监督长官以谈话宴饮为名,召之至署,将君宪要旨及中国大势,并拟定充选之人名示之,须用种种方法,总以必达目的为止。”

关于推戴:


朱启钤等十人10月23日发密电:“国民推戴书文内必须照叙字样曰:国民代表等谨以国民公意恭戴今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并以国家最上完全主权奉之于皇帝,承天建极,传之万世。此四十五字万勿丝毫更改为要。”26日又电:“国体投票开票后,当即行推戴,无须再用投票手续,即由公等演说应推戴袁世凯为中华帝国大皇帝,如赞成,应起立。表决后,即将拟定之国民推戴书交请各代表署名。事毕再由公等演说推戴及催促大皇帝即位之事,可用国民代表名义委托代行立法院为总代表,即将预拟之国民代表致代行立法院电稿交请各代表赞成。”11月7日又电:“某国近藉口中国人心不一,恐有变乱,强拉英俄随同劝告。此事万无缓办之理,各省票数全体推戴齐至时,政府自当稍取委蛇逊让态度,以表示重视邦交之意。而在国民一方面,则宜表示决心,有进无退,使外人见我万众一心,则日之劝告自归无效而消灭矣。此事务须万分秘密。”

关于收买代表用款:

国民会议事务局10月29日发密电:“前次电达以后,尊处用款有无窒碍情形,统希随时密示。本局谨当竭诚相助,以便尊处放手办事。”

关于销毁密电:

国民会议事务局10月11日发密电:“京外官署往来密商之件实为治乱安危所系,设或稍有泄漏,转蹈事机不密之嫌,而事关国本,密件若传于道路,尤恐贻政治历史之污点。此节对内对外,动关国家威信,务望特派亲信人员严密保管。”12月21日又电:“此项电文无论如何缜密,终贻痕迹,倘为外人侦悉,不免妄肆品评,更或史乘流传,遂留开国缺点。中央再四思维,以为不如一律查明烧毁。”“为此,电请贵监督凡关于此次国体问题一应文件,除法律规定应行存案者外,无论中外各地方所来公私文电信函一律查明,由贵监督眼同烧毁……并于烧毁后将烧毁件数电知本局,以便查核。……万望赶速慎密办理。”①

这些密电的公开,使人们认清了袁世凯所谓的民意究竟是什么货色。正如梁启超于反袁之后所说:“自国体问题发生以来,所谓讨论者,皆袁氏自讨自论;所谓赞成者,皆袁氏自赞自成;所谓请愿者,皆袁氏自请自愿;所谓表决者,皆袁氏自表自决;所谓推戴者,皆袁氏自推自戴。举凡国内外明眼人,其谁不知者。”“此次皇帝之出产,不外右手挟利刃,左手持金钱,啸聚国中最下贱无耻之少数人,如演傀儡戏者然,由一人在幕内牵线,而其左右十数嬖人蠕蠕而动。此十数嬖人者复牵第二线,而各省长官乃至参政院蠕蠕而动。彼长官等复牵第三线,而千七百余不识廉耻之辈冒称国民代表者蠕蠕而动。”①这确是对帝制运动的最生动的写照。

五洪宪皇帝

1915年12月13日,即袁世凯承认帝位的次日,他在居仁堂接受百官朝贺。上午9时,被召去朝贺的有大总统府、政事堂、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及各部司局长以上各员,军队警察师长以上各员。北京附近地方的大员也有来参加的。朝贺者有的着戎装,有的着袍褂,有的着便服,形形色色,无奇不有。段芝贵传袁世凯的话,说朝贺时行三鞠躬,但届时大家仍旧跪拜,很多人如见前清皇帝一样,行三跪九叩首大礼。袁世凯站着对行礼者不时点头,表示接受。由于当时帝国主义列强已经提出“警告”,朝贺显得十分局促草率,“大有坐在家里称天子,不敢公开的模样”。②

当天,各省请愿团头目和北京“绅商耆民”共四百余人麇集于新华门前,跪求皇帝即时正位,群呼“中华帝国万岁!”并唱新“国歌”。①结束以后,各代表团头目回到请愿团联合会总部。孙毓筠宣布请愿代表任务已完,根据路程远近,每人赠送路费大洋一至二百元,请暂回本省,朝廷如有需要,再行召集。各代表要求增加路费。孙说领款已用尽。众乃大哗,说:“大家抬你做龙灯头,我们连龙灯尾巴都够不上,今日事不决,都不出门。”各代表狂骂不已,进而捣毁物件。孙以电话招警察宪兵,维持秩序。众益愤怒,与警宪相持不下。后经朱启钤等出面调解,每代表增路费二百元,一场闹剧才算结束。

经过这次朝贺,在政府内部算是换了朝代。此后,北洋派给袁世凯的“呈”都改为“奏”,抬头均称“大皇帝陛下”。新王朝的年号取名“洪宪”,12月31日袁世凯正式下令,改民国五年为洪宪元年。所谓“洪宪”二字,原本意味着宪政时代的开始,袁世凯称帝后也曾颁布过准备制宪的命令,但他并无诚意实行。12月13日,他颁布的第一道申令,仍然重弹“国民趋向君宪、厌弃共和”的老调,主旨是严禁人民反对皇帝,令文说:“因思宵小佥壬,何代蔑有?好乱之徒,谋少数党派之私权,背全体国民之公意,或造言煽惑,或勾结为奸,甘为同国之公敌、同种之莠民,在国为逆贼,在家为败子,蠹国祸家,众所共弃,国纪具在,势难姑容。予唯有执法以绳,免害良善。”最后,还严令“各省文武官吏剀切晓谕,严密访查,毋稍疏忽”②,这就是说,谁要反对他当皇帝,谁就是“公敌”、“莠民”、“逆贼”、“败子”,他就要把谁无情地推进血泊里。由此可见,新王朝的头等要政就是镇压人民的反抗。

为了扩大新王朝的统治基础,袁世凯滥授爵位,广布“恩德”,用以牢笼庞大的官僚阶层和争取人心。

身为副总统的黎元洪,因不赞成君主制,已辞参政院院长和参谋总长,并从中南海瀛台迁到东厂胡同,名义上虽是副总统,实际上已成为一个在野人物。但他还有很大的政治影响,一些湖北籍的官吏仍在他周围活动。袁世凯有意要笼络他,所以于12月15日下达的第一个赐爵令,就是册封他为武义亲王,这是当时最高的封爵。当天,以陆徵祥为首的简任以上文武官吏数百人,前往黎宅“致贺”。陆捧着策令封诰,鹄立门口,企图强迫黎接受,但黎拒不接见。前此,黎得到要封他为王的消息,即召集左右研究对策。有的说不能不接受,否则会有危险;有的说要为湖北起义的人留脸面,应坚决拒绝。最后,黎赞同后者的意见,并表示“牺牲个人,亦所愿意”。于是,黎断然拒绝封号,上辞函说:“武昌起义,全国风从,志士暴骨,兆民涂脑,尽天下命,缔造共和。元洪一人受此王位,内无以对先烈,上无以誓明神,愿为编氓,终此余岁。”19日,袁又申令“毋许固辞”,并派九门提督江朝宗等前来,直入黎宅大厅,“手捧诰令,大呼‘请王爷受封!’黎在内大怒,骂逐出之”。①

清室对袁世凯称帝,惶恐不安,准备让出故宫,迁往颐和园。为了安抚清室,使散处各地的遗老不致反抗,袁世凯于16日申令所有清室优待条件永不变更。当天,清室内务府表示:“推戴今大总统为中华帝国大皇帝,为除旧更新,作长治久安之谋,凡我皇室,极表赞成。”②

18日,袁世凯申令:“所有满蒙回藏待遇条件载在约法,将来制定宪法时,自应一并列入,继续有效。”同日,又申令说:“近见各处文电,纷纷称臣,在人以为尽礼,在予实有难安。”此后,“凡旧侣及耆硕故人,均勿称臣”。①经政事堂议定:黎元洪、奕劻、载沣、那桐、锡良、周馥、世续七人列为旧侣,徐世昌、赵尔巽、李经羲、张謇四人列为故人,王闿运和马良列为耆硕。隔了一天,袁世凯认为对故人的礼遇不够,又申令以徐、赵、李、张四故人为“嵩山四友”,各颁嵩山照片一帧,“用坚白首之盟”,“同宝墨华之寿”。②

对为袁世凯效命的北洋派文武官吏,袁一向是慷慨的。21日,他颁布“锡爵令”说:“今之渐就安定,全赖文武将吏深明大义,保国卫民。或屡建殊勋,或力戡变乱,或防守边塞,或保护地方,使国家得以安全,人民得以苏息。予甚嘉之,允宜特沛恩施,论功行赏。”③21日和23日,他两次电传策令,封公、侯、伯、子、男共一百二十八人。受封者大都是各省将军、巡按使、护军使、镇守使及师旅长等握军政实权者:一等公有龙济光、张勋、冯国璋、姜桂题、段芝贵、倪嗣冲。被他毒死的赵秉钧也被追封为一等忠襄公。次年2月又普封龙济光为郡王。二等公有刘冠雄。一等侯有汤芗铭、李纯、朱瑞、陆荣廷,赵倜、陈宦、唐继尧、阎锡山、王占元。一等伯有张锡銮、朱家宝、张鸣岐、田文烈、靳云鹏、杨增新、陆建章、孟恩远、屈映光、齐耀琳、曹锟、杨善德、雷震春。一等子有朱庆澜、张广建、李厚基、刘显世、陈光远、米振标、张文生、马继曾、张敬尧。二等子有倪毓棻、张作霖、萧良臣。一等男有许世英、张怀芝、徐邦杰等三十七人。二等男有王祖同、王怀庆、刘存厚、周骏等十九人。三等男有何丰林、臧致平、马福祥、李长泰、杨以德等三十人。还有一、二等轻骑都尉世职七十人。此外,又封孔丘七十六代孙孔令贻袭衍圣公,并加郡王称号。以上这些人都有谢恩呈电致袁世凯。

袁世凯登极的准备工作,早在10月下旬就开始了。12月1日,登极大典筹备处在中央公园来今雨轩举行开幕礼,以朱启钤为办事员长。到会者有周自齐、贡桑诺布尔、梁士诒、唐在礼、杨度及政事堂各局长等二百余人。至19日,袁世凯正式下令成立筹备处,该处共四百余人。由于事关“旷代盛典”,该处经费充足,事事讲究排场。办公房屋之华丽,饮食之讲究,虽最阔绰之交通部,也无法比拟。对于大典筹备工作,袁世凯指示部院说:“务以简略撙节为主”,“用副归真返朴,轸念民生之至意”。①然而,据当时报纸所载:登极大典预算达五百九十余万元,其中祭典费二十六万,修理大殿工程费一百零五万,调度费一百一十七万,飨宴费二十二万,接待费五十一万,犒赏费六十九万,大礼关系费一百六十六万,等等。袁世凯就是这样的“归真返朴”和“轸念民生”!

政事堂礼制馆早已将皇帝登极、臣下朝贺、祭天祀孔、临朝仪仗等制度拟好。袁极力表示自己是一个开明君主,申令臣下觐见免除跪拜。“所有从前太监等名目,着永远革除,悬为厉禁;内廷供役酌量改用女官”。“挑选宫女之例,着永远革除,以祛秕政,而重人权”。①

袁世凯下令改总统府为新华宫。又发行纪念金币,一面以他身着海陆军大元帅服的头像作图案,一面以象征封建帝王的龙作图案,并有“中华帝国”、“洪宪纪元”八字;还派人赴景德镇烧“洪宪”瓷器。此外,册封皇后和嫔妃,立皇储以及选拔女官等皇家事务,都在进行,计日程功,只待择吉日加冕登极了。

洪宪帝制是袁世凯推行反动政治的必然结果。但是,历史潮流却和他的主观愿望相反。当他倒行逆施达到顶点的时候,南方各省反帝制的烈火也就熊熊地燃烧起来了。

①《奉天陆军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密呈》(1915年8月),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①《洪宪遗闻》,《文史资料选辑》第1辑。②《上大总统书》,《盾鼻集·函牍二》。①全国请愿联合会编:《君宪纪实》,1915年9月。①《严几道与熊纯如书札节钞》,《学衡》第10期。②侯毅:《洪宪旧闻》。①《君宪纪实》,1915年9月。①《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94—95页。①《国体声中之见见闻闻》,《神州日报》,1915年9月11日。①《三水梁燕孙先生年谱》上,第296页。①《政府公报》,1915年9月7日。②《恽宝惠致冯国璋函》(1915年9月7日),《大树堂来鸿集》,北京大学图书馆藏。③《唐在礼、袁乃宽等致王怀庆密电》(1915年9月7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①沃丘仲子:《徐世昌》,1918年版,第27页。①张一麐:《心太平室集》附录,第7页。②《周学熙密呈》(1915年9月6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①《黎元洪呈袁世凯文》,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该呈不著年月,从内容看,当在筹安会出现至9月6日之间。②《奉天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密呈》(1915年8月),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③《张勋致袁世凯密电》(1915年8月29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①《恽宝惠致冯国璋函》(1915年9月7日),《大树堂来鸿集》。②《段芝贵、梁士诒、朱启钤、周自齐等致各省将军巡按使密电》(1915年9月2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③《龙建章致徐世昌密电》(1915年9月1日6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①恽宝惠:《说袁克定》,《文史资料选辑》第26辑。②《张勋、冯国璋、齐耀琳致政事堂密电》(1915年9月3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③《唐继尧、任可澄致国务卿左右丞各部总长密电》(1915年9月6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①《陆荣廷致政事堂密电》(1915年9月9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②《恽宝惠致冯国璋函》(1915年9月7日),《大树堂来鸿集》。①《陆建章致徐世昌电》(1915年9月13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②徐一士:《谈徐世昌》,《越风》第4期,1936年1月。③《冯国璋致袁世凯密电》(1915年9月21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①黄毅编:《袁氏盗国记》,上海国民书社1916年印,第99、109页。①《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第7卷,第2、3页。①《驻日本陆公使致外交部电》(1915年9月24日),转引自《中日二十一条交涉》(上),第249页。②《驻日本陆公使致外交部电》(1915年9月24日),转引自《中日二十一条交涉》(上),第249页。③《莫理循致朱尔典函》(1915年8月20日),《莫理循通信集》(TheCorrespondenceofG.E.Morrison)第2册,剑桥大学1978年版,第453页。①《袁世凯与朱尔典密谈记录》,油印本原件。②芮恩施:《一个美国外交官使华记》,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38页。①《一个美国外交官使华记》,第138页。②《一个美国外交官使华记》,第138页。①陈宦等致统率办事处转呈袁世凯密电,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原件。①《申报》,1915年10月13日。②《申报》,1915年10月11日。①《政府公报》,1915年12月12日。①《政府公报》,1915年12月12日。②《政府公报》,1915年12月13日。③唐在礼:《辛亥前后的袁世凯》,《八十三天皇帝梦》,第157页。①《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99、103—104页。②《辛亥革命前后的袁世凯》,《八十三天皇帝梦》,第163页。①歌词为:“帝国数万年,一脉延,文明莫与肩。纵横数万里,膏腴地,独享天然利。国是世界最古国,民是亚洲大国民。懿欤大国民,休哉!惟我大国民,今逢盛德主,琳琅十倍增声价。吾将骑狮越昆仑,驾鹤飞步太平洋。谁与我,仗剑挥刀,懿欤大国民,谁与我,鼓吹庆昇平。”②《政府公报》,1915年12月14日。①刘成禺、张伯驹:《洪宪纪事诗三种》,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85页。①《政府公报》,1915年12月19日。②《政府公报》,1915年12月21日。③《政府公报》,1915年12月22日。①《政府公报》,1915年12月23日、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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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阳明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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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11-03-07
真相:中华民国总统是孙中山让给袁世凯的吗?

长期以来,史学界在论及1912年袁世凯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一事时,几乎众口一词,说是孙中山“让位”给袁世凯的。认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位置本属孙中山,只是由于各种原因,孙中山才不得不“让位”给袁世凯。但历史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革命党人和南方独立各省,从开始酝酿到具体筹组民国临时政府,自始至终都把临时大总统一席定给了袁世凯。

       武昌起义后,随着越来越多的省份脱离清廷,筹组一个全国性的革命政权就成为必要。但当时的革命党人却根本没有意识到掌握这一政权的重要。他们不仅拱手将湖北军政府的大权交给了黎元洪等旧官僚,而且还把推翻清政府、争取革命在全国胜利的希望寄托在袁世凯身上,甚至不惜以中华民国大总统的条件吸引和争取袁世凯“ 反正来归”。

       第一,以袁氏推翻清廷,举其为民国第一任大总统是革命党人舆论的基本导向。在国内最早公开报道以袁世凯为民国大总统消息的是革命派的刊物——《民立报》。1911年10月21日,该报在“欧洲关于中国革命之电报”栏内报道:“《每日镜》(Daily Mirror)、《伦敦晚报》(London Evening News)及其他各报宣言孙逸仙已选袁世凯为第一总统。”之后,该报在陆续报道各省革命活动的同时,又发表了不少短评、社论,表示了希望袁世凯反正来归和以其“为第一期之大政长,与环球总统、君主相周旋于玉帛坛坫之上”的政治意向。革命党人的又一重要报纸——《神州日报》,也就袁世凯反正问题发表不少文章、社论,希望袁世凯“为中国前途计,为万民生命计,乃至为公个人计、声誉计、身性命计”,“联合鄂军,卷旗北向”,“为中国共和国初开幕之第一任大总统,则国人感公,外人慕公”。该报在用短评、社论直接表明革命党人自己举袁为总统的政治态度的同时,还报道南方各方面头面人物的公开表态间接表明自己的举袁方针。11月12日的《神州日报》报道:“黎元洪以中国共和第一任总统许袁世凯。”第二天又报道:“袁世凯逗留不肯赴北京,闻已受黎元洪言愿为共和领袖,以冀被举为第一总统。”此外,该报还对其他各方面的举袁态度进行了报道,11月2日的《神州日报》刊登了伦敦华侨、旅芝加哥华侨的电报,称“袁世凯资格,适于总统”,“项城宜于汉族总统”云云。上述二报作为当时国内革命党人的机关报,其言论无疑反映了革命党人的举袁政治立场,对当时的政治舆论尤其是民国总统候选人问题起了导向与影响作用。

       第二,南方与革命党人函致袁氏,确表愿举其为大总统,铸成千钧承诺。早在1911年10月27日,湖北军政府的首脑人物就曾以“全鄂士民”名义,写信给袁世凯,劝袁“率部下健儿,回旗北向,犁扫虏廷”,并称“汉族之华盛顿,惟阁下之是望”。继而黎元洪又与独立各省都督就新政权及其首脑人选问题进行了紧急电商,结果“有七省都督已经同意成立一个共和国,推举袁世凯为第一任大总统”。在此同时,黎元洪曾对袁世凯之代表刘承恩多次表示:“以项城之威望,将来大功告成,选举总统,当推首选。”11月12日,黎元洪又通过刘承恩带信给袁世凯,再一次明确表示,只要袁氏“能来归”,“与吾徒共扶大义,将见四百兆之人,皆皈心于公。将来民国总〔统〕选举时,第一任之中华共和〔国〕大总统,公固不难从容猎取也”。黎元洪作为当时独立各省之总代表,上述表示无疑反映了当时整个南方对临时大总统人选的取向,并且对当时政局与新政权的人事安排起了重要作用。“这封回信,并不是一句空话,后来进行谈判即始终以此相周旋”。

       当时在英国伦敦的孙中山得知南方各省关于大总统“非袁莫属”之意后,曾专门致电给民国军政府表示同意:“今闻已有上海议会之组织,欣慰。总统自当推定黎君,闻黎有推袁之说,合宜亦善。总之,随宜推定,但求早固国基。”黄兴则早在11月9日就以南方民军司令名义亲自致电袁世凯,说:“兴思人才原有高下之分,起义断无先后之别,明公之才能,高出兴等万万”,诚望袁“以拿破仑、华盛顿之资格,出而建拿破仑、华盛顿之事功,直捣黄龙,灭此而朝食,非但湘、鄂人民戴明公为拿破仑、华盛顿,即南北各省当亦无有不拱手听命者。苍生霖雨,群仰明公,千载一时,祈勿坐失。”宋教仁也多次表示拥护袁做民国首任总统。他说:“现在非新旧势力合糅不可,正式大总统非袁公不克当选。”

       总之,南方独立各省军政首脑人物以及革命党领袖的这些函电、言论,实质上等于是向袁世凯发出了请其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的邀请,从而铸成了千钧政治承诺。

       第三,南北会谈,初步达成“袁反正则举为大总统”的协议。由于南方各省及革命派一再表示愿以民国临时大总统一席作为交换条件争取袁氏归正讨清,列强便以为有机可乘。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致电南方各省都督府代表会,“提出三项条件;一、双方即日停战;二、清廷宣布退位;三、选举项城为大总统”,并称:“如能照办,则共和即可成立”。各省代表联合会立即对之进行了广泛讨论,并在此基础上“又征求黎元洪、程德全、黄兴等人意见,均认为可行”。这样,南北间的各层次议和谈判便正式展开。

       一是黎元洪或黎之代表孙发绪、曾广为与刘承恩、蔡廷干、张春霆的武昌会谈。该会谈从11月初开始到11月底结束,前后进行多轮。会谈中,黎元洪不止一次地表示,只要袁世凯反正,即举其为“第一任之中华共和国大总统”。二是汪精卫等人与袁世凯、袁克定的北京会谈。袁世凯“对汪一再表示自己早已同情革命”。汪则表示:“中国非共和不可,共和非公促成不可,且非公担任(总统)不可。”当袁克定向汪精卫提出 “举伊父为临时总统”、“南北统一”,伊父对蒙藏用“皇帝名义”等解决时局的条件,并要求汪商于南方革命党人时,汪精卫立即电告黄兴,且立即得到回电:“ 若能赞成共和”,“中华民国大统领一位,断举项城无疑”。三是顾忠琛与廖宇春的上海会谈。1911年12月20日,受独立各省联合会所推举的大元帅黄兴的派遣,江浙联军参谋长顾忠琛与袁世凯的私人代表、保定陆军小学堂总办廖宇春(又名少游)在上海开始密谈。谈判中,廖宇春提出优待皇室、组织共和政体、公举袁项城为大总统等四项议和条件。顾忠琛保证:“项城倾覆清室,即推为大总统,此当然事也。”经过商议,最后达成了包括意在举袁世凯为大总统这一内容在内的五点协议。四是伍廷芳与唐绍仪的上海会谈。谈判从12月18日到31日,这是南北双方的正式谈判,也是南北间最重要的谈判。内容虽然涉及到停战、国体等多方面的问题,但其核心和关键却在于由谁来掌握行将建立的新政权。谈判结果,革命党人同意“袁世凯反正,即推举他为共和国总统”。除此而外,黄兴还与唐绍仪进行了多次秘密接触,“双方约定,只要袁世凯逼迫清帝退位,即推举他为共和国大总统”。

       第四,各省代表联合会,以法律程序正式确定“虚位以待袁君反正来归”。汉口会议:1911年11月30日到12月7日,各省军政府代表联合会会议在汉口召开。此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与任务在于筹组临时政府。经商议,与会“全体赞成于临时政府未成立以前,推举鄂军都督为中央军政府大都督”。“鄂省为暂时民国中央政府。凡与各国交涉,有关民国全体大局者,均由黎都督代表一切”。12月2日,会议又作出两项决定:一是通过《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21条);二是决定“虚临时总统之席以待袁君反正来归”。如袁世凯反正,当公举为临时大总统。显然,作为筹组临时政府的根本法律,此两项决议具有临时宪法的效力。

       上海会议:12月2日南京光复。留在上海的各省都督府代表于4日召开会议。根据汉口会议“虚临时总统之席以待袁君反正来归”的精神,大会决定暂缓选举临时大总统,由大元帅负责组织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以“虚位待袁”。

       南京会议:12月12日,14省共39名代表由武汉、上海齐集南京。在14日的全体会议上再次决议:暂缓选举临时大总统,“临时大总统未选定以前,以大元帅暂行其职务”。这实质上是对汉口会议、上海会议形成“虚位待袁”的决定的再次确认和肯定。

       选举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是独立各省与革命党人的权宜之计,“虚临时总统之席以待袁君反正来归”的决定并未因此而有实质性改变。

       尽管孙中山是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先行者,长期从事革命活动,成为革命派的公认领袖,但是革命派与南方独立各省在酝酿组织新政权时,着实没有考虑自己的这位领袖。从前揭内容可知,独立各省与革命党人在中华民国大总统人选问题上,自一开始就选择了袁世凯,并且就是在袁世凯尚未来归,“虚大总统以待袁君 ”,汉口会议决定设中央军政府大都督,上海会议、南京会议设大元帅暂行临时政府总统职务情况下,确定的中央军政府大都督,临时政府大元帅、副元帅也是黎元洪、黄兴,而不是孙中山。可以说,“如果不是黄兴和黎元洪之间在大元帅职位问题上形成了僵局,那么,临时政府早就组成了”,即便其后孙中山归国也不可能形成由他来主持临时政府的历史事实。孙中山归国被选为临时大总统则恰恰是临时政府成立确实迫在眉睫,袁又迟迟不予来归,黄兴、黎元洪又在大元帅之职上形成僵局,临时政府陷于难产这一特殊情况的产物。众所周知,革命的根本问题是国政权问题。武昌起义以来革命形势的迅猛发展确实迫切需要一个头面人物出来主持政府,但“袁世凯并不急于把大总统的座作为南方的礼物接受下来”。

       为着革命大局,12月4日的上海会议,在一面决定暂缓选举总统,“虚位待袁”的同时,决定以大元帅暂行大总统职权、组织政府,并选举黄兴为大元帅。黄兴虽允“暂时勉任”,但因黎元洪的反对、江浙集团的异议而告吹。南京会议虽承认上海会议精神,但因黄兴“力辞”不就,被迫重新改选黎元洪为大元帅,由黄兴副之。因黎时在武汉,不便到宁主持工作,遂以黄兴代其大元帅职权,并令“即速来宁组织临时政府”,然而黄兴依然不肯就职,临时政府的组织陷于难产。而正值此时,孙中山却自海外归来,坚持北上,且自告奋勇要求出面主持大局。他认为,“我若不至沪宁,则此一切对内对外大计主持,决非他人所能任”。一方需要一个头面人物出来暂时代表袁世凯行使大总统职权,另一方愿意出面“暂时承乏”,两相需要,才选举孙中山为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大总统。

但是,孙中山的当选,并不意味着孙中山在南方革命党人的心目中就真正取代了袁世凯,也不意味着“虚位待袁”的思维定势与先前的决定就得到了实质改变。由于在大总统人选问题上,人们心系袁世凯,非袁莫属,因而当黄兴向各省代表联合会提议选举孙中山为临时总统时,各省代表联合会便感不安,认为这样有违“虚位待袁 ”的初衷,要违背汉口会议以来的决议。黎元洪之意,“就是因为有协议在前,恐怕和议破裂”。在革命阵营内部对此也有诸多异议。章太炎就认为“总统之选,非能自庸妄陵猎得之,必其尝任方面与为国务官者,功伐既明,大略既著,然后得有被选资格”,主张“虚大总统以待北方之精英,树大元帅以顺南军之志”,甚至公开“倡言,若举总统,以功则黄兴,以才则宋教仁,以德则汪精卫”。最终经黄兴等人“施加影响”,各省代表联合会同意:“ 开选举临时大总统会,再由被选者电告袁内阁,如和议成立,即当避席”。

       29日,孙中山被当选为临时大总统后,黄兴即以汉口会议决议和顾忠琛与廖宇春协议,要求孙中山立即“致电袁世凯,宣布此意”以“毋使我辈负诺”。孙中山不得不当即“声明暂时就职”。随即,孙中山据各省代表联合会之决议精神致电袁世凯,表明“暂时承乏”态度:“文既审艰虞,义不容辞,只得暂时担任,……文虽暂时承乏,而虚位以待之心,终可大白于将来。”在其后临时总统的就职问题上,南方也“经过了一番考虑”,并在其就职誓词中特地表明,“至专制政府既倒,…… 斯时文当解临时大总统之职”,事实已十分明显,孙中山就任的临时大总统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虚位待袁”、有名无实的临时大总统,先前的“虚临时总统之席以待袁君反正来归”的情况并没有因孙中山当选而改变。

       孙中山就任期间,徒有临时大总统之名,而无临时大总统之实,在事实上不过是替尚未来归的袁世凯行使主持政府的大元帅

       孙中山是一个具有强烈自尊心、自信心的民主革命。在政体问题上,他坚决反对责任内阁制,表示“吾人不能对于惟一置信推举之人,而复设防制之法度。余亦不肯徇诸人之意见,自居于神圣赘疣,以误革命之大计”。并认为袁氏来归前的中华民国大总统非己莫属,“一切对内对外大计主持,决非他人所能任 ”。对于“临时”总统名义他曾提出过异议,可是,不但他的主张没有被接受,而且就连所任的临时政府大总统在事实上也不过是徒有空名。这着重反映在如下两个方面。

       一是言论方面,孙中山一再被迫表态,暂时承乏虚位待袁。如前所述,孙中山还在当选为临时大总统的当天就被迫声明是“暂时就职”,尔后又亲自对袁表明自己只是“暂时担任”、“暂时承乏”。1912年元旦又以誓词昭告天下,“专制政府既倒”,他就“解临时大总统之职”。由于孙中山所就任的大总统一开始就被定性为“临时”的,“虚位”的,因而才使孙中山在这一问题上非但不能理直气壮地驳斥各种谬论,尤其是袁世凯的野心,反而唯恐各方疑虑,不得不一再发誓表明自己的虚位待袁、不会恋栈的心迹。临时大总统一职就任不久,孙中山就一再声明,“但求达共和之目的,无所私执”,一旦共和确立,即“退居林泉,长为自由国民”。在《劝告北军将士文》中,孙中山也说:“暂就临时之任,借以维秩序而图进行;一俟国民会议举行之后,政体解决,大局略定,敬当逊位,以待贤明。区区此心,天日共鉴”。

       对于袁世凯,孙中山被迫一再剖白。1月2日,他亲自致电袁世凯:“文不忍南北战争,生灵涂炭,故于议和之举,并不反对。虽民主、君主不待再计,而君之苦心,自有人谅之。倘由君之力,不劳战争,达国民之志愿,保民族之调和,清室亦得安乐,一举数善,推功让能,自是公论。文承各省推举,誓词具在,区区此心,天日鉴之。”1月15日,孙中山又通过伍廷芳电告袁世凯:“如清室实行退位,宣布共和,则临时政府决不食言,立即可正式宣布解职,以功以能,首推袁氏”。后来当清帝退位,袁世凯通电赞成共和后,孙中山果于13日向临时参议院表示:“本总统当践前言,辞职引退”。孙上述的这些言论和最后的辞职行动,既是革命党人与南方以暂时承乏,虚位以待袁君的错误方针的必然结果,又是孙中山之临时大总统有名无实的绝好说明。

       二是事实方面,从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就任“虚位”的临时大总统起,到同年2月14日临时参议院接受辞去“虚位待袁”之临时大总统一职止,前后共40余天。在此40多天里,整个南京临时政府皆是“名”“实”不符。就政府而言是总长取名,次长取实,而史有“次长内阁”之称。作为总统之席在实质上则是孙中山取其名,“虚位待袁”取其实。以致孙中山在行使临时总统权力时总有些蹑手蹑脚,力难从心。资产阶级革命派的重要骨干张继就说:“总理在临时总统期内,诸事由克强作主,……群众开会时,总理偶参加,仅坐会场前列,并未特置台上坐位。而诸同志仍呼为‘先生’,甚少呼大总统者”。胡汉民也说:“时战事未已,中央行政不及于各省,各部亦备员而已;独克强兼参谋总长,军事全权,集于一身,虽无内阁之名,实各部之领袖也。”在此期间,极富革命精神的孙中山确曾有过誓师北伐、直捣黄龙,以取消南北议和,冲破“虚位待袁”藩篱的打算。但是,由于黄兴主张“化敌为友”,给袁世凯“一个民选的总统”,汪精卫则 “攻击孙先生本人有权利思想 ”,“舍不得丢掉大总统的位置”,其他诸人也心向袁世凯而不得不转而同意继续南北议和和虚位待袁。尔后,孙中山尽力克守“临时”总统之本份,把工作的重点主要放在临时政府日常工作的主持和如何在捍卫共和国成果前提下把位置还给袁世凯方面,即便是对具有立法性质与最高权力机关的各省代表联合会通过的《临时政府组织大纲修正案》,改总统制为责任内阁制,作为其有实施责任之总统的他,也因其虚位性质且终将归位于袁而没有实施。

       2月12日,清帝退位,袁世凯通电赞成共和。13日,孙中山提出辞职咨文,并于次日得到南京临时参议院批准。15日,南京临时参议院又以全票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袁氏最终反正归位。“南京各地各色人物弹冠相庆,联袂北上,其拥袁之热烈可见一斑”。南京临时参议院则在通电中称赞袁氏为“世界之第二华盛顿,中华民国之第一华盛顿”,而把曾作为临时政府首位大总统的孙中山排斥在列位之外。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正式宣誓就职,同时任命唐绍仪组阁,以接管由孙中山看守的临时政府。4月1日,孙中山交出临时总统大印,正式解职,至此,孙中山还位袁世凯的手续最后完成。

       综上所述,在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一席的人选问题上,南方独立各省与革命党人自始至终都是选定的袁世凯而不是孙中山。孙中山1911年底的当选只是他们在临时政府组建迫在眉睫而袁世凯尚未反正来归的特殊情况下采取的一个权宜之计,并且,孙中山所任的始终不过是一个有临时总统之名,而无临时总统之实的“虚位待袁”的总统,纯系“暂时承乏”。尔后孙中山卸任交印实属还位于袁世凯而非“让位”给袁世凯。孙中山作为近代中国资产阶级革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和伟大领袖,他的民元“还位”的确是一大憾事,也确令我们无限惋惜,抑或无法接受。但是,这毕竟是真实的历史事实。对此,作为历史唯物主义者应该予以勇敢的正视,以还历史事实的本来面目。至于造成这一历史悲剧的原因,自然不是孙中山个人的主观愿望使然,而应当从当时中国的国情,尤其是整个资产阶级局限性中去寻找。

tp://news.ifeng.com/history/1/jishi/200906/0624_2663_1216844.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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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11-03-07
袁世凯是如何切取了孙中山胜利的果实

目前我们的教科书上将袁世凯定位为“窃国大盗”,初中历史课本通过对武昌起义、湖北军政府、中华民国成立、袁世凯称帝等历史事件的描写,得出了“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软弱的资产阶级没有能力领导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走向最后胜利。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重担,历史地落到了无产阶级和中国共产党的肩头”这个结论。其中关于“袁世凯窃取了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这一说法,是支持这个结论最有力的证据。

    那么,真的是袁世凯“窃取”了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吗?他用何种手段,能够欺骗南京政府如此众多的政治领袖和社会精英呢?

    20世纪初,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潮在全国尤其是南方迅速传播;1905年,孙中山成立了中国同盟会,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作为政治纲领;1911年10月10日,革命军发动武昌起义获得胜利,湖南、陕西、江西、山西等十多个省先后宣布响应武昌起义,脱离清政府而独立;12月29日,17省代表在南京正式选举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以16票当选;1912年元旦,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宣告中华民国正式成立,成立参议院。但到了1月22日,孙中山却提出辞职五项条件,经各省代表会议通过;2月2日,孙中山向临时参议院提出辞职咨文,推袁世凯继任临时大总统;2月4日,孙中山发表讲话:“俟袁世凯宣布赞成共和,即辞临时总统职”;2月12日,清帝下诏退位。次日,袁世凯通电全国,声明赞成共和;2月14日孙中山正式辞去临时大总统一职;2月15日,参议院根据孙中山提议召开大总统选举会,17省议员每人各投一票,袁世凯以全票当选为中华民国第二届临时大总统;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4月2日,参议院议决临时政府迁往北京;4月21日,中华民国国务院在北京成立,美、英、俄、日等国纷纷宣告承认。自此,辛亥革命宣告结束。

    由此时间表可以看出,孙中山于1911年12月29日到当选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到1912年2月2日推荐袁世凯继任临时大总统,仅一月有余。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意志坚强、奋斗不息的孙中山感到身心俱疲而萌生退意呢?

    其实,孙中山与同盟会其他领袖商谈组织临时政府时就产生了严重分歧,他建立主张采取总统制、不设总理,而宋教仁主张采取内阁制,设总理。同盟会内意见不一,革命党组织内部也存在种种问题,有的以为革命已成功,主要精力放在争权夺利上,有的对帝国主义列强抱有幻想。尤其是新政府缺乏资金支持,孙中山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放在经济政策上,力求通过非常措施缓解财政危机。1912年1月8日,孙中山批准发行军需公债,发行定额为1亿元,却只售出700多万;1月31日,孙中山下令发行总额100万元的军用钞票,允许士兵持军用票到各商店兑换银元或购买实物,引起各行停市抵制军用钞票,这一政策宣告失败;孙中山多次向英美银行协商借款未果后求助日本,以中日合办汉冶萍公司为条件,向日本贷款500万元,汉冶萍一半主权被日方控制。消息传出,舆论大哗,孙中山被迫宣布废约;孙中山又以轮船招商局全部财产作抵押向日本借款1000万两,日本趁此机会要求孙中山将东北满蒙割让给日本。早在1898年,孙中山就对日本政客说过:“原来吾人之目的,在于灭满兴汉,至革命成就之晓,即令满蒙西伯利亚送与日本亦可也。”于是,1912年2月3日,日本财界、政界代表与孙中山密谈,希望“(孙)先生将满州完全委托给日本之势力,以换取日本对革命的援助”,孙中山也有此意。但此事很快被英美所知晓,英驻日公使马上拜会日本外相,压迫日本停止借款谈判。此时国内舆论反应强烈,借款条约不了了之。孙中山此举无疑有卖国之嫌,招来新政府内外一致反对之声。为一人一党之政权而出卖国家利益、割裂祖国山河,向为政治大忌,孙中山的失策导致威信大降,新政推行举步维艰。

    袁世凯作为北洋重臣,此时成为各方政治力量都可以接受的唯一大总统人选,声誉如日中天。袁世凯早年弃文投军,1892年随军入朝平乱,1894年受李鸿章保举为驻朝总理大臣,1899年任山东巡抚,1901年升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1907年入主军机处、兼任外务部尚书,1908年受清皇室排挤被迫下野,隐居彰德府。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清庭被迫重新起用袁世凯,由其出任总理内阁大臣,主持军政;1912年2月12日,清隆裕太后颁降懿旨,将清廷政权交给袁世凯。13日,袁世凯通电赞成共和;15日南京参议院召开临时大总统选举会,以17票选举袁世凯为中华民国第二任临时大总统。当日,孙中山亲电袁世凯:“民国大定,选举得人。”可见孙中山也认为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大总统实非袁氏莫属。其实在此之前,革命党内部与袁世凯早有联系,黎元洪、汤化龙等曾致信袁世凯,希望他能倒戈让清帝逊位;1911年11月9日,黄兴在给袁世凯的信中也说道:“人才原有高下之分,起义断无先后之别”,以拿破仑、华盛顿相期许,敦促袁世凯反正;11月18日,在上海的各省代表与宋教仁等都倾向于“以大总统饵袁世凯而推翻清室”。整个上海包括革命党人都达成了共识,只要袁赞成共和、迫使清帝退位,就选他为大总统;12月2日,各省代表会议正式讨论决定:若袁世凯反正,当公举袁为临时政府大总统。黄兴在致袁世凯的电文中说:“明公之才能,高出兴等万万……苍生霖雨,群仰明公……”;孙中山此时也明白,若论人心向背和政治、军事实力,自己远非袁世凯的对手,所以说道:“欲治民国,非具新思想、旧经验、旧手段者不可,而袁总统适足当之”。孙中山、黄兴的言论反映了当时大多数人革命党人的心态。

    说袁世凯为“窃国大盗”、窃取辛亥革命胜利果实的另一证据,是袁世凯违背当初定都南京的协议,证明他耍弄权术、背信弃义。但真实情况是孙中山原希望以南京为国都,以便对袁世凯能有所控制,没料到在参议院投票时,28票中有20票主北京,而南京只有5票。章太炎等人反对定都南京,主要认为定都南京不足以控制东北,也即意味着放弃满、蒙,不能不说这与章太炎等人对孙与日本的暗中交易有所警惕有着一定的因果关系。所以1912年3月6日,中华民国参议院议决:允许袁世凯在北京受职、宣誓、拟定国务院组成人员名单,电达参议院批准,然后接管南京临时政府,孙中山卸职,临时政府迁都北京。可见定都北京原是参议院民主决策的结果,至少目前尚无袁氏暗中操纵这次投票的可靠证据。

    由以上史实可以知道,孙中山无论是国际影响力,还是政治权谋,都无法与袁世凯相比。他在财经政策上的失误,更导致当时参议院对其失去信任,全部倾向于袁世凯。在这种情况下,手握重兵、逼迫清帝退位有功的袁世凯,自然是众望所归,理所当然地取代了执政仅一月的孙中山,被合法选举为第二任大总统。也就是说,袁世凯取代孙中山是民主选举的结果,是当时的大势所趋,是历史的必然选择。

    当然,正如许多人想不到孙中山为了筹款而欲出卖满洲国土一样,谁也没想到袁世凯羽翼丰满后,于1915年12月宣布恢复帝制,建立中华帝国,并改元洪宪。仅过了几个月,他就因内外交困被迫宣布撤消帝制、恢复民国,半年之后在全国人民的唾骂声中死去。“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倘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袁世凯一世英名,都葬送在复辟帝制上。但他的大总统宝座是经过参议院公正选举得来,是当时各派政治力量角逐、国内外形势发展的必然结果,绝非是耍弄权谋窃取所得。若为了得出“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重担,历史地落到了无产阶级和中国共产党的肩头”这样的历史结论,硬要把中华民国参议院集体选举的结果说成是袁世凯的窃取,实在是对孙中山等民主先行者和中华民国创始者政治智慧的一种贬低,也是对袁世凯的过度丑化,这种做法不符合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历史观。

另可参见两者的比较
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1827292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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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11-03-07
蒙在袁世凯身上的历史冤尘
      丰振衣

        袁世凯背了近百年的骂名。窃国大盗、卖主求荣、开历史倒车等等,都是些“顶级”的罪名,任何一项都可置人于死地。作者出生于六十年代末,所受的教育使之认为中国历史上最坏的人袁世凯与蒋介石并列第一名,这得益于前中共首席理论家陈伯达那充满意识形态思维的两本书:《窃国大盗袁世凯》、《人民公敌蒋介石》。甚至于袁世凯比蒋介石还要坏,毕竟蒋介石有一帮子僚属感恩戴德,而袁世凯却法统断嗣。

        我很早就对这个五短身材、连秀才都没考上的河南人开始感兴趣 。中原自宋室南渡后,就没有出过彪炳青史的一流的大人物,到了二十世纪初,出了个中华民国大总统,也算是“人起三代之衰”。初是骂和恨,那是教科书的功劳;继而是怀疑和无言,那是言论渐开的结果;随着新的史料和证据的出现,使我对袁慰廷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袁世凯出生在人才凋弊的河南,豫中平原的一个农村。上过学,却连个秀才也未考中,投笔从戎。1881年入淮军吴长庆部,1882年随吴入朝,1885年回国。越明年,再赴朝鲜。1894年,任驻朝总理大臣。1895年,以道员衔(浙江温处道)赴天津练兵。1899年任山东巡抚。1901年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1907年入军机处,兼外务部尚书。1908年被罢退,隐居安阳。1911年出任总理大臣。1912年3月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1915年12月自任中华帝国皇帝,改元洪宪。1916年3月22日宣布取消帝制。1916年6月6日逝世于北京,终年57岁。

        袁世凯在晚清的政坛上翻云覆雨,权倾一时,先后被吴长庆、李鸿章、维新党人、光绪、荣禄等重要人物所青睐,手握重兵而没有受到狡诈多疑的西太后猜忌,不断予以擢升,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秉政相国,仅靠奸诈、贪墨是远远不够的。今日观袁世凯照片,目光灼灼逼人,谁人可比?

        袁世凯个人政治品质在称帝前并无令人诟病的地方。在朝鲜的若干年虽然对朝鲜君臣飞扬跋扈,极不尊敬,但在国人眼里却是政绩卓著、可圈可点,被视为具有近代思想和知识的军届少壮派、政坛后起之秀,为多个政坛大老所青睐,亦为物议所推崇。维新变法前,他捐给强学会五千元,并多次表示自己的变法立场。庚子国变中巡抚山东,极力驱义和团出鲁,既保境安民,又屏障了东南,使东南互保得以顺利进行,为中华民族保存了些许元气。当时京畿等地的电线杆都为义和团指为“妖物”烧毁,朝廷中枢同全国各地的电报联系中断,全凭山东巡抚衙门的电报房中转各地的电报,一时间使济南成为各省同中央的联络站。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袁世凯不顾一切地按那拉氏的宣战诏书行事,对战争的结果并无太大的影响。当他率北洋六镇胁齐鲁大地卷入战争,势必使战争扩大,山东、两江、湖广成为义和团的天下,同后来的红卫兵运动不相上下,电杆、铁路等破坏殆尽,天下汹汹;八国增加兵员,更多的异国士兵从天津海岸登陆,持着自动化的武器向中国内地杀来,辛丑条约的赔款数额将大大增加,慈禧与光绪可能会落入联军之手,成为傀儡政府的首脑。不要设想欧美列强会废掉慈禧,还政光绪,继续戊戌年间的事业,使中国走上富强的道路。列强钳制慈禧对光绪的迫害,既有战略上的考虑,又有流亡海外的保皇党和本国民众舆论的压力,也有价值观的冲突。慈禧的“量中华之物力,借与国之欢心。”彻底的卖国政策,列强那个不欢心?如果列强对慈禧恨之入骨,随时就可以换掉她;就是发生了慈禧支持下的义和团反洋运动,杀了不少的在华洋人,列强占领北京后完全可以追上并俘获慈禧,但他没有这么做;列强战胜后也没有追究慈禧这个首恶的责任;可见他们对慈禧还是欣赏的。如果是那样,中国可就要真的亡了。

        以前最使袁受伤的就是出卖光绪皇帝一事,随着清史研究的深入,人们不得不承认袁世凯并未出卖光绪皇帝,而是当时袁的政敌的攻讦和普通人的误解和猜疑造成的。袁世凯是何等聪明睿智的人,做此等危及家族的事他会斟酌再三的。很多人不相信袁世凯的《戊戌日记》,因为他是“窃国大盗”。《戊戌日记》出笼这么多年,许多人都嗤之以鼻,认为是袁世凯为己申辩,不足一驳。但随着历史事实的发掘,人们从僵硬的历史教学中解放出来,认为他说的对。戊戌政变后,慈禧认为袁是“帝党”、“新党”人物,要杀他,幸荣禄力救得免。话又说过来了,就是袁世凯通过荣禄向慈禧告了密,又是多大的罪恶呢?慈禧当时是清王朝的实际统治者,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让他“围园杀后”,此是不忠!荣禄是袁世凯的恩人、顶头上司,杀荣禄,这是不义!作为一个有着远大前途的旧军人,让他做不仁不义的事,会干么?慈禧和荣禄在现代的主流话语权中是十恶不赦的误国罪人,但在当时却不是。慈禧有一帮子忠实的“后党”臣子拥护,荣禄是人们心目中的干员能吏,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戊戌政变后,有人向荣禄进言,认为袁世凯是“首鼠两端”的小人,应予株杀。荣禄坦然说:“袁乃我的人,无所谓首鼠两端。”(苏继祖《戊戌朝变记》)而“帝党”人数了了且职务不高,40岁的康有为六品工部主事,25岁的梁启超以六品衔在办京师大学堂、译书局,33岁的谭嗣同是六品衔的军机章京,杨深秀是山东道监察御史,23岁的林旭、31岁的杨锐、39岁的刘光第是四品卿衔军机章京,31岁的康广仁是布衣,一群年轻的、没有人脉资源的中下级官员。惟一的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帝师”翁同和也在“百日维新”前夕被罢斥,一个连老师兼亲信都保不住的皇帝,有什么号召力?维新诏旨只有湖南巡抚陈宝箴(陈1900年被念念不忘的慈禧赐死)一人响应就是明证。戊戌变法后,西太后要废光绪,立端郡王载漪的儿子溥儁作皇帝。端郡王载漪、庄亲王载勋、辅国公载澜 、承恩公(同治的岳父)崇绮、军机大臣刚毅、理学大师、军机大臣徐桐、刑部尚书赵舒翘 、礼部尚书启秀等极力怂恿,大肆活动。废立之事未获成功,是因为外国人反对,慈禧的头号亲信荣禄竟然也反对。毛泽东称赞过的并为人们所熟悉的著名封疆大吏张之洞也是一个铁杆“后党”, 清末著名维新派湖南浏阳唐才常,早年与谭嗣同办时务学堂,编辑《湘学报》,宣传变法维新。戊戌变法失败后流亡日本。1990年在上海组织正气会,后改名为自立会,拥护光绪当政。 时任湖广总督的张之洞照会英国领事,把他从英租界抓来杀了。光绪死后,时任军机大臣的张秉承慈禧的旨意为光绪拟定谥号时,塞进了贬责光绪的意思。大臣一个个疏远光绪,连皇后也落井下石,带头孤立光绪,王照的《方家园杂咏记事诗》中记载:“隆裕自甲午以前即不礼皇上,虽年节亦无虚文,十五六年中从未该行。”由此可见,光绪皇帝在当时是多么的孤独,借袁世凯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自己的命运同一个傀儡君王捆绑在一起!

        辛亥首义,袁世凯继孙中山这个临时大总统成了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长期被人斥为“窃国”;既是“窃”,原先当有主人。是清政府?那袁世凯岂不是英雄?是孙中山的临时政府?可袁的大总统是以孙为代表的革命党有条件的拱手相让,(就是相让也是一个临时大总统的空头衔,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东西。)是得到孙中山、黄兴等领导人和议会同意和批准的,何窃之有?袁又非革命党人,凭什么要将天大的功业送与孙中山。武昌起义后建立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是一个极为虚弱的草台班子,如果不是袁世凯养寇自重,未命北洋军全力出击,也早就玩完了。①袁世凯劝清廷逊位,孙中山将总统让给他,是一项政治交易。清廷退位,孙中山也就不用以戴罪之身流亡海外洗盘子了,摇身一变成了开国元勋。袁世凯软硬兼施,顺利践约,隆裕代侄子宣统逊了位,成了没有国土的皇太后、皇帝,继续在紫禁城内享受优裕的生活。②对待下了台的旧主子,袁是优礼有加,尊重如昔。爱新觉罗家族同五年后沙皇罗曼诺夫家族的命运大相径庭,沙皇尼古拉二世全家被残酷处决。③俄罗斯是欧洲一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罗曼诺夫王朝把俄罗斯从一个弱小、封闭、愚昧的国家拓展成一个横跨欧亚两大洲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国家,有大功于俄罗斯。中国是亚洲一个落后的中世纪国家, 爱新觉罗家族早期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中期有残暴频繁的“文字狱”,晚期又大肆出卖国家主权领土利益,给中华民族带来深重的灾难,四万万同胞恨之入骨、皆曰可杀;可结局大相径庭,沙皇尼古拉二世全家被伟大的伊里奇批准枪决了,爱新觉罗家族被“窃国大盗”袁世凯保了下来;就这一点,袁世凯就是豪杰胸怀。

        袁世凯在位期间,新闻自由,骂袁的也不少,袁都能泰然处之。章太炎用袁的大勋章作为扇坠在新华门大骂袁世凯,袁世凯也无可奈何,并未加害。北京兵变一直被栽在袁世凯头上,认为是袁世凯指使曹锟干的。经专家考证,此是偶发事件,袁世凯事先并不知情 。④宋教仁遇刺经研究证明,是赵秉钧怕丢掉总理宝座自为之,非袁世凯授意。⑤袁世凯的大度还表现在对待并非嫡系的黎元洪身上:主动同黎元洪结成儿女亲家,被人说成是拉拢黎,但也未尝不是黎所愿,在袁家军密布的京师同袁结成亲戚,黎一下子安全多了。袁世凯称帝首先封黎为“武义亲王”。黎元洪拒不接受封号,不受王服,不受袁世凯亲笔书写的匾额,不受给“武义亲王”的赏赐,闭门不出。说来也奇怪,黎黄陂这个外表忠厚、性格软弱的“菩萨”在号称“屠人”的袁皇帝面前也端起了架子,袁世凯也只有听之任之,估计是黎元洪惦记着共和“储君”的位置。可爱的袁世凯在金匮石屋的“遗诏”里仍把黎元洪列为排序第一的继承人。

        当时的御用文人编了一出丑化和诬蔑孙中山的“戏”,名叫《新安天会》。 第一次看到此事时,真使我“佩服”极了,看来洪宪皇帝麾下也不是没有人才,居然想出了这样一个好主意。 剧本编好了,谁来演主角?首选是谭鑫培,可是这位侍候过老佛爷的谭老板根本看不起袁大头,说什么也不干。后来又找到孙菊仙,孙也曾是朝廷的“供奉”,自有身价,同样看不起袁世凯,也坚决不演。⑥两个“戏子”,给腐败的慈禧太后演了几十年的戏,却坚决拒演歌颂共和国总统的“政治戏”,丝毫不给将来的洪宪皇帝面子,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如果实在“文革”期间,什么人敢拒演《长征》、《东方红》、《红灯记》、《沙家浜》,我是真服了他!

   “二十一条”的签定又是袁的一大罪状。可日本一开始提出的“二十一条”同后来签定的《中日新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版本,经过老袁的软磨硬抗、斗智斗勇,日本不得不降低要求,把危害中国最大的条款去除。袁大总统签定后愤恨难平,令将签约日定为“国耻日”,以志不忘此仇。⑦ 在“二十一条”的谈判中,袁世凯始终坚持一个原则,日本人已经得到的,可以让步,日本人还没有得到的,锱铢必较。如满洲问题,袁世凯同曾叔度(时任国务院参议兼大总统府秘书)说:“满洲外的要求,我尽量全部驳回。满洲内的要求,多少答应几点,而这几点答应了,我有办法要他等于不答应。不但如此,我还要杀他个回马枪”!(曾叔度《我所经历的“二十一条”内幕》)

        满洲在日俄战争后已是日本的口中之食,再让他吐出来是与虎谋皮。在谈判桌上,一个弱国能保住既有利益已是不易,不可能把已失去的再夺回来。那不是难为袁世凯吗?《中日新约》签订后,日本人大失所望,在国际上也大失面子。袁世凯被迫在修改后的“二十一条”上签字后,好多天神志为之不宁。他让丁佛言⑧撰写了一本书,叫《中日交涉失败史》,印刷了五万册,密存山东模范监狱中。对左右说:“勾践不忘会稽之耻,最后终于打败了吴国,那些咄咄逼人的人终有肉袒牵羊之一日。到那时,此书就可问世啦。”1915年5月8日,他在北京政府高级官员全体出席的国务会议上讲话,表现得极为沉痛,他说:“ ……为权衡利害,而至不得已接受日本通牒之要求,是何等痛心,何等耻辱。无敌国外患国恒亡,经此大难以后,大家务必认此次接受日本要求为奇耻大辱,本卧薪尝胆之精神,做奋发有为之事业,举凡军事、政治、外交、财政力求刷新,预定计划,定年限,下决心,群策群力,期达目的,则朱使(英驻华公使朱尔典)所谓埋头十年与日本抬头相见,或可尚有希望。若事过境迁,因循忘耻,则不特今日屈服奇耻无报复之时,恐十年以后,中国之危险更甚于今日,亡国之痛,即在目前。我负国民付托之重,决不为亡国之民。但国之兴,诸君与有责;国之亡,诸君亦与有责也。”⑨

        袁世凯死前为自己写下了一幅耐人寻味的挽联:
       “为日本去一大敌,看中国再造共和。”

        从中可见袁世凯对日本的切齿痛恨。

        没有袁世凯清廷不可能灭亡这么快。在1901年—1908年的清末政坛上,袁世凯是一个非常活跃的人物。是一个对新思想、新事物极为感兴趣的人,在其辖区内进行了很多近代化的改革。对关系朝廷大政的宪政制度的建立也是推波助澜,不遗余力,为清末衰颓之政局吹进一股清新健康之风。可能有人要说了,袁世凯组建私人政治集团,用重金贿赂庆亲王等朝廷重臣,⑩使贪婪奢糜之风愈演愈烈,怎能说健康清新?这样说,也对(史实准确)。但不要抛开当时的历史背景去评论袁世凯。袁世凯如果不这样做,他也不会生存、壮大起来。以慈禧为代表的清王朝已是百弊丛生,危如累卵,再多出一个清官袁世凯,国家就有救了?袁大把大把地花银子,不是搜刮来的,有列入清政府财政预算拨给北洋大臣衙门和新军的,还有军费上的陋规“截旷”与“扣建”。袁大手大脚,“敢于用财,视黄金直如土块。”(胡思敬《大盗窃国记》)但本人并不事聚敛,并无贪财之名,“不问家人生产”。(胡思敬《大盗窃国记》)可以说,袁把“银弹”当成政治舞台上一个得力武器来运用了,同后来的蒋介石是英雄所见略同。武昌首义后,满清宗室不愿退位,袁送给奕劻和小德张各300万两银子,让二人为之说项,使隆裕勉强同意退位。⑾这600万两花的值,比刀兵相见强多啦。如果袁世凯兵围紫禁城,把满清的太后、太妃、皇帝、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等砍瓜切菜般地杀了,国人肯定称赞的多,谴责的少。清朝开国之初不是把朱明王朝的凤子龙孙杀了个干干净净?说来也奇怪,多尔衮是打着为明朝报“君父之仇”的旗号入关的,对“流寇”倒是该杀杀,该抚抚,对口口声声要帮助的明宗室却毫不留情,斩尽杀绝,斩草除根。崇祯的儿子不管真假,一经发现,统统称是假冒的,杀无赦。对南明政权一概不予承认。连逃到缅甸的永历帝也派兵捉来用弓弦勒死。当时,如果没有袁世凯这个内忧,清廷完不了。就是失去了中原,还可以退到关外去,关外不是还有奉天吗,龙兴之地!再加上日俄一干涉,满洲国不会等到二十多年后才成立。二十世纪初的革命党人把满清视为外族入侵形成的外来政权,把东北视为外国。⑿提出的纲领里有“驱除鞑虏”,——三百年前你来了,占了中原,毁了汉家衣冠,现在该把你赶回老家去了,老家在哪?白山黑水之地。当时的华夷之分同后来的五族共和有区别。孙中山当选临时大总统后第一件事就是祭明太祖,以示自己是朱明王朝的继承者。⒀真形成那种局面,才是中华民族之大不幸。

        清末民初,袁世凯在全体国民心目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孙中山还略逊一筹。⒁他为新旧人物所接受,普遍认为袁世凯讲义气、重朋友、有担当、有魅力,是一个能够挽救中国的不二人选。他在朝鲜的上司,金石学家、文字学家、湖南巡抚吴大澂回国后对李鸿章盛赞袁世凯:“公向谓张幼樵(张佩纶,李鸿章的女婿)为天下奇才,我见天下才非幼樵,乃袁某也。”(沈祖宪、吴闿生《容庵弟子记》)李鸿章给这个老部下的评价是“血性忠诚,才识英敏,力持大局,独为其难。”还说:“环顾宇内者,无出袁世凯其右者。”

        孙中山会见袁世凯后,也对他赞不绝口。民国元年二月辞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孙中山致电袁世凯时说:“查世界历史,选举大总统,满场一致者只有华盛顿一人,公为再现。同人深幸公为世界之第二华盛顿,我中华民国第一华盛顿。”在接到袁世凯赞成共和的电文后,孙中山又说:“民国确立,维持北方各部统一,此实惟公一人是赖。语云:英雄造时势。盖谓是也。……新旧交替,万机待举,遗大投坚,非公莫办。” 在1912年8月28日与《亚细亚日报》记者谈话中,当记者问:“先生既不欲重当政局,第二期总统恐难得其人。”孙中山则答道:“仍以现总统袁公为宜。依我所见,现在时局各方面皆要应付,袁公经验丰富,足以当此困境,故吾谓第二期总统非袁公不可。且袁公以练兵著名,假以事权,军事必有可观。” 29日,孙中山致电黄兴说:“到京以后,项城接谈两次。关于实业各节,彼亦向有计划,大致不甚相远。至国防、外交,所见亦略同。以弟所见,项城实陷于可悲之境遇,绝无可疑之余地。张振武一案,实迫于黎之急电,不能不照办,中央处于危疑之境,非将顺无以副黎之望,则南北更难统一,致一时不察,竟以至此。自弟到此以来,大消北方之意见。兄当速到,则南方风潮亦止息,统一当有圆满之结果。千万先来此一行,然后赴湘。”在这里,孙中山既劝了黄兴,又为张振武被杀一事为袁作了辩护。他还说:“今日之中国,惟有交项城治理。”

        孙中山如此,其他人呢?在武昌起义后,黎元洪致电袁世凯:“公果能归来乎?与吾徒共扶大义,将见四百兆之人,皆皈心于公,将来民国总统选举时,第一任中华共和大总统固然不难从容猎取也。”黄兴也表示:袁总统“实为今日第一人物”。

        袁世凯还是个知人善任的好伯乐。“敢于用人,不念私仇,不限流品,不论资格而已。”(胡思敬《大盗窃国记》)后曾作过总统府秘书长的张一麟曾说:“其虚怀下士,有不可及者。其精力过人,两目奕奕有神,其未见者俱以为异。与人言,煦煦和易,人人皆如其意而去,故各方人士奔走于其门者,如过江之鲫。然所用无私人,族戚来求食者,悉以己俸食给月廪,不假事权。属吏苛有脏私,必严劾治罪。……其不用私人,不有私财,非当世贵人所能望其项背。使遇承平之世,岂菲卓卓贤长官哉!”不要以为张一麟是袁的部下,就认为张偏袒他,张说这番话的时候袁是北洋大臣、直隶总督,并且张后任国民参政会副议长,著名的爱国老人,在南方有着不小的影响。袁世凯的“煦煦和易”有一件小事可资证明。一次,袁世凯去拜会内务府大臣增崇(字寿臣)。增崇将小儿唤出来见礼,只见袁世凯闪电般地离开了座位,也照样抢前几步还礼,口中还连说:“不敢!不敢!”然后双手紧紧拉住小孩的手连说:“老弟好!老弟好!”  问他看什么书,小孩说了几本书。袁世凯连忙说,“好,好。我明天就给送过来。” 第三天中午,就看到门房的院子里摆着五个木板箱子(学富五车之意),里面各种各样的书应有尽有!门房说:“袁大爷差片给少爷送书。”“差片”就是让人持名片办事, 以示郑重这件事。几十年后这小孩还牢记在心,回忆起来宛在眼前。

        袁氏当政的时候,革命如章太炎,守旧如王闿运,背信如刘师培,保皇如康有为,善变如梁启超,颓废如严复,有个人野心如杨度,这诸公无一不是文名震天下的狂放之士,性情各歧异,政见相抵牾,而袁世凯都能包容优待并为己所用,这种气派和手腕是后起者如段祺瑞、蒋介石之流望尘莫及的。史学大师湘潭王闿运,当袁世凯复辟邀他作劝进之举时,开出“王闿运”三字一字十万元的高价卖名,正处在登基前亢奋中的袁世凯大喜过望慷慨答应,并且电湖南都督汤芗铭先付十五万。未几洪宪帝制垮台,王闿运居然还惦记那未到手的十五万元, 袁世凯竟又付完那剩下的一半“劝进费”。 袁世凯手下有不少文人“能员”,还极力任用清朝派往美国留学的第一批留学生,为这些稀缺人才提供了广阔的施展才华的舞台。比如帮他兴办新式教育的严修,如帮他主持修建铁路的詹天佑、帮他打点海关的唐绍仪、梁如浩、梁敦彦,帮他创办巡警的曹嘉祥,这些人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起来的中国现代化先驱。他出身卑微,也把许多与之出身相同的人提拔到重要岗位上去。袁世凯还记忆力惊人,对人名地名和别人的性情喜好天生敏感,任何人,哪怕和他只有一面之交,多年后袁世凯还能一见就叫出人家的名字,道出别人的籍贯郡望,甚至当年见面的某些细节。这等本事常常让与袁结识过的人心中暗暗吃惊,既感到受尊重,又觉得此人精明不可欺。他对自己倚重的各种关系人物的性情爱好也摸得熟透。从天津小站走出的穿着欧氏军服拖着长辫子的袁世凯的部下和部下的部下,在二十世纪前三十年的中国政坛上呼风唤雨,无人出其右。徐世昌、王世珍、冯国璋、陈光远、王占元、张怀芝、雷震春、田中玉、陆建章、段芝贵、曹锟、吴佩孚、段祺瑞、徐树铮、张作霖、唐继尧、陆荣廷、张勋、赵秉钧、张宗昌、张敬尧、孙传芳等等,一个个名震中外的人物都曾是袁世凯之左右。你可以说他们中间有臭名昭著的人物,但却不能否认他们是才智超群的,是当时统治中国的实力派。在以后的蒋介石政府中也有不少袁的部下,曾任副委员长的冯玉祥,曾任副总司令的张学良等。人们耳熟能详赵博生、董振堂、吉鸿昌、赵登禹、佟麟阁、韩复榘、张自忠、方振武、宋哲元 都是冯玉祥的部下,当袁世凯在世的时候,他们还是下级军官或士兵。可以说北洋系人才济济,群星荟萃。由于历史的局限,没有完成统一中国的重任,被赶出了中国政治舞台的中心。在二十世纪的前五十年,中国大地上形成了北洋系、国民党、共产党三个人才高地,民族精英被袁世凯、蒋介石、毛泽东三个旷代英才一网打尽。

        袁世凯错就错在称帝上。登上总统宝座以后,以前那个机敏、干练、老谋深算的袁世凯开始晕乎了,动作开始变形。袁大半辈子为清廷臣子,是一个传统封建思想很深的人。同时,帝制在当时有着雄厚的群众基础,要推翻帝制的是一小撮有着海归背景的精英群体。认不清这一点,就难以理解当时发生的事情,就难以理解康有为的保皇党,张勋的辫子军,辜鸿铭的不剪辫子,杨度的筹安会,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风波》、《药》。帝王理想是中国男人潜意识里最根深蒂固的胎记,袁世凯也不能免俗。皇帝梦象一根捆仙绳,把个雄才大略的袁项城牢牢地给捆住了。

        袁合法地做了大总统,又合法地做了终身大总统,并有权推荐继承人,同皇帝也差不多了。⒂但他在一些帝制发烧友的鼓噪下,欣欣然坐到了热锅上,成了洪宪皇帝。真是“合六州四十三县之铁,不能为此错也!”袁世凯做不做皇帝自己内心也很矛盾,但周围的人连推带拉,把他弄到宝座上了。筹安会中的杨度是“旷代逸才”,严复刘师培是国学大师,名重士林。严复还是第一任北京大学校长,《天演论》的翻译者。孙毓筠、李燮和、胡瑛原是同盟会的骨干。这几个人是劝进队伍中的智囊团。一个友好而博学的美国宪法顾问古德诺教授受聘于袁政府,并写了一本书,叫《共和与君主论》。强调君主制优于共和制。民主自由的美国来的顾问也这么说,可见君主制确实好。那个一心做“曹丕”的准太子袁克定出了几万银元,处心积虑地办了一份《顺天时报》,来蒙他老子,创下了一个世界政治史上的奇闻。另外,中央大员、地方藩镇(当时有十九将军联名劝进)也纷纷表态支持称帝。全体国大代表1993人全票通过,“一致赞成为君主立宪国体”。设身处地为老袁想想,做不做?⒃
        袁世凯称帝,给了孙黄最大的口实,一个边远省份的都督蔡松坡首先起了事,北洋系的大将都看老主子的笑话,不出力,袁世凯噬脐莫及。好像讨袁是因为袁做了皇帝,在当时反袁派的心目中,袁做不做皇帝都要讨。“二次革命”已讨过一次,不过打败了。“二次革命”是因宋教仁案引起的,当时黄兴就提出应依法向袁政府讨要公道,但孙中山不依,仓猝起事,一败再败,把国民党三个都督位子也打没了。不过,袁不做皇帝要推翻也不容易。袁当皇帝错了,还偏偏又短寿,只活了57岁,如果寿及古稀,情况又不一样啦。

        当皇帝是亿兆民众的梦想。皇帝的权力不受限制,一言而为天下法,还可以传子传孙,世袭罔替。中国大多数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皇帝情结”,从呱呱坠地就一直在强化这个观念,古代小说、戏剧、传说、民间宗教、祖先崇拜等等都成了潜移默化的活教材。统治者在掌握了无限的权力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会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皇帝——有皇冠的皇帝或无皇冠的皇帝。斯大林、蒋介石、毛泽东的权力不比皇帝小,蒋介石还父子相传。在号称有史以来最先进的社会制度下,还有朝鲜金家父子相继,古巴卡斯特罗昆仲共治。如果袁世凯知道这些情况,决不会称帝。他不称帝,就少了最大一桩罪,反对派也就师出无名了。他死了,他的部下又统治中国十年,继起的统治者都是他的死敌孙中山的信徒,袁世凯便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后人每每叹息袁世凯一念之差没有成为中国的华盛顿。如果孙中山没有下野,也成不了华盛顿。孙中山骨子里也是惟我独尊,比袁世凯还不能容人。⒄此说不是抑孙扬袁,可惜历史不能重复。比如民国初年,暗杀名记者黄远庸的著名案件。⒅  刺杀竟是中华革命党美洲支部指使,由后来的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直接指挥,命令则出自中华革命党党首、中华民国的“国父”孙中山!却使袁世凯背了一个大大的“黑锅”,直到凶手临终前良心发现道出真相,才为已作古七十多年的袁世凯洗清了不白之冤。此事令我喟然长叹,沉吟良久!谁能相信温文尔雅的林子超先生会去指使杀人?!就这一案来看,孙中山对文人的肚量是比不上袁世凯的;袁氏此时已宣布洪宪帝制,以“中华帝国皇帝”之尊,尚能容得下黄远庸;孙中山在野之身,竟容不得一介报人。袁氏能得天下,毕竟有其过人之处。孙中山流亡国外十几年,一直高擎反清大旗,愈挫愈奋,为推翻清朝作了舆论、组织上的准备,成了反清一号人物。但武昌起义和同盟会没有关系,是文学社和共进会干的。武昌起义后,黎元洪和黄兴没有做总统的意思,而是虚位以待袁世凯。⒆

        革命党人在对待袁世凯的问题上也有不妥之处。孙中山当大总统,宪法规定采用美国式的总统制;换袁世凯当总统,却改成了法国式的内阁制,扩大内阁的权力限制总统。⒇宋教仁还把赵秉钧发展成国民党员,挖墙脚挖到袁世凯的家里了。宋准备成立一个清一色的国民党内阁,自己当总理。一贯主张民主、自由、博爱的国民党对一党独大、独掌乾坤也是情有独钟。这些躁进的举措都深深地激怒了袁世凯及其部下,为两派的决裂和共和的消亡埋下了祸根。

        近几年随着对近代史研究的深入,随着历史档案的逐步解密,对袁世凯的评价也有少许改变,发现“坏透了”的袁世凯也有许多可爱的地方,真实的历史逐渐显现出来,这是值得告慰袁大总统在天之灵的。中国传统的历史观把“好人”说得直如“圣人”,把“坏人”说得仿佛“魔鬼”,机械地把人分为“君子”与“小人”,这种简单的“两分法”其实是幼稚的学问,严重阻碍了我们对历史的研究,影响了我们对历史的真实认识。每当我们看到海外历史学家、汉学家对中国历史精辟而独到的见解,都不禁令人汗颜。为什么我们写不出那样的著作?路径依赖、传统思维在左右我们的行动。我认为袁世凯在新旧交替之际是一个具有独特影响、发挥独特作用得人物,有功有过,应客观公正对待,不可一概否定。否则,就不是唯物主义的历史观。

         袁世凯死了,埋在了他魂牵梦绕的洹水岸边,在他几年前隐居此处时曾作了一首诗,《自题渔舟写真》 :

         百年心事总悠悠,壮志当时苦未酬。
         野老胸中负兵甲,钓翁眼底小王侯。
         思量天下无盘石,叹息神州持缺瓯。
         散发天涯从此去,烟蓑雨笠一渔舟。
         但我更喜欢的是他的 《登楼》诗:
         楼小能容膝,檐高老树齐。
         开轩平北斗, 翻云太行低。

         话虽粗俗, 意却纯真。

         这里远离他的故乡项城有四百多公里。一生叱咤风云的他顶着“窃国大盗”屈辱的帽子孤独地躺在一个高大的坟冢下面,无可奈何地承受着世人的辱骂。他的子孙有的远走海外,有的悄无声息地生活在芸芸众生的角落里,默默地品尝乃父乃祖给他们留下的“政治遗产”。直到他的孙子袁家骝衣锦还乡,并充分表达了对现政权的合作态度,并成为庙堂上的座上宾,仍不能将“窃国大盗”的铭牌从袁林去掉。袁世凯死了,他执政时铸造的饰有他头像的质量优良的银元在解放初仍是市面上的硬通货,被人们心情复杂的叫做“袁大头”。当人们用拇指和食指卡着一个泛着亮光的小圆片凑在唇边用力吹一口气迅即划一道弧放在耳朵边仔细听那从幽深之处发出的微细的金属嗡嗡的颤动声而浮现在脸上的惬意的神情令人终生难忘,此时,他们会不会在心中痛骂“窃国大盗”?只有天知道!

        让我们用皇次子袁克文劝谏其父的一首诗《感遇》 作结:

        乍着微棉强自胜, 阴晴向晚未分明。
        南回寒雁掩孤月,西去骄风动九城,
        驹隙留身旁一瞬,蛮声吹梦欲三更。
        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

      “莫到琼楼最上层”,多么恳切的话,是二皇子对父皇的话,可父皇并没有有任何表示,一任他风云逝去。我想,袁世凯在阴曹地府念得最多的当是这首诗。

                                写于袁大总统89周年忌日2005.6.6


①唐德刚,《袁氏当国》,广西师大出版社,2004年1月第一版,第12—13页,第28页。
②宣统三年,隆裕太后与袁世凯所签的清室优待条件 :
     第一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尊号仍存不废,中华民国以待各外国君主之礼相待。
     第二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岁用银400万两,矣改铸新币后,改为400万元,此款由中华民国拨用。
     第三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暂居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侍卫人等,照常留用。
     第四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宗庙陵寝,永远奉祀。由中华民国酌设卫兵,妥慎保护。
     第五款:德宗崇陵未完工程,如制妥修,其奉安典礼,仍如旧制。其所用经费,并由中华民国支出。
     第六款:以前宫内所用各项执事人员,可照常留用,惟以后不得再招阉人。
     第七款: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原有之私产由中华民国特别保护。
     第八款:原有之禁卫军,归中华民国陆军部编制,额数俸饷,仍如其旧。  
③1917年2月罗曼诺夫王朝被资产阶级革命推翻后,沙皇尼古拉二世被押往西伯利亚叶卡捷琳堡市。1918年7月17日,在一支保皇部队准备解救沙皇前夕, 布尔什维中央认为:“我们不能把这面活的旗帜留给他们,特别是在目前困难的条件下。”乌拉尔州行刑队在叶卡捷琳堡市大商人伊帕季耶夫家的地下室,当地契卡头目尤洛夫斯基按中央指示带领十几名抢手把沙皇一家骗到地下室行刑。处决了沙皇全家7人以及御医鲍特金、男仆特鲁普、女仆捷米多娃和厨师哈利托诺夫 。 尸体被斧锯肢解、洒上硫酸、弃于废矿井,历时三天。  苏联时期,官方对枪杀沙皇全家事实守口如瓶,讳莫如深。1977年,在斯维尔德罗夫斯克州(叶卡捷琳堡改名为斯维尔德罗夫斯克)担任州委第一书记的叶利钦根据中央的命令,拆毁了伊帕季耶夫住宅,并用水泥把宅地浇平。苏联政府以为,这样就能把秘密枪杀沙皇事件从历史上永远抹去。  
④张国金《北洋述闻》,1998年3月上海书店出版,第41—44页。
⑤见《国父年谱》,第45页,引《张溥泉先生回忆录、日记》。
⑥刘禺生,《洪宪纪事诗》中记载: 筹安会曾经 编写了两部书,名为《国贼孙文》、《无耻黄兴》。还把《国贼孙文》一书改成京剧,在新华宫里演出。实际上袁世凯不好京剧,更不懂戏。出这些主意的就是筹安会那些帮闲者。这就是《新安天会》。《安天会》本来是根据中国古典名著《西游记》前几回改编的,写的是孙悟空大闹天宫和被收伏的故事。因为孙先生的姓氏的关系,这些洪宪文士便忽发奇想,把《安天会》改为影射孙先生的《新安天会》,并加紧由“第一舞台”的演员排练,庆祝袁世凯生日的中南海的宴会上,首次演出。《洪宪纪事诗》有两首记载这件“盛事”。
誓言国贼撰成篇,教谱梨园敞寿筵。忘却袁家天子事,龙袍传赏李龟年。
盛时弦管舞台春,一阕安天迹已陈。今日重逢诸弟子,念家山破属何人。
《新安天会》中描写了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逃回了水帘洞,天兵天将,十二金甲神人,围困水帘洞孙悟空又纵一跟斗云逃往东胜神洲,扰乱中国,号称天府大圣仙府逸人,化为八字胡,两角上卷,以东方德国威廉第二自命,形相状态,俨然化装之中山先生也。其中军官为黄风大王,肥步蹒跚,又俨然化装之黄克强也。其先锋官为独木将军,满头戴李花白面少年,容貌俊秀,与江西都督李烈钧是一是二,难为分别。前锋左右二将,一为刁钻古怪,虎头豹眼,一为古怪刁钻,白鼻黑头。当日李协和守九江、马当之二将也。玉皇大帝一日登殿,见东胜神洲之震旦古国,杀气腾腾,生民涂炭,派值日星官下视,归奏红云殿前,请弼马瘟逃逸下界,又调集喽罗,霸占该土,努力作乱。玉皇大怒,诏令广德星君下凡,扫除恶魔,降生陈州府(这是影射袁世凯),顺天应人,君临诸夏。其部下名将有大树将军冯异(影射冯国璋)、桓侯张飞(影射张勋)、通臂猿李广(影射李纯)、忠武王曹彬(影射曹锟)。他们在广德星君的指挥下大败孙悟空,班师回朝,受降献俘。这时文武百官齐呼《圣天子平南颂》,歌美颂德。剧之末尾,作者更是忽发奇想,从神话转到现实中来。舞台上出现新布景:海天波涌,明月当空,孤岛沉寂,照见一人。只见他独坐在盘石之上,高唱《怀乡自叹人》一曲。其词云:“小生姓孙名文,广东香山县人士。向来学医业,奔走海外,诱骗华侨,中国多事,潜入国门,窃得总统一名,今日身世凄凉,家乡万里,仰看一轮明月,岂不惨杀人也。然后是大段唱:“孙逸仙坐东瀛自思自叹,……”。
⑦原“二十一条”中的第五号共十条,根本没有签订;第四号全部删除;第三号共有两条,删除一条;剩下关于山东和满洲的十一条,最后签订的条件与原先提出的条件大为不同,不是“留待日后磋商”,就是加紧了限制的条件。
⑧丁佛言(1878~1930)近代篆刻家。原名世峰,一字松游,号莲钝。山东黄县人,精研文字学,书善篆隶,笔力雄厚,寓奇险于平正,于端庄中含风韵,有“金刚杵”之誉。篆刻师法秦汉,尤得力于汉铸,亦取法近世诸家,能纳欹斜于规矩,平中有险,险而不失工稳,行刀挺劲,书篆功力相应,自有面目。  1904年东渡日本人法政大学,毕业归国后创立保矿会,反对德国侵占山东矿区。1911年为省咨议局议员,1912年当选为临时参议院议员,"二次革命"中,反对袁世凯称帝。黎元洪继任大总统后,他为总统府秘书长。1923年后,回乡研究古文字学,著有《说文古籀补补》等,《附卷》一卷。1930年病逝于北京。
⑨《北洋军阀,1912~1928》,卷二,第821~822页。
⑩ 载涛《载沣与袁世凯的矛盾》:“庆王府中大小生日所需,以及嫁娶妆奁等项,无不悉予供给”。
⑾溥佳《清宫回忆》、《晚清宫廷见闻》(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年):“民国初年,庆亲王奕劻死后,他的三个儿子请我父亲(载涛)给他们分家,(其中一个儿子)因嫌分给他们的现款太少,就对我父亲说:辛亥前各方面所送的金银珠宝就不用提了,光是辛亥革命时,因为隆裕太后迟迟不发表《逊位诏书》,袁世凯为了恫吓她迅速发布,就向祖父(原文如此)和管家张立德(小德张)每人报效了三百万两银子,怎么才分配这么一点呢?”
⑿1915年底(或1916年初)孙中山秘密会见了日本陆军参谋长上原勇作,承诺“中国新政府可以东北三省满洲的特殊权益全部让与日本。日本人年年增加,东北三省的辽阔原野适于开拓。日本本来资源贫乞,而满洲,则毋庸讳言,富于重要的资源,日本瞩目斯土,乃当然之国策。对此,我中华革命党员能予充分谅解,故可以满洲作为日本特殊地区,承认日本移民和开拓的优先权。”--《孙中山集外集》244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
⒀1912年2月12日,清帝宣布退位。作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孙中山,紧接着办了两件事。一件是于13日向参议院发出《辞临时大总统文》和《推荐袁世凯文》;另一件是于15日举行“民国统一大典”。作为大典的一项内容,就是由孙中山亲自率领“国务卿士、文武将吏”拜谒明孝陵。这次拜谒活动,以孙中山名义发表了两个文告:一是《祭明太祖文》,一是《谒明太祖陵文》。前一篇是“祝告文”,后一篇是“宣读文”,两件均已收入《孙中山全集》第二卷。
⒁唐德刚,《袁氏当国》,广西师大出版社,2004年1月第一版,第20—21页,第37页,第99页。
⒂见1914年12月29日参政院修正通过的《修正大总统选举法》第二、三条。
⒃唐德刚,《袁氏当国》,广西师大出版社,2004年1月第一版,第172—174页。
⒄《孙中山全集》第三卷92页:“首先服从命令为唯一之要件。凡入党各员,必自问甘愿服从文一人,毫无疑虑而后可。”97页:“愿牺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权利,附从孙先生再举革命。”“永守此约,至死不渝。如有二心,甘受极刑。”又据孙中山当时的主要助手居正回忆,孙还发表了这样的讲话:“孙先生代表是我,我是推翻专制,建立共和,首倡而实行之者。如离开我而讲共和,讲民主,则是南辕而北辙。我为贯彻革命目的,必须要求同志服从我,老实说一句,你们许多不懂得,见识亦有限,应该盲从我。再举革命,非我不行,同时要再举革命,非服从我不行。我敢说除我外,无革命导师。”
⒅ 黄远庸是民国初年和梁启超、章太炎齐名的舆论界领袖,“新闻界之巨子”,著名记者,所写专栏“远生通讯”在当时政界有极大影响。他对政界各种内幕和丑恶现象大加笞伐,得罪了不少要人,因此于1915年远避美国,却于当年12月27日被人暗杀于旧金山。一时舆论大哗,均认定这是袁世凯指使,因为袁氏称帝,黄远庸批评得非常厉害。前有宋教仁一案,这次轮到黄远庸了,袁世凯实在无以自解。待到暗杀黄远庸一案真相大白,已经是袁世凯作古七十多年以后了。1980年代,当年的凶手在台湾临死前道出真相,刺杀竟是中华革命党美洲支部指使,由后来的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直接指挥,命令则出自中华革命党党首,中华民国的“国父”孙中山!孙中山为何要暗杀区区一记者?原来,黄远庸的报道不止批评袁世凯,对孙中山等革命党人的活动也冷嘲热讽,加上黄远庸文笔了得,影响广泛,孙中山大恚,必欲去之而后快。
⒆唐德刚,《袁氏当国》,广西师大出版社,2004年1月第一版,第9页。
⒇唐德刚,《袁氏当国》,广西师大出版社,2004年1月第一版,第17—18页。
推进教育文化化,复兴华夏文化。
离线阳明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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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打倒袁世凯 孙中山曾提出租让东三省给日本
摘自:《从帝制走向共和——辛亥前后史事发微》 作者:杨天石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日本国会图书馆所藏森恪1912年2月3日下午6时致益田孝特电云:

中国财政穷乏,在年底(当系指旧历年关而言—笔者)以前如无一千五百万元,即难以作战,而革命政府亦将陷于混乱。现因汉冶萍公司之五百万元借款业已成立,故又以招商局为担保,向我国邮船会社及英、德、美国等进交涉,拟再借款一千万元。此项借款,如在五日之内仍无实现之希望,则万事休矣;孙、黄即可能与哀世凯缔结和议,将政权转让与袁。关于租借满洲,孙文已表应允。日本为防止革命军瓦解,如能在汉冶萍公司五百万元借款之外再借与一千万元,则孙等与袁世凯之和议即可中止,而孙文或黄兴即可赴日订立关于满洲之密约。如借款不能到手,则军队大有解散之虞。南京动摇,孙文必遭变故。故我国如有决心断然实行满洲之事,即请在四日之内以电报示知,续借一千万元。如是,即可使其中止与袁世凯之和议。

森恪,( 1882-1932 ),日本大阪人。1901年被三井物产公司派到上海支店,任实习生,不久升职员,先后在上海、长沙、汉口、天津、北京等地活动,成为三井财阀的中国事务专家。益田孝(1848 ~ 1938),三井财阀的总头目。明治维新时期在横滨经商。1572年由井上.馨推荐,进人大藏省任职。1872年以后任三井物产公司理事长,对三井财阀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武昌起义后,由于帝国主义把持中国海关等原因,中国革命党人处于严重的财政危机之中。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更急需一笔巨款以支持浩大的军费开支,并筹划北伐。

1912年月1月上旬,黄兴致电日本政界元老井上馨,要求日方提供援助。另一元老山县有朋从并上处得知消息后,立即批示益田孝,乘此机会,与革命党人订立密约,使东二省为日本所有。益田孝将这一任务交给了森恪,森恪即开始为此奔走。1月下旬,签订汉冶萍中日合办草约,规定集股三千万元,中日各半,由公司转借五百万元给临时政府,作为购买武器与军火之用。2月2日,森恪又亲赴南京,与孙中山谈判。此前,黄兴正在和日本邮船株式会社上海支店长伊东米次郎及美国人司戴德、德国捷成洋行等磋商,拟以招商局为抵押,借款一千万元,尚未成功。森洛获悉后,即在3日和孙中山会谈时,以提供一千万元借款为饵,诱使孙中山同意租借满洲。本电即发于会谈之后。据森恪记述,本电初稿由他用中文起草,曾经孙中山及胡汉民修改。根据本电,可见南京临时政府财政困窘和需款北伐的情况,它说明孙中山、黄兴等人并不是一个心眼地想和袁世凯议和,只要财政上有办法,议和即可中止。

森恪2月3月的电报比较简略。2月8日,他有一封致益田孝的长函,详细汇报了和孙中山会谈的情况。据该函,当时在场的有南京临时政府秘书长胡汉民、日人宫崎滔天、山田纯三郎等人。会谈中,森格转达了元老桂太郎的意见:

如阁下所知,如今世界为黄种人与白种人之战场,为制止白人势力先锋俄国之南下,确保日本存在之安全与东洋和平,日本认为有以日本之力量保全满洲之必要。为此,日本已不惜以国运为赌注,牺牲多数人之生命与财产。当俄国仍图南下、德人占据青岛之际,满洲终必假日本之手予以保全。以今日之大势论,仅赖中国政府单独之力保全满洲,虽阁下恐亦难以确信,而以日本之立场观之,更不能不深感一任中国政府独自维持之危险至极。事实已很明白,满洲仅赖中国政府之力已不能保全,此已为贵我双方之所共认,故可断言:满洲之命运业已定矣。可以预料,革命政府之前途必有诸多困难,基于地理上、历史上之特殊立场,如无日本之特殊援助,则其成功之可能实甚渺茫。

倘阁下决心舍弃命运已定之满洲,一任日本势力发展,以此换取日本之特殊援助,完成革命大业,则日本必将立即采取必要手段以满足其要求。为保全满洲,日本已不惜进行第二次战争。当今之际,阁下如能默默合作,则(日本)国家悬系已久之大问题可得解决,避免第二次战争,以小努力取得大利益。不知阁下决心如何?若阁下所思与鄙人一致,望速裁断。

森恪表示,这是桂太郎透露给益田孝的秘密意旨。倘孙中山有意实行,则可由孙中山或黄兴中的一人秘密赴日,日本将派军舰迎接,然后转去京都,和从东京来的桂太郎会谈,缔结关于满洲的密约.

听了森恪的陈述后,孙中山表示:

何曾料到,桂公已有此决心?长久以来,自身为中国苦虑,为黄种人心忧。为东洋和平计,满洲无论如何亦须保留于东洋人手中。因此,当此次举事之初,余等即拟将满洲委之于日本,以此希求日本援助中国革命。但日本疏远余等,不相接近。当余发难之时,曾申请在日本立足,而日本官宪不允余入境。在此情形下,余以日本政治家并无包容余等之度量,因而离日转依美国。然由于地理上、人种上之关系,中国如无日本之同情与支援,即将一事无成,此乃运命仪关,故余为如何取得日本之同情而煞费苦心,其结果,日本有志人士为革命改府尽力者日渐增多,而日本改府迄今仍无转变表示,是以余等为日本政府之态度如何而日夜心忧。

孙中山又表示:

上述桂公之意,若在余自欧洲归国途中,甚或在到达香港时获悉,则余当即绕道日本,决定此一问题。然今日时机已失,事已迟矣。盖当时凡革命军之事,俱可依本人与黄兴之方针而定,今则不然。如今各省赞同余等主张者,自动举起革命之旗,加人余等行列,余等既缺兵权,又缺财权,故在贯彻主张时不能无所顾虑,凡大事必须由众议决定。其尤要者,最近革命政府之财政匾乏已达极点,缺少财源,无以供应军队,几陷于完全破产之境地。倘近数日内,无足够之资金以解燃眉之急,则军队恐将解散,而革命政府亦将面临瓦解之命运。在此严重时刻,倘余等数日间不能露面,恐将产生余等穷极逃走之流言。基于以上实情,在旧年年末以前,不论采取何种手段,亦须筹得足以维持军队之资金。之所以断然实行汉冶萍日中合办,以取得五百万元资金者为此,此次又苦心焦虑,欲以招商局为担保,筹措一千万元借款者,亦为此。然而,虽经种种筹划,而时光荏苒,交涉迄无结果。一面,军费之困穷日益严重,于军队解散、革命政府崩溃之前,作为最后之手段,唯有与袁世凯缔订和议,以防天下大乱,而后徐谋军费供应,策划再举,以武力扫除北京势力,拟定革新天下之方案。近来已频频与北方就和议进行交涉,谈判已渐趋成熟,双方条件大体一致,只要南方决心一下,南北休战言和,合为一体,随时均可实现。然余等对于获得财源,仍怀一线希望。倘或有幸,此刻能获得防止军队解散之足够经费,余等即可延缓与袁议和,俊年关过后再进一步筹借资金,而后继续排袁,仍按原计划,坚决以武力消除南北之异端,斩断他日内乱祸根,树立完全之共和政体,此即余等之设想。但据迄今为止之经过情形看来,获得财源,仍无希望。倘或不幸,在五天之内,即至9日,旧历年关之前,意欲筹得之一千五百万元经费,如仍无成功之希望,则万事休矣。只好在革命政府未倒之前,掌握机先,达成南北和议,将政权一时让与袁世凯,除此别无他策。而政权一旦转入袁氏手中,其后事态如何演变,实难遵料,而与日木签订密约之类,恐将无望。

谈话最后,孙中山虽然再一次声称“时机已失”,但又表示,日本政府如确能“火速提供资金援助”,“余或黄兴中之一人可赴日本会见桂公,就满洲问题与革命政府之前途,共商大计。”

这次谈话具体地透露了孙中山的困窘处境。当时,南京附近集中了数万军队,庞大的军费和军队哗变的担忧已经压得孙中山等喘不过气来。正如他在致章太炎信中所说:“(南京军队)每日到陆军部取饷者数十起”,“年内无巨宗之收入,将且立碚”。“无论和战如何,军人无术使之裹腹。前敌之将士,犹时有哗溃之势”。二者所述,完全吻合。这段谈话也告诉我们,孙中山与袁世凯的和谈实非得已,租让满洲主要是为了获得“排袁”必需的经费,孙中山的理想还是“以武力清扫北京势力”,“消灭南北之异端,斩断他日内乱祸根,树立完全之共和政体”。

2月3日会谈之后,森恪因与安徽铜官山矿业代表会见,离开南京,前往上海。5日,孙中山致电森恪,希望迅速得到日方关于一千万元贷款的回答。同日下午3时,森恪致电益田孝:“满洲。焦急等待对我等3日南京特急电之回答。”02月6日,森恪得益田孝复电称:“绝密。满洲使彼等极为满意。正经由正确之渠道解决财政问题。彼等将于今日会晤总理大臣。”森恪接电后,于当夜致电孙中山:“满洲事,尊意当可满足。东京来电云,款事正在极力筹措中。与袁世凯之和议,在东京表明某种意向之前,望延期。尊意如何,盼急电复.”在森恪的电报还没有到达南京的时候,孙中山又于6日下午5时致电森恪:“与袁世凯之和议延期至9日,望在此前给予确切答复。”8日,益田孝再次复电森恪:“与袁世凯议和事,不容他人置嚎;但可明告孙、黄:予等怀有深切同情。予等祈愿孙、黄能在有利地位上进行妥协。”电报声称:关于汉冶萍借款,当争取于明日汇款二百五十万元;铜官山(借款)亦可在明日给予确答;招商局借款如能成立,亦当努力敦促尽快汇款。关于满洲问题,电报指示森恪劝告孙、黄,来一人到日本签订密约.并说,果能实现,“将进一步获得更大的同情”。2月11日凌晨1时55分,森恪再次致电益田孝:

顷据孙、黄所见,招商局借款之前途,难关尚多,颇费时日,故已不能依靠,目前军队大有解散之虞。在旧历年关以前,除汉阳铁厂之五百万元借款外,尚须另行筹措一千万元,是乃绝不可少之需要。如此项款额不能到手,彼等即不可能离开南京。彼等业已答应租借满洲,要求在十天以内提供一千万元。如能承诺,则黄兴可即日前往日本,以签订秘密合同,究应如何办理,希火速给予明确回答。兹事干系甚大,万望全力以赴。

招商局借款,即2月3日森恪电所述邮船会社借款,这一借款,本已于6日签订草约,但由于英国的介入,突生障碍,以租让满洲获取借款便成了孙中山和黄兴的希望所在。

此电发出后,没有任何回音。其原因,据南京会谈的参加者山田纯三郎回忆,在于陆军大臣石本新六的反对。

按照日本军部的扩张主义分子的观点,在中日、日俄两次战争中,满洲是日本人为之抛洒珍贵的鲜血的地方,理应享有一切权益,而无须以金钱收买。同日,隆裕认可清帝退位优待条件,决定清帝下诏退位。

还在孙中山归国之前,南北和议即已开始。孙中山于I911年12月25日归国后,和议继续进行,但同时也在积极准备北伐。I912年1月上旬,孙中山组织了六路军队北伐,但是,各路均无很大进展,其原因之一就在于缺少经费。黄兴曾在《复张睿书》中表示:“援滦兵可即日出发,惟苦于无饷无械,不能多派。”又称:“派军舰去烟台与援滦同一事,以海军以烟台为根据地也。派人去天津之说,亦是要事,惟刻苦无款耳。”由此可见,北伐计划受制于经费的状况。北伐既无从进行,于是孙中山、黄兴等人又寄希望于和谈,但是和谈也并不顺利。1月19日,袁世凯提出,由清廷授与他组织临时政府的全权,临时政府设在天津。20日,孙中山致电伍廷芳,表示:“清帝退位,政权同时消灭,不得私授其臣民”。对此,袁拒不接受。孙中山再次倾向于以战争解决问题.29日,南京临时政府所辖各军在清江浦召开军事会议,部署北伐.与森恪的谈判正是在这一情况下举行的,它表现了孙中山为取得北伐经费而作出的巨大牺牲和努力.

由于谈判未成,孙中山只能接受他不愿意并力图避免的现实,山田纯三郎回忆说:“孙先生方面,既无打倒袁世凯的武器,又无资金”,“不得不含泪同意南北妥协,最终让位于袁世凯”。山田的有关回忆,由于事隔多年,情节上有不准确的地方,但这一段叙述是符合事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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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11-03-07
孙中山:借钱革命被称作“孙大炮”[组图]
【一边开炮一边说法】
早些的时候,孙中山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得比较响:孙大炮。

大炮一是指空想的和不现实的。因为他梦想建立一个健全的、民主的政府,一个对人民施行仁政的政府,在帝制年代无异于痴人说梦。

另外,革命是要花钱的。他四处借钱,不断许诺。可随着起义的次次失败,诺言无一兑现,“孙大炮”已经不是玩笑了,它代表着某种人品上的信用不良。

先行者总是被嘲笑和被误解的,他们与这个时代不是相见恨晚,而是相见恨早。人们都睡着,他却呐喊,呐喊的调调儿也高亢尖锐,是别人想也不敢想的犯上作乱。

他就是那个时代的“乱臣贼子”。

其所为者,主政者视之为贼也;其所乱者,满清帝制是也。

尽管西化了的孙中山满脑子民主共和的观念,但要实现自己的梦想,惟有暴力推翻暴政一途。

自1895年以来,孙中山共组织了大大小小的起义十次,“十大起义”刀光剑影、充满了刺杀与爆炸。在一次起义的部署中,他这样命令属下:光武装攻打督署还不够,还要“四处放火”,于城内各处“施放炸弹,以壮声势”。

和以往的造反者不同,孙中山的革命是有理论支撑的。他以自己的亲历学识,认准了革命不是简单地改朝换代,不只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还有涉及民主与民生的大内容。

这一套内容里最主要的就是他的宪政与法治思想。

孙中山认为,要改变这人治的国家,必实行法治才行,而民权是法治的基本条件。所谓民权,就是“用人民来做皇帝,用四万万人来做皇帝”。很显然,这位满腔热情的革命党人希望卢梭的“人民主权说”在中国大地上开花结果。

1896年,清廷于伦敦绑架孙中山,使得世人尽知孙中山,清廷的愚蠢为孙中山成就了一大单政治广告。原来中国还有这等热血青年?支持、崇拜,孙氏名声大震。

获释不久,他雄论滔滔,在《东亚》杂志上发表长文一篇:《中国之司法改革》,大谈法治,这是孙氏法治思想第一次系统的阐述。

孙中山大声疾呼:“在今日中国的社会部门,也许没有什么部门比司法制度更迫切地需要彻底改革了。”

当然,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法律可言,何况搞的是革命,还没有到自己说了算的时候,法治可以是自己的确信,也可以是口号以壮视听,以张声威。

没法律可以,但不能没有法治思想。

作为先行者,孙中山一边向旧机器开着大炮,一边向民众阐述着法理。所以,尽管在实际的遭遇战中屡次失败,却使“民主共和的观念深入人心”,孙中山是观念上的先行者与布道士,是开辟了一个时代的急先锋。

他的宪政法治思想虽不如城角上的炮火亮丽,可在人心深处却引发了翻江倒海般的巨澜,为埋葬旧制度播下了最强劲的种子。 (本文来源:中国新闻网)

【教父归来袁世凯必须宣誓】

辛亥革命成功,孙中山还远在美国餐馆里打工。众望所归地登上总统宝座,凭的不是武功,还是他“精神教父”的力量。

此时此刻,真正能够操持国运的还是前相国袁老三。孙先生以思想和热情征服的是国人的心灵,而要除掉帝制死党,举国之内,只能靠袁世凯这个有生力量。孙先生只能做个临时总统。临时之意,革命党人最清楚,不是什么妥协和软弱,谁真正有力量的时候也不会妥协、软弱。

就这样,孙中山坐镇南方,虎虎生威,袁世凯宫廷利诱,磨刀霍霍,大清帝国的母子便在这南来北往的合作中缴械投降了,一纸逊位诏书,一张和平条款,这场不流血的“宫廷政变”在千年帝制史上竟是不多见的呢。

革命党人一旦位居中枢,便会将自己的理念发挥到极至。

仅看那就职的誓词,便是一扫尘霾,振聋发聩:

“倾覆满洲专制政府,巩固中华民国,图谋民生幸福,此国民之公意,文实遵之,以忠于国,为众服务。至专制政府既倒,国内无变乱,民国卓立于世界,为列邦公认,斯时文当解临时大总统之职。谨以此誓于国民。”

南京临时政府一成立,孙中山就庄严宣布:“中华民国建设伊始,宜首重法律”。

为此,临时政府专门成立了“编订一切法律命令”的法制局,虽有局长宋教仁主政,孙先生还是“大包大揽”,亲自领导立法工作。

先是约法,虽为临时宪法,但那内容、那精神却是千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大气魄,大手笔。

以前开篇第一句是“皇帝统治大清帝国,万世一系,永永尊戴”,如今是“中华民国之主权属于国民全体”。

以前是“君上神圣尊严,不可侵犯”,现如今“中华民国人民一律平等,无种族、阶级、宗教之区别”。

约法仿照西方资产阶级的民主共和制度,规定以参议院、临时大总统、国务员、法院行使统治权,确立了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的政治体制;根据资产阶级的天赋人权、自由平等博爱的原则,宣布中华民国公民一律平等,公民享有人身、家宅、私有财产、言论、出版、集会、结社、通信、信仰等自由,有请愿、陈述、考试、选举及被选举等权利,有纳税、服兵役等义务。

通令保护华侨,禁止买卖华工,禁止买卖人口,废除奴婢买卖契约和一切主奴身份,承认受歧视的所谓“贱民”在政治上和其他人民享有同等的权利。

不仅如此,一些传统的刑讯酷刑都废除了,这也是早年孙文司法改革的理想。命令官厅焚毁刑具,禁止刑讯、体罚,整顿警察,维持治安,并整顿吏治,严禁违法乱纪。


对一些封建的陈规陋习也做了改革。不兴跪拜,不许打人,辫子剪了,小脚也不裹了,以前是帝制,现在是共和,并且是亚洲第一个共和国。

民初的孙中山一口气推出的三十余件有关政治改革和社会改革的法令、法规,在中国近代史上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历史影响。

孙中山把法律看成治国之“体”,超越了前人,也超越了同辈。

他说:今日办法只可以人就法,不可以法就人。

他说:“国家之治安,惟系于法律。”

但他最看重的还是那个临时约法。那里凝聚着革命党人的全部革命成果与未来梦想。在他心里,权力可以让给袁世凯,但袁必须有“永绝帝制,服膺共和”的宣誓,必须遵守精神教父的统一规划。他把宣誓作为袁世凯获取权力的合法凭据,以为凡能履行宣誓的,“其国必治”。

精神教父的归去来兮,是一曲倡言法治的高歌猛进。

抱定“天下为公”信念的孙先生不会想到像他这样的圣洁之人并不多见。在一个缺乏超越性信仰的社会里,每个人都还有帝王意识。正是由于缺乏超越性的信仰,誓言可以随便发,但誓言也可以随便破坏,服膺共和的事就很难说了。

因为,迷信法律的孙中山现在还没有认识到权力与法律体用相因的关系。

他不知道,袁世凯一方面对约法信誓旦旦,一方面却是底气十足。答应,什么条件都答应,因为我有权力。 (本文来源:中国新闻网)


【以法之名继续战斗】

逆转源自宋教仁遇刺。

1913年的这段公案可谓百多年来影响最大者。用暗杀解决权力角逐,使得眼见的议会民主、政党轮替成为泡影,是民主共和事业的大挫折,也打破民初脆弱的政治平衡,预示着辛亥革命理想的摇摇欲坠。

犹如战争带来的剧烈动荡,暗杀事件也考验着各方。

孙中山从日本火速赶回国内。这时候,他算认清了袁世凯的本来面目,决定武力讨袁,发动“二次革命”。

可是,他的意见并不能为党内同仁与社会主流所接受。

黄兴第一个反对,因为事件的司法审查正在进行中,各地商会、教育会等民间组织和各界领袖、各种报刊直截了当指摘袁世凯的罪恶,也纷纷要求通过司法途径解决这一罪案。上海地方检察厅甚至发出传票,要求北京地方检察厅协助将犯罪嫌疑人国务总理赵秉钧及其秘书“解送”到上海审问。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况对国民党是有利的。所以,黄兴力主法律解决。

蔡锷也反对武力解决。他特别指出:“暴烈派以破坏为事,苟可以达其目的,即牺牲全国而不恤。”

对脆弱的民国政治生态来讲,武力暴乱无异于开历史倒车的自杀行为。

但孙中山坚定地主张武装斗争,又变成了一位好斗的勇士,于1913年7月悍然发动了“二次革命”。

仓促上阵的武力解决被袁世凯很快镇压了,孙中山再次亡命日本。

失败的孙中山及时总结经验,认为革命不成的原因在于党内各自为政,纪律松懈。为此,孙中山决定改组国民党为中华革命党。新党章为了求得党的意志统一,要求党员入党必须按手印,宣誓服从总理,并且将国民按入党时间分成等级,享有不同待遇。部分同时流亡日本的国民党员对此反对,原同盟会中重要人物如黄兴、李烈钧、柏文蔚、谭人凤等都未有加入。孙黄最终以决裂收场,黄兴出走美国。

改组后的中华革命党更像个激进组织,这个新兴的政党终于没有完成由革命党到“执政党”(理念上的)的转变,又来不断革命。原因很复杂,这不仅是个别领袖的认识问题,更深刻的根源在这一举动背后的制度缺陷和文化根源。革命党还不能及早完成向民主政党的转变,摒弃暴力思维,学会民主、法治,在改革和完善制度中寻求国家长治久安。党本身也没有民主化,多数人的意志不被尊重。

愤怒的袁世凯终于撕掉面纱,废除了《临时约法》而称帝。

护国运动、护法运动,今天临时政府,明天非常大总统,孙中山继续挣扎于理想实现的路上。

这一时期的孙中山苦苦坚持着民国初年的理想,武装斗争不动摇,而理由就是“护法”,他要捍卫共和的根基,要坚持民权的理念,以一人之志与全部的污浊抗衡,悲壮而坚毅。




【终于搭上了苏联这班车】
袁世凯称帝失败后,孙中山得以重新回国。但段祺瑞以“再造共和”之名废止了1913年选出的国会。孙中山不得不再度展开护法运动(亦称三次革命),在广州组织护法政府并就职大元帅,誓师北伐。但广州护法政府逐渐由桂、滇系军人控制,孙中山被架空,被迫去职。关键时,还是陈炯明救了他,把他迎回广州,又做了非常大总统,真正开始第二次护法运动。至于后来两人分手,孙文与陈炯明在联省自治与暴力革命之间的冲突也成了百年来最值得深思和讨论的话题,这已经是后话了。

从此,孙中山摇摆于地方军阀之间,苦喊着护法,企图回归当初执政时的民国。叨念的是当年的调儿,走的却是暴力的路。

现实催迫,孙中山对法律与权力的关系有了更深的思索。1919年,他的法律思想还充满了理想色彩,认为只有遵守法律,和平才有保障。但到了1923年,饱受挫折的孙中山开始对数十年的革命进行反思,法治思想较之以前产生变化并日臻成熟。在该年的1月26日,他与王用宾的谈话里说到:“然法律是一种理论,至于欲求实现此理论,仍非诉诸实力不为功。”他不再客座总统,而是成立自己的政权,再也不依赖强人,而是成立黄埔军校,训练自己的武装。

盖承袭孙中山大统者,前有汪精卫、后有胡汉民,为什么独独是武人出身的蒋介石接了衣钵,此中的“力量感”我们一望便知。

1923年,孙中山终于搭上了苏联这班车。这年1月,孙中山与苏联政府全权代表越飞在上海会面,正式讨论与共产党合作,并于会面后发表了《孙文·越飞联合宣言》。苏联的援助实实在在,孙中山的回应也是明明朗朗。大元帅府和黄埔军校都是苏联援建的,顾问鲍罗廷也是共产国际派的,并且最大的变化是以苏共的模式重组中国国民党。自此,孙中山将党权政治引入中国,党组织统一党员思想,并且将党义引入教育以代替传统的政治课,大理院院长赵士北一句“司法无党”的主张,竟被这位早年呼吁司法独立的民主先行者免了职,法治在他心里有多少位置已不可知,全面革命之心却可见一斑。

在中国国民党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全面确定,国共第一次合作开始,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新局面打开了。

天不假年,1925年3月12日,一生奋斗的孙中山病逝于北京协和医院,他终于可以歇歇了。

弥留之际,仍在喃喃:“和平……奋斗……救中国!”

他的遗言分三份,一份是家事,一份给同仁,另外一份则给了苏联。在致苏联的遗书里,他赞扬苏联是“自由的共和国大联合之首领”,呼吁双方“合力共作”,并希望苏联政府继续给予援助提携。

他一生反对帝制,不做皇帝,可是死后的他还是被善意国民葬进了陵里。陵,那是只有皇帝才配享的地方。

他一生致力民主,可是他的“总理遗教”被同仁们强力地定为宪法性文件,不得忤逆。

假若有知,他该做何想?

这就是他所生死的土地,他所热爱、求解放的民族。

在内地,他被称为伟大的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在台湾,他被尊为“国父”。并设专门的纪念馆。

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地方散见在两岸各地,他是这个民族可以跨越某种观念共同尊崇的革命先锋,民主教父。

有人说他是“二十世纪的乱臣贼子”,有人说他是壮志未酬的爱国者。

在印度,甘地被称为“圣雄”,那是舌头的力量。对比甘地,孙中山则是满嘴钢牙。望着他坚毅纯净的眼睛,想着他一生的大起大落,这“天下为公”的梦何时能圆呢?

杨度做挽联:“英雄作事无它,只坚忍一心,能成世界能成我;自古成功有几,正疮痍满目,半哭苍生半哭公。”一片悲情。

孙先生笑语同胞:“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多少心意?

中山先生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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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11-03-08
盗墓史迹:袁世凯为何扒自己祖坟?
 文章摘自:《盗墓史迹》
  作者:孙建华
  出版社:中国工人出版社
  版次:2008年1月第一版
  本书简介:一部充满悬疑与惊悚的盗墓史,比小说、电视更加震撼,比考古、文献更加生动,悬疑、惊悚、刺激,神秘莫测的帝王龙脉、充满智谋的盗墓与反盗墓较量、各领风骚的十二大风水先生、足以改写封建王朝进程的陵墓选址玄机……这些真实的记录将带你进入一个神秘莫测的奇幻世界……[连载内容]
袁世凯(1859~1916年),字慰亭,号容庵,河南项城人,是中国近代历史上赫赫有名人物。他曾担任过中华帝国的皇帝、中华民国第1任大总统、北洋军阀的领导人、清朝内阁总理大臣、朝鲜国总督。据说,袁世凯得势后,曾有取清王朝的天下而代之的想法,为此,他还扒掉了自己的祖坟围墙。


事情还得从袁世凯的经历说起,袁世凯生于咸丰九年(1859年)八月二十日。他五短身材,颈粗腿短,走路正八字步,民间传说他是西山十戾中的癞蛤蟆投胎转世。袁世凯年轻时科场失意,22岁弃文从军。曾随军东渡朝鲜平叛。甲午战争后,被李鸿章举荐到小站编练新军,掌握了一支7000多人的武装力量。从此,逐渐为清廷所倚重。1908年光绪皇帝及慈禧太后相继去世,溥仪继位,醇亲王载沣摄政。载沣因为反对袁世凯的很多新政措施,更因为戊戌政变一事(他认为袁世凯出卖维新派,致使光绪被慈禧太后幽禁致死),对袁世凯非常痛恨,成为摄政王后立即解除袁世凯所有差事;袁世凯知其势不吉,称疾返回河南,最初隐居于辉县,后转至安阳。


袁世凯从小就十分迷信,做事经常看相问卦,测算风水。袁世凯迷信地认为,自己之所以被排挤,这可能是祖坟风水出问题,于是请风水师给祖坟会诊。风水师看了后表示,袁家祖坟系真龙结穴处,贵不可言。但因为龙穴四周筑了围墙,因而龙身受制、气脉阻塞、不能发旺、反遭挫折。当务之急就是拆掉祖坟的围墙,袁世凯信以为真,于是派人拆掉自己祖坟的围墙,让祖坟看起来更正、更有龙势,让龙脉更加鼎盛。民间有歇后语说:袁世凯刨坟头儿祖坟不正。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袁世凯非常相信风水学说和相命之术,甚至决定他用人的取舍就是以面相为主。辛亥革命后,袁世凯任民国大总统,有人向他举荐颇有才干的吴鼎昌为财政总长。但袁世凯认为:此人背后可见腮,曹操就是这样的骨相。有才而不能受重用,吴鼎昌后来只做了一个造币厂的厂长。

袁世凯有一只朝鲜国王赐给他的由上等碧玉雕刻的茶杯,袁世凯非常喜欢。一次,茶童给袁世凯送茶,见袁还在鼾睡,就直直的去看床上的袁大总统,看了一会儿眼就花,越看眼前就越模糊,脚下一绊,将茶杯摔个粉碎。当袁世凯醒来时,见茶杯摔碎了,就生气地大声训斥茶童,并问茶童怎么回事。茶童怯生生地说: 刚才我看见睡在床上的不是大总统,而是一条玉爪大金龙,金龙全身闪闪发光,正要腾空飞起。袁世凯听后脸上的怒容全消,变得异常平静,顺手在床上拿了一件值钱的东西赏给茶童,并对茶童说:此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1914年,远在河南项城袁祖坟的坟丁进京来报,说在袁世凯生父袁保中的墓旁长出一条紫藤,长逾丈许,蜿蜒曲折,形似龙状。袁世凯听后,重赏了坟丁,并再三嘱咐他不对外人谈及。为此,袁世凯还派长子袁克定回乡验证真伪,袁克定在项城写信称:藤滋长甚速,已粗逾儿臂,且色鲜如血,或天命攸归,此瑞验耶!袁世凯看信后大喜,回信让儿子招募坟丁,筑墙护卫,防止牛羊践踏。

当时,北京城的一位天文学家也呈文袁世凯,说他多日夜观天象,发现三更以后,有帝星朗照某纬度,经仔细勘探发现正是河南项城。现在帝星已向北而来,一个月后就可以到达北京,沾沾自喜的袁世凯在各界的大力呼吁下,终于决定称帝。

为了打破自己家族寿限不超过五十七岁的宿命,他将祖坟移往了河南省安阳市北门外五里远的洹水之滨。这里原是当年袁世凯被贬职后隐居的地方。慈禧太后为安抚袁世凯,曾将这里赐名为养寿园。这养寿园地形奇特,四周低洼、中部隆起,远远看去犹如一只大鼋鱼伏卧在那里。所以当时老百姓都传说袁世凯是甲鱼转世,人们称袁世凯为老袁,实指他是老鼋。这些牵强附会的传说本不足信,但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民群众的好恶情感,几句通俗的歇后语也记下了中国近代史上的一段轶闻。


一部充满悬疑与惊悚的盗墓史,《鬼吹灯》、《盗墓笔记》等悬疑小说奉若神明的史料源本。比小说、电视更加震撼,比考古、文献更加生动,悬疑、惊悚、刺激,神秘莫测的帝王龙脉、充满智慧的盗墓与反盗墓较量、各领风骚的十二大风水先生、足以改写封建王朝进程的陵墓选址玄机这些真实的记录将带你进入一个神秘莫测的奇幻世界。
打造校园文化气场,养育学生文化人格,传承千年文化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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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11-03-08
袁世凯戊戌年告密的真相

历史真相:给历史把脉之疑难杂案
  文章摘自:《给历史把脉之疑难杂案
  作者:张程
  出版社:中国画报出版社
  版次:2010年1月第一版
  本书简介:《给历史把脉》把的是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的疑难命脉。《疑难杂案》一书分“权力的迷雾”,“历史的过客”,“茫然的归宿”三个部分,通过对人物、事件和器物疑点悬案的重新解读和另外挖掘,解答看似没有结果实际关系中国历史深层意义的问题。书中内容包括美女西施、陈圆圆、赛金花等人的芳踪问题,有青年诸葛亮的婚姻之路,有末路李秀成的动摇,还有在历史深处闪闪发光的传国玉玺……[连载内容]


光绪二十一年(公元1895年)八月初五下午三点钟,一辆从北京驶来的蒸汽火车轰隆着在天津站停下。站台上顿时喜乐喧嚣,等候多时的天津文武官员来了精神,纷纷向一位下车的大人物涌去。

这位大人物就是进京陛见归来的三品按察使衔、督练小站新军的袁世凯。他刚刚被光绪皇帝擢升为二品顶戴、候补兵部侍郎--这就是满城文武官员热脸相迎的原因。

袁世凯高兴地和大小官员一一致意,跟着进入早已筹备的盛大的欢迎会。似乎天津全城的官员都来了,场面颇为热闹。天津是督府所在地,但二品侍郎也算是屈指可数的高官了。在场的许多人眼看昔日的同僚现在进步到自己的前头去了,心情复杂,羡慕、妒忌和巴结的心态各有。而老袁一如既往的亲切、热情,不慌不忙,请皇上、太后圣安,入座同大家行礼如仪,再激动地转述陛见盛况,表态"天恩浩荡""效忠皇上"云云。最后,袁世凯与各位告别,出站,奔赴直隶督署。

时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是荣禄。作为老袁的直接上级,荣禄一直认为袁世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多次举荐、笼络他。如今袁世凯荣升了,众人想当然地认为荣禄肯定准备了盛大的宴会给爱将接风。

谁知,袁世凯一入督府就被荣禄"扣"住了,而且这一"扣"就是数日之久。

就在第二天,北京城发生了可怕的政变,改变了中国历史发展的方向。在历史关键时期,天津督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袁世凯风风光光、风平浪静的背后有什么秘密呢?

袁世凯并不属于荣禄他们的圈子。他发迹于朝鲜,最开始是李鸿章的人。甲午战争战败后,李鸿章的势力元气大伤,袁世凯也从朝鲜撤了回来,成为官场的散兵游勇。他开始上下走动,交结各种人物,图谋东山再起。当时朝野对旧式军队失去了信心,袁世凯就撰写编练新式军队的书籍,向各方呈送,最后被荣禄等人看中,去天津小站训练新军了。在袁世凯这一时期认识的人中,包括康有为等人。袁世凯曾向光绪上书,建议变法。1895年夏,康有为第四次上书,都察院和康有为任职的工部都不肯传递,最后还是袁世凯通过督办军务处代递的。维新派成立强学会,袁世凯是发起人之一。袁世凯和康有为的关系很好,袁世凯去小站之前,康有为等人为他设酒饯行。

袁世凯亲近康有为等人,无可厚非。袁世凯内心赞同变法、光绪皇帝支持变法、维新派能为袁世凯升迁出力,无论是忠君报国还是谋求个人发展,袁世凯和维新派混到一起去都是自然而然的选择。变法开展后,一会儿是礼部六堂官被革职,一会儿是几天后谭嗣同等四位军机章京顶替旧人上任,朝野纷纷扰扰。慈禧太后为首的保守势力接连受到鲁莽的打击,大惊,内心更加厌恶维新变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康有为等人"针锋相对",寻求军事外援。这个外援就是天津的袁世凯。于是七月底,光绪皇帝召见了袁世凯,越级提拔为兵部侍郎,并赋予专管练兵大权。袁世凯非但没有喜悦,反而在宫廷的各种眼光注视下惊得冷汗直流。维新派鲁莽冒进至极,紧接着决定开懋勤殿,专预新政,企图踢开军机处,成立新的施政机关;八月初又召见伊藤博文,鼓吹任用甲午战争的仇敌为大清的客卿。维新派的手伸得太长、胃口太大了,保守势力忍无可忍。既然维新派不客气,保守势力也要不客气,要"刺刀见红"了。

八月初三,御史杨崇伊密奏慈禧太后,轻视太后重新训政。保守势力正式准备政变。有所预感的光绪皇帝在前一天(八月初二),给康有为密诏:"汝可迅速出外,不可迟延。"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维新分子接到诏书,痛哭失声。他们没有躲避,而是孤注一掷,决定通过军事政变,包围颐和园,迫使慈禧太后交权。找谁的军队发动政变呢?康有为记得袁世凯曾写信愿意为维新"赴汤蹈火,亦所不辞"。当日夜里,一身豪气的谭嗣同夜访袁世凯住的法华寺,假传圣旨,要求老袁出兵杀荣禄,围颐和园,废黜慈禧。袁世凯又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新军虽强,但周围有军力更多的其他部队,况且小站离北京三百里路,长途奔袭颐和园无异于异想天开。总之,康有为等人的政变机会就像小孩子在做白日梦。袁世凯明知不可为,但谭嗣同慷慨激昂,逼他表态,袁世凯不得不表态效忠光绪,拥护政变。当晚,谭嗣同和袁世凯没有商定政变细节。八月初四,康有为离京而去,留在北京的谭嗣同、梁启超和袁世凯还是没商定政变细节。就在初四这一天(9月19日),慈禧太后从颐和园回到紫禁城,宣布将光绪由大内移驻瀛台。保守势力提前开始政变了!

天津的荣禄拥护慈禧太后,一直关注维新发展。袁世凯突然受召入京,无由头地晋升兵部侍郎,让荣禄疑惑重重。他调动军队,增兵天津加强防守,同时调兵到长辛店牵制小站新军。最后,荣禄以列强出兵大沽口为由,急信袁世凯,要他迅速回防。袁世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于初五乘车赶回天津的。

袁世凯出天津火车站,坐轿子来见荣禄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已晚,荣禄还是接见了他。荣禄和袁世凯两人都心怀鬼胎,可谁也没有谈及政变一事。荣禄没向袁世凯谈及保守势力的政变计划,也没问袁世凯和维新势力的勾结。袁世凯是心急如焚,不知道如何谈起。前两日加授侍郎衔后,袁世凯按规矩到颐和园去向慈禧太后谢恩。袁世凯跪在地上,瞥见慈禧太后脸拉得很长。她指着袁世凯问:"皇上问你'倘令汝统带军队,汝肯忠心事朕?'你怎么答的?"袁世凯愣住了,一时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慈禧冷笑一声:"猴崽子,你说的是'一息尚存,必思图效',对吧?"袁世凯顿觉毛骨悚然。慈禧最后警告说:"要图效大清朝廷,整陆军,原是要紧,但皇上也太觉匆忙,我疑他别有深意,你须小心谨慎方好。下去吧!"袁世凯多日后怕,深感保守势力的强大,极想把维新派要他出兵政变的事告诉荣禄,又不知如何开口。一五一十地说吧,自己和维新派关系太深,难以洗清罪名;而且光绪皇帝似乎给了维新派密诏,这可是一把尚方宝剑啊!总之袁世凯顾虑重重。他知道荣禄肯定不是维新派的,但内心又有点捉摸不定维新派和保守派孰胜孰负。就在袁世凯故作镇71 定,而拜访荣禄的官员又不止一位。当时还有一位叶姓官员在场,袁世凯于是没有示意荣禄要面对面密谈。

一直到夜里二更,袁世凯和荣禄不着实质内容的会谈才结束。荣禄"留"袁世凯在府上住下,不让他返回小站军营。

八月初五,袁世凯什么都没和荣禄说。但是事后盛传袁世凯当晚就将维新派的政变计划向荣禄全盘托出,邀功请赏。传说同时还说荣禄连夜乘坐专列,进京向慈禧太后报告。慈禧太后这才发动政变,镇压变法,血洗维新力量。这个说法越传越广,连教科书都如此记载。在其中,袁世凯是个可耻的告密者。

真实情况是袁世凯当夜根本没想好怎么述说情况,也没找到机会告密--内心也有那么一点犹豫要不要告密。除去袁世凯不说,有四大证据可以反驳主流说法。

首先,主流说法高估了清朝铁路交通的能力。当时天津到北京的蒸汽火车运行要调动各个机关衙门,需要沿途各站的配合。就算荣禄深夜知道了政变计划,要在几个小时内调动整条铁路线的人员和物资,开出专列,在天亮前赶到北京是不可能的。这还没考虑上北京城宵禁的因素呢!

第二,宫廷制度规定荣禄不可能深夜闯宫求见太后。慈禧太后名义上已经归政光绪,退居后宫了。她不能随时随地、直接无碍地接见朝廷大臣--更不用说在后宫深夜接见了。慈禧太后甚至都失去了直接接收大臣上奏的权力。几天前,杨崇伊要求镇压维新的奏折就是密奏,而且是通过庆亲王奕劻带入后宫转呈的。即使荣禄一定要深夜闯宫,也一定要拉上奕劻。这又要大费周折,消耗时间。

第三,袁世凯回天津的第二天(八月初六),慈禧太后在早朝宣布重新训政、囚禁光绪帝、捉拿康有为、康广仁兄弟。当天早晨的上谕给康有为安的罪名是"结党营私,莠言乱政",其中并没有"军事政变"的罪名。前两项罪名只能让康有为"交刑部按律治罪"。而军事政变的罪名则可以一招置康有为等维新势力于死地。保守势力为什么不用呢?因为他们还根本不知道维新当人有政变计划。

最后,推翻袁世凯在初五告密的最有力的证据是,杨崇伊上奏后保守势力就计划政变了。荣禄作为保守势力的核心成员,深知政变计划已经在初四开始。

那么,即使袁世凯将维新派的政变计划全盘托出,也不会改变已经射出的政变利箭。因此根本不存在袁世凯告密引起保守势力连夜政变的说法。那么,难道袁世凯始终保守维新派的政变计划吗?不是的。他在第二天将计划完全报告给了荣禄。

八月初六,杨崇伊奉命赶到天津宣读北京政变、太后重新训政的通告。荣禄从他那里知道了袁世凯在北京的几天和维新派交往甚密的情况,疑心大起,下令传还在府上的袁世凯来见,同时"令卫兵夹道罗列",务必要探清楚袁世凯的虚实。袁世凯已经知道慈禧太后提前下手,维新力量彻底失败的消息,见到荣禄重兵罗列的架势,内心恐惧,主动将三天前(初三夜里)谭嗣同在法华寺的计划完整道来。荣禄的幕僚在笔记中有"袁大哭失声","跪求荣为作主"的记载。我们透过此等细节,可以想象当日的情景。

到最后,袁世凯还是背叛了维新派,告密了。但是他在初五告密还是在初六告密,是有重大区别的。关键是初六早朝,慈禧太后公开走回前台,镇压维新派,宣告戊戌变法的正式终结。袁世凯如果在之前告密,是卖友求荣、邀功请赏,是主动的;在之后告密,是已不可为、坦白自保,是被动的。"这样看来,袁世凯的告密并非积极、主动,而是在他已听到西太后训政消息之后,怕受连累被惩罚,被动告密。"

八月初七,杨崇伊携带荣禄写好袁世凯告密内容的密折返京。慈禧太后大惊,在初九日再颁上谕逮谭嗣同等七人,开市大肆搜捕维新派,血腥屠杀。
袁世凯其实也算是维新分子,却在告密之后得到保全。原因有二。第一,荣禄很欣赏袁世凯,认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袁世凯在维新一事73 上有"罪",但犹可造就,瑕不掩瑜。第二,袁世凯事后的告密给保守势力提供了打击维新派的重大武器。维新派有"围园劫后"的政变阴谋,给他们戴上"大逆不道"的"谋逆"帽子一点都不为过。六日,慈禧太后突然宣布重新训政,在朝野上下引起了一阵骚动。太后老佛爷先前已经宣布"放权"了,而且皇上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训政就训政了啊?多数官员想不通。同时谭嗣同、杨旭等维新分子依然逍遥自在。保守分子找不到铲除他们的重磅炸药。现在,袁世凯把炸药递了过来,杀了维新分子,还遏制了朝野的情绪波动。之前,许多人认为康有为、谭嗣同等人就是书生干政,胡来而已。李鸿章在初六之后还认为维新分子是一群不懂政治的小孩子,责打几下就可以了。袁世凯出首告发政变计划后,包括李鸿章在内的朝野上下都认为康梁等人该杀了。


所以,袁世凯将功折罪,得到了好处,受到重用。他的小站新军得赏银四千两。荣禄进京办事期间,袁世凯还奉命代理直隶总督。此后,袁世凯更是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人们习惯于从结果来推测过程,相信袁世凯在戊戌年先与维新派图谋兵变再主动告密作为晋升之道。据说光绪皇帝本人也对此深信不疑,将戊戌变法的失败怪在袁世凯头上,对他恨之入骨,临终还留下"必杀袁世凯"的手谕。

(其实戊戌变法的失败主要还要怪康有为等人的策略失当,袁世凯是倾向变法维新的。)针对纷纷扰扰的传言,发达后的袁世凯专门写了《戊戌日记》,说八月五日在荣禄府上因为座上有客人,"久候至将二鼓,不得间,只好先告退晚餐,约以明早再谈",到次早才"以详细情形备述",以此说明自己并未主动告密。可惜袁世凯公布日记之时,当事人都已作古,死无对证了,反而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人们多不相信。

"戊戌告密者"的帽子,袁世凯戴到今天。其中有正确的一面,但他的行为不是"告密"两个字能简单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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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11-03-14
袁世凯“窃国”是误解:没有他就没有中华民国
核心提示:袁世凯“窃取革命果实”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袁世凯在辛亥革命推翻清朝封建帝制的过程中,有着不容抹杀的功绩,至于他出任临时大总统,也是出于南方革命党人的意愿,哪里谈得到“窃”呢?


本文摘自《文史天地》2010年第11期,作者:杨津涛,原题:《袁世凯“窃国”:误解一百年》

时间过得真快,辛亥革命过去了已将近一百年。我们今天纪念这场革命,因为它推翻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君主专制制度,建立亚洲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

其实这个功绩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显赫,时人陈独秀先生说:“1911年10月10日的中国革命,不过是宗法式的统一国家及奴才制的满清宫廷瓦解之表征。至于一切教会式的儒士阶级的思想,经院派的诵咒书符教育,几乎丝毫没有受伤。”今人袁伟时先生则指出:“对现代社会说来,有没有皇帝不是大问题,关键是政治制度的性质。辛亥革命前夕的清王朝,正在向立宪政体转化;而号称民国的政府大都是专制政权。两者差别不大。”

即便是这样一个含金量不太大的功绩,要是没有袁世凯的襄助,仅靠革命党人的力量,想要取得那也是如同登天。笔者认为,没有袁世凯,就没有中华民国,因此首任大总统他当之无愧。

多少年来,中国近代史教科书在惋惜辛亥革命失败的同时,都忘不了加上一句“袁世凯窃取了革命果实”,“窃国大盗”的屎盆子在袁世凯头上这一扣就是整整一百年。历史上的很多习以为常的言说,背后往往都是漏洞百出的误解。谎言重复一千遍或许还是谎言,可是一千个人每个人都重复一千遍,数十年如一日地重复下来,谎言也就成了真相。

南京政府的国库中只有10块银元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10月27日袁世凯正式出山、任钦差大臣,11月2日北洋军即收复汉口,到了27日连汉阳也被攻下。北洋军进而压迫武昌,湖北军政府岌岌可危。据美国陆军参谋处资料,当时袁世凯的北洋系部队大约有16。4万人,那是当时全国最精锐的部队;而南方的革命军,据日本陆军武官估计大约有40万人,可是大多缺乏训练、纪律涣散、装备落后,只能消耗钱粮,却无法打仗。

南方的革命成功了,形势却不怎么乐观。武昌首义后,各地虽是纷纷响应、宣布独立,使革命政权很快就能三分天下有其二。然而在同盟会影响下独立的省份仅有江苏、四川、山东而已,其余地区的领导人则多属于立宪派阵营。自晚清以来,地方上督抚操纵大权,连清政府都难以驾驭,此时天下大乱,匆匆建立起的中华民国政府又凭什么去号令群雄?

南京方面在财政上尤其困难。曾有记者问孙中山说:“您这次回国,带来了多少饷?多少枪炮?”孙中山坦然承认:“我空着两手回来,可是我带回来国人最需要的东西,就是革命精神。”后来他就任临时大总统,还是没有钱,“一不能从列强手中收回关税,二不能实行强行征发的革命政策,三不能从列强那里借到钱款”(朱宗震先生语)。胡汉民后来回忆说,一次安徽前线告急,粮饷皆缺。孙总统大笔一挥——拨款20万,他不知道所谓国库中仅有银元10块。只有革命精神,没有钱是不能打仗的,北伐也就只落得一句空话,到头来要推翻清朝,还是少不了袁世凯的帮忙。南北对峙,谁也吃不掉谁,停战和谈就成了双赢的选择。

黄兴视袁世凯为“中国之华盛顿”
革命后不久,1911年的11月1日,黎元洪就给袁世凯去信说,如果他赞同革命,“将来民国总统选举时,第一任之中华共和大总统,公固不难从容猎取也”。随后不久,黄兴也致书袁世凯,“明公之才能,高出兴等万万。以拿破仑、华盛顿之资格,出而建拿破仑、华盛顿之事功,直捣黄龙,灭此虏而朝食,非但湘鄂人民戴明公为拿破仑、华盛顿,即南北各省亦当无有不拱手听命者”。简单一句话,只要袁世凯肯推翻满清政权、拥护共和,中华民国第一任大总统就非他莫属。

另据丁中江《北洋军阀史话》记载,当时革命军中有一种观点认为:“革命事业非袁不易成功,袁不是曾国藩、胡林翼,革命党人不要把他迫着走曾、胡这条路。今日大势,不是革命党和清廷的问题,而是革命党和袁的问题,袁的问题一解决,革命就成功了,而袁的问题只是条件问题,不是原则问题。”曾国藩和胡林翼都是为清廷镇压太平天国的大功臣,而现在袁世凯并不想为清廷卖死命,和革命军拼个你死我活,所以只要袁世凯肯和南方合作,那么颠覆清王朝也就很容易了。“利用袁可以事半功倍”,正是南方革命党人的普遍心态。

12月1日,在武昌召开的革命军各省区代表大会上,代表们即通过决议:“虚临时总统之席,以待袁世凯反正来归。”12月3日,交战双方在英国公使朱尔典的斡旋下,实现停战(一直延续到次年1月29日);18日,南北议和在上海正式启动,伍廷芳代表南方,唐绍仪代表北方,对议和的具体事宜进行谈判。其中“开国民会议,解决国体问题”为双方共识,若国民公决后,多数人赞同共和政体,那么清帝退位,由袁世凯出任民国首任总统。

这边议和代表还在上海争执,南京那里却把临时大总统给选了出来,组织起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南方公然违约,主要有两点原因:在同盟会元老们看来,孙中山为革命奔波一生,民国首任总统的殊荣理应归其享有。再有,当时的南方也确实需要一个中央政府,不必有多大影响、也无须有多少力量,只要这么一个象征就足够了。因为如此一来,南方就可以和清政府平起平坐。政府对政府,谈判起来才能理直气壮。

袁世凯闻讯后自然极为恼怒,对身边人说:“既然已经选了总统,那么我坐在什么位子上呢?算了吧!不必谈和了。”段祺瑞、冯国璋等北洋将领则发表联名通电,主张君主立宪、反对共和,表示如果以少数人的意见而采取共和政体,必将誓死抵抗。

革命党人自知理亏,所以孙中山一上任,就立刻拍电报给袁世凯对此予以解释,“东南诸省,久缺统一之机关,行动非常困难”,现在清帝尚未退位,“文虽暂时承乏,而虚位以待之心,终可大白于将来”。明明白白地告诉袁世凯,大总统之位早晚还是你的,我孙文不过暂时帮你看管一下罢了。区区几个月有职无权的大总统,看上去算不了什么,可实质上却使孙中山成了共和缔造者、中华民国的“国父”。

此后孙中山又明确表示,“如清帝实行退位,宣布共和,则临时政府决不食言,文即可正式宣布解职,以功以能,首推袁氏”。(1912年1月15日)袁世凯这才暂时放下心来,恢复了对南方的信任。议和得以继续进行。

孙中山:“此次清帝逊位,南北统一,袁君之力实多”
孙中山要让位袁世凯当然不能没有条件,后者至少还要把北京的宣统皇帝请下来。要说事情也不算太棘手,但是袁世凯一则不想背“篡逆”的恶名,二来也感念清廷恩德,所以不能动武只能劝说。

袁世凯那时候虽然是做了内阁总理大臣,把摄政王载沣也撵回了家,将内外大权独揽在手。可是北京城内此时还有载涛统率的禁卫军,这支全部由满人组建的军队,与早已腐朽的八旗兵不同,他们的装备、训练和待遇都堪称一流,是一支能上战场的劲旅。禁卫军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满洲亲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袁世凯怎么能容得下它在身边虎视眈眈?他借口说目下大敌当前,希望载涛能亲自带领禁卫军到前线杀敌,起一个表率作用。向来胆小的载涛听说后魂飞魄散,立马辞职不干了。袁世凯顺理成章地把亲信冯国璋扶上了禁卫军统帅的位置。

袁世凯成了北方实际上的统治者,但要迫使清廷同意退位却并不那么容易。在满族亲贵看来,袁世凯要挟清帝退位,向南方换取大总统的职位,根本就是欺负孤儿寡母的曹操。因而隆裕太后顾虑重重,对是否接受“退位换优待”的意见还拿捏不定。一方面,她不甘心把天下拱手让给人;另一方面又担心革命党杀进北京,那就连优待条件都没了。

就在这僵持的当口(1912年1月16日),袁世凯在退朝回家的途中遭到革命党人的炸弹袭击,险些丧命。原来这些北方的革命党人反对南北议和,主张以武力推翻清政府。当时,清帝退位的传言已广为流传,可又迟迟不见兑现,他们以为是袁世凯从中阻挠,所以组织了暗杀行动。这下可帮了袁世凯的大忙,他就此请假不再上朝议事,同时要挟清廷说,要是再不同意退位,他就辞职不干了。

要知道,满洲亲贵不只有载涛那样的懦夫,其中也不乏血性之辈,他们绝不愿眼看着祖宗社稷落入他人之手。宗社党领袖良弼以清室卫护者自居,反对议和,一力主战。他曾在日本学习军事,是满洲亲贵中唯一有胆略、有能力和南方一战的将领,当初禁卫军名义上归载涛统领,实权则掌握在良弼之手。良弼打算袁世凯一辞职,就让毓朗、载泽等宗室组阁,以铁良为总司令,和南方民军做殊死一搏。然而,革命党人没能杀掉袁世凯,却在不久后成功暗杀了袁的这个心腹大患。良弼一死,满洲亲贵为之胆寒。

隆裕太后一看,既然革命党人对袁世凯下了杀手,那袁爱卿自然就是心向我爱新觉罗氏的大忠臣了,从此对袁世凯的话也就越发相信了。而且太后眼见革命党在京畿重地都如此猖獗,能够频频发动暗杀,真的是感到大势已去。

良弼遇刺的同一天(1月26日),以段祺瑞为首的北洋将领47人联名通电,要求清廷“宣示中外,立定共和政体”。压倒清廷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突如其来。在随后的御前会议上,满洲亲贵、蒙古王公们已经不再敢有什么反对退位的强硬表态了,一个个都低头不语。溥仪回忆说,当时“主战最力的善耆、溥伟看到大势已去,离了北京,他们想学申包胥哭秦廷,一个跑到德国人占领的青岛,一个到了日本人占领的旅顺”。当然,他们天真的幻想不可能成功。

1912年2月12日,清廷以宣统名义颁布退位诏书,由此中华民国统一南北。袁世凯在逼迫清帝退位的事情上有私心不假,可共和中国能这样轻易地创建起来,他也是功不可没。不然要是南北混战一开,结局如何就没人能说得清了。13日,孙中山如约向参议院提出辞呈,同时举荐袁世凯为继任大总统。他在咨文中说:“选举之事,原国民公权,本总统实无容喙之地,惟前使伍代表电北京有约,以清帝实行退位,袁世凯君宣布政见,赞成共和,即当推让……此次清帝逊位,南北统一,袁君之力实多……且袁君富于经验,民国统一,赖有建设之才,故敢以私见贡荐于贵院。”

袁世凯为中华民国合法之大总统
在这里读者朋友们可以注意到,南北双方有约在先,不是袁世凯逼孙中山让位;其次,孙中山自己也对袁世凯的功绩和才能大加称赞,视袁为当然的总统人选。在后来的致袁贺电中,孙中山还有“民国大定,选举得人”的话。

14日,临时大总统选举会召开,南京参议院的十七省代表投票,每省一票,袁世凯以全票当选。参议院在致袁世凯的电报中说:“查世界历史,选举大总统,满场一致者,只华盛顿一人。公为再见。同人深幸公为世界之第二华盛顿,我中华民国之第一之伟业,共和之幸福,实基此日。”要知道,在前一年年末推举孙中山为大总统时,他也只得到十七省中的十六票支持,另有一票投给了黄兴。袁世凯继任为第二任临时大总统,在程序上完全合法,“世界之第二华盛顿”的赞誉不是空穴来风。

退一步讲,纵然是根据中国古老的政治法则,袁世凯同样获得了延续清朝政权的合法性,在宣统帝的退位诏书中,他特别加上了一句“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在某种意义上这恰相当于清帝“禅让”。

总之,袁世凯“窃取革命果实”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袁世凯在辛亥革命推翻清朝封建帝制的过程中,有着不容抹杀的功绩,至于他出任临时大总统,也是出于南方革命党人的意愿,哪里谈得到“窃”呢?正如史景迁在《追寻现代中国》一书中写道的那样,辛亥革命后“社会秩序的恢复有赖袁世凯将北洋军与同盟会和南京的革命力量结合在一起,也仰赖袁世凯以立宪程序,将新军和各省的议会结合成全国性的政体”。如果客观地评判历史,袁世凯在创建中华民国中的功绩决不该被抹杀,“窃国”的帽子老袁戴了一百年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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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11-04-13
从《二十一条》到“十二条”
从《二十一条》到“十二条”

晚清最恨日本的有两个人,一个李鸿章,一个袁世凯。李鸿章脸上挨了日本人的子弹,虽然日本天皇及皇后派人送来亲手折叠的纱布,可中堂大人就是留着子弹在脸上不取,以便在《辛丑条约》的谈判中讨价还价。

袁世凯与日本的过节,可以追溯到驻朝鲜时期。1884年朝鲜宫廷政变中,袁世凯入宫救驾,平定了亲日的“开化党”人作乱,日本人很生气,但伊藤博文看重他,当李鸿章感慨人才难得时,伊藤说:“以袁世凯的才干,只当小差,难怪贵国缺人才。”

甲午战争时期,袁世凯对日本态度强硬。日俄战争时期,袁世凯实际上做了不少有利于日本军方的事;在他所练的新军中,日本教官也发挥了不少作用。

日俄战争后,美国与日本、沙俄争夺东北日益激烈,袁世凯“以夷制夷”,联美、德制日,让日本生气。1908年建汉冶萍煤矿公司,盛宣怀向日本借款,日本要求一部分管理权,袁世凯却主张将公司收归国有,没谈成,日本也生气。

辛亥年间,袁世凯在外交上依赖英美,英美等国也公开支持袁世凯掌权,日本显得落后,于是认为如果袁世凯当国,日本在中国就不可能获得最大利益。1913、1914年,日本对德宣战,强占青岛,在山东半岛登陆;到了1915年,就端出了《二十一条》。

据曹汝霖(时任外交部次长)回忆,他收到的袁世凯批阅件上有这样的文字——

针对合办矿业:“可答应一二处,须照矿业条例办理,愈少愈好,可留予国人自办。”

针对建造铁路:“须与他国借款造路相同,铁路行政权须由中国人自行管理,日本只可允以管理借款之会计审核权,惟须斟酌慎重。”

针对开商埠:“须用自开办法,并应限制,免日本人充斥而来,反客为主。”

针对汉冶萍矿厂:“这是商办公司,政府不能代谋。”

针对福建让与:“荒唐、荒唐,领土怎能让与第三国。”

针对内地杂居:“治外法权没有收回之前,不能允许杂居。”

针对限制中国主权的第五号条款:“简直似以朝鲜视我,这种条件岂平等国所应提出,实堪痛恨,万万不可开议,切记切记。”

对照天津市历史档案馆现存的袁世凯对《二十一条》说帖的朱批原件,可以发现更多的“字斟句酌”和“讨价还价”,如日本政府提出的有关东部内蒙古借款、课税、开埠、合办农工业等方面的要求,袁世凯批:“办不到”;有关日本臣民在满州可租赁或购买土地,袁圏出“或购买”3字,批:“购买有碍完全领土”。最后,他写道:“各条内多有干涉内政侵犯主权之处,实难同意。”

曹汝霖在回忆录里还披露了另一些情况:袁世凯特派日籍法律顾问有贺长雄回国,打探到日本天皇及政府尚未获悉《二十一条》内容,是日本首相大隈重信借政府名义提出,带有先斩后奏、事成邀功的意思。袁世凯获信后高兴地说:“得要领了,得要领了。满洲以外的要求,当然半个字也不能答应他。”他同时派出耳目,探明日本天皇是否真会因谈判破裂而出兵。

一方面,陆徵祥(时任外交总长)、曹汝霖奉命想方设法拖延谈判,譬如将每周谈判从5次压缩到3次,谈判代表顾维钧每次说完开场白即献茶,尽量占用两小时的谈判时间;另一方面,袁世凯将此事透露给英、美、法、俄,想通过他们的利益争夺给日本施加压力;同时,他也将内幕透露给中外报界,借助国内民意和舆论。

从1915年2月2日日本提出《二十一条》,到5月7日日本发出限时48小时答复的最后通牒,历时105天,谈判20多次。5月1日后,日本摆出大战一场的姿态:军舰在渤海一带游弋;山东、奉天兵力增加;关东戒严,日侨纷纷回国。

收到最后通牒的袁世凯召集政府要员开会,通告此事和不得不接受的原因,他说:“我国虽弱,苟侵及我主权,束缚我内政,如第五号所列者,我必誓死力拒。外交部恪守我的指示,坚拒到底,尽了最大之力……如今日人最后通牒已将第五条撤回,凡侵主权及自居优越各条亦尽力修改,并正式声明将来胶州湾归还中国。在南满虽有居住权但须服从警察法令及课税各条亦与中国人一律。因此,与初案相比已挽回许多……我国国力未充,目前尚难以兵戎相见。故权衡利害而不得不接受日本之最后通牒,是何等痛心,何等耻辱!……经此大难之后,大家务必认此次接受日本要求为奇耻大辱,本卧薪尝胆之精神,做奋发有为之事业。举凡军事、政治、外交、财政,力求刷新,预定计划,定年限,下决心,群策群力,期达目的……”他还引朱尔典的话,希望“埋头十年,与日本抬头相见”。

5月25日,陆徵祥与日本正式签订讨价还价后的《二十一条》,实际上是“十二条”。第五号共7条,没有签订,此外删除2条。

当时留学美国的胡适说:“吾国此次对日交涉。可谓知己知彼,既知持重,又能有所不挠,能柔也能刚,此乃历来外交史所未见。”

30年代初,史家陈恭禄在其《中国近代史》中评点此事:“何可厚非。”

民国著名记者陶菊隐虽对袁世凯评价不高,但在《袁世凯传》中说:“外界传说他与日本人订立‘二十一条’另有密约,实在是没有这回事情。袁世凯被迫在‘二十一条’上签字后,好多天神志为之不宁。他让丁佛言撰写了一本书,叫《中日交涉失败史》,印了5万册,密存山东模范监狱。他常对左右说:‘勾践不忘会稽之耻,最后终于打败了吴国;那些咄咄逼人的人终有肉袒牵羊之一日,到那时,此书就可以问世了。’”

新近发现的一些资料表明,条约签订之前还有另一重压力——

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向袁世凯面递“二十一条”时,曾说“彼等(指中国革命党)与政府外之有力日人有密切之关系,除非中国政府给予友谊证明,日本政府不能阻止此辈之扰乱中国”(引自王芸生《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在“二十一条”谈判过程中,日置益的说法显然让袁世凯感到了压力。袁世凯方面(不是袁本人)曾因此骂孙中山“将效法吴三桂,引外兵扰乱本国”。二次革命之后,孙中山被通缉,流亡日本。现在日本外务省档案馆确实存有一份孙中山与日本人签订的《盟约》。按照《盟约》,如果日本人出钱或武器,帮助他重新在大陆夺取政权的话,(孙)就把满洲割让给日本。这个问题现在争议得非常厉害。每次开学术会议,几方的学者都恨不得打起来。日本学者都坚持认为这是真的,台湾学者坚持说这是假的,部分大陆学者倾向于认为是真的。”

骆宝善先生说:“中国,包括世界上任何一个落后国家和民族的政治势力,想要在本国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都要依靠外国的力量,不管打什么样的旗号。在寻求政治上、经济上支持的时候,只能拿国家主权、国家利益做交易。”

被遮蔽的功绩

袁世凯从1903年起在中国搞军事现代化,在华北组建了6个师的新军,这是中国近代第一支新式军队。他先后雇佣了德国、日本的教官,并且办了步、炮、骑、工兵,甚至设立了现代化的通讯兵学校。北洋系军事人才济济,至少有5个先后当上了中华民国的总统或总理。

人们不太知道的是,袁世凯也是第一个在中国建立巡警制度的人。

1900年以前,中国的城市里没有巡警,维持治安由驻防军或衙役负责。租界出现以后,中国人看到西方的警察。1902年,袁世凯担任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期间,在直隶省城保定建立了巡警总局和分局,并参照外国拟定了中国最早的《警务章程》。1905年,清廷在北京、天津也建立了巡警制度,4年后,全国各大城市都有了巡警。

直隶总督任上,袁世凯推行新政的主要成绩是支持创办实业、发展商业,地点主要在天津。

1900年以前,天津民族资本企业不过四五家,袁世凯重用周学熙,创办直隶工艺总局,几年后发展到一边办厂,一边办相关学堂,使天津成为中国北方的实业中心,其中机器造纸、织造、电灯、自来水、烟草企业,特别是年产水泥20万桶的启新洋灰公司,都是全国规模最大的。

1910年的南洋劝业会(一个国际性的实业博览会)上,参观了直隶馆的实业家张謇在当天日记中写道:“袁世凯确能干事,此人与别人毕竟不同,在工业上尤有擅长过人之处,远远胜过了江苏。”

袁世凯在直隶总督任上创办的各式新式学堂不下几十所,除了小学、中学、大学,还包括专科、技术、师范、医学、政治、军事等多种学堂。

1905年,他督修了中国人自己建造的第一条铁路:京张铁路。他出面筹钱,资金很快到位,进口的钢轨、枕木、机器、器材还都免了税;他任命当年的“留美幼童”詹天佑为总工程师兼办路务。这段铁路虽然只有170多里长,但途经居雍关、八达岭,地形复杂、工程难度高。詹天佑发明了许多新技术,比如用两个车头一拉一推,巧妙解决了牵引力不足的问题。两年后,袁世凯奏请朝廷任命詹天佑出任汉粤川铁路总办。此外,新易铁路、中国和比利时合资建成的芦汉铁路,都有袁世凯的功劳。

辛亥革命后,南京临时政府在“节制资本”思想的影响下,反对保护私有财产,而北京临时政府提出“保护私产”、“经营自由”。财产私有,主要表现在“土地私有”,当时大批旗人变相出卖土地,许多封建官地和公田转到私人手里。譬如,从1910年至1929年,黑龙江省95%的土地归私人所有。

现在公认,民国初年有一个民族资本发展的“黄金期”。一方面,它是“一战”造成的,另一方面,如果没有袁世凯的近代化意识和对外开放,“黄金期”不可能形成。学者苏全有认为,袁世凯的对外开放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自开通商业“特区”,扩大开放范围;二是引进外资,尤其注重侨资。

北京民国政府解除了呈请开办企业的若干限制,从1912年到1914年这3年间,新开的工厂为4000家,民族资本兴建的面粉厂、火柴厂、卷烟厂、造纸厂以及采煤、冶炼企业,有了一个长足的发展。这其中,北洋系将领大多是新式工业的直接投资者和参与者,民国政府自总统、副总统以降,几乎人人染指企业。如袁世凯是开滦煤矿、启新洋灰公司和自来水公司巨额股票持有者;黎元洪参与银行、企业12家;曹锟7家;段祺瑞9家;徐世昌7家。

骆宝善断言:尽管有私利交织其间,但袁世凯在推动中国走向近代化的路上确实做了很多实事,比孙中山做得多。

咎由自取

1916年正月十五,当了15天皇帝的袁世凯正吃元宵,忽然,六、八、九3位姨太太为了“妃”、“嫔”之称当着他的面争起来了。袁世凯长叹一口气,说:“别闹啦!你们都要回彰德,等着送我的灵柩一块儿回去吧!”说完回办公室去了。从此,这个精力旺盛、除了腿部有轻微风寒几乎从不生病的男人食量渐减,恹恹成病。

七子袁克齐回忆了父亲的弥留之际:“记得我父亲死的那一天,曾把我大哥叫到里屋去,我们在外屋听见我父亲说:‘这个事我做错了,你以后不要再上那几个人的当。’过了半小时,他就死了。”

那几个人是谁?是北洋系蔡锷、称病拒绝讨蔡的段祺瑞、袁克定的把兄弟陈宦、北洋弟子陈树藩、汤芗铭?还是趁势敛财、最终富比王侯的管家袁乃宽?

帝制失败后,袁世凯曾对幕僚张一麟吐露:“吾今日始知淡于功名、富贵、官爵、利欲者,乃真国士也。仲仁在予幕数十年,未尝有一字要求官阶俸给,严范孙(严修)与我交数十年,亦未尝言及官阶升迁,二人皆苦口阻止帝制,有国士在前,而不能听从其谏劝,吾甚耻之。……总之,我历事时多,读书时少,咎由自取,不必怨人。”

袁世凯身后,留下一个军阀混战、武夫当国的乱局。各省督军,加上大约200名佩戴勋章的将军,率领他们步履蹒跚的队伍,从一地到另一地。每到一地,就将苛捐杂税强加到百姓头上。

看看几十年里人民背上的种种捐税吧:灯膏捐、肉捐、车马捐、厘捐、酒捐、煤炭捐、房捐、蚕丝捐、茶摊捐、铺捐、统捐、茶捐、茶碗捐、船捐、靛捐、旱挑捐、展帘捐、猎捐、渔捐、剃发捐、糖捐、鸡鸭捐、小商品捐、学捐、车帖捐、器具捐、柴草捐、粪捐、国民捐、米捐、路矿捐、花布捐、警捐、花捐、亩捐、牛马捐、果捐、秤捐、竹木捐、牌照捐、戏捐、出口捐、契纸捐、户口捐、文庙捐、油坊捐、染坊捐、纸捐、河捐、路捐、教养捐、烟丝捐、轿捐、槟榔捐、瓷器捐、巫道僧尼捐、红事捐、农会捐、洋药统捐,等等。

12年军阀混战与袁世凯主政时期相比照,章太炎的评价是,“一蟹不如一蟹”。

(参考:左舜生辑《中国近百年史资料•初编》,《骆宝善评点袁世凯函牍》,茅海建《从甲午到戊戌——康有为〈我史〉鉴注》,杨国强《晚清的士人与世相》,唐德刚《晚清七十年》、《袁氏当国》,沈祖宪、吴闿生《容庵弟子记》,刘成禺《世载堂杂忆》,黄濬《花随人圣庵摭忆》,白蕉《袁世凯与中华民国》,许指严《新华秘记》,徐一士《一士谭荟》,陈夔龙《梦焦亭杂记》,汪曾武《鹣龛随笔》,袁静雪《我的父亲袁世凯》,萧乾编《近现代新笔记丛书》,费正清《伟大的中国革命》,张永东《百年之冤》,西里尔•珀尔《北京的莫里循》等;鸣谢骆宝善、刘路生慷慨提供大量资料照片和日本外务省报告影印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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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11-04-15
建议申精
做拯救民族文化的细节工作,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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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11-05-14
袁世凯曾制定“二十二条” 又为何主动将其抛弃?

作者:傅国涌

在容闳带到美国留学的幼童中,既产生了詹天佑这样杰出的铁路工程师,也出现了唐绍仪这样的政治家。在辛亥革命这幕大戏中,唐绍仪作为清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的全权代表南下,与民军总代表伍廷芳展开的和谈,是其中重要的乃至十分关键的一出,和谈避免了南北之间大动干戈,使政局朝着妥协、和平的方向转换,并且最终以清廷退位告终,唐绍仪也成为南北统一之后的中华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在当时的报纸中,唐绍仪都写作“唐绍怡”,因为他恰好与幼帝溥仪同名。

1911年12月,他在南下前夕公开表示,“政体改为共和也可,惟君主之名义当保存,若革命军必要除去君主名目,不得不即回京罢议。”当时,报纸上登载了他所带的和谈方案,是袁世凯和外交团商定的,不是一般的君主立宪制,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君主共和立宪制”构想,共二十二条:

一、大清帝国改号中华联邦共和国;二、大清国皇帝改为中华联邦共和国国王;三、各省改为中华联邦,组织共和政府,包含蒙、藏、青;四、由各省选举议员组织上、下两院,公选大总统以为行政机关;五、国王及大总统之岁俸由国会议定,但其额务从丰裕;六、满、蒙、汉各旗特权一律废除;七、行政之权统归大总统统揽,国王处宪法上之特别地位,不得干预政事;八、满汉人权利全为平等;九、国王例为世袭,但大总统以四年为任期;十、国王及大总统之待遇相同;十一、国王所自使用之人员,得由国王任用,惟此项人员,不得与政争关系;十二、国王为万世一系;十三、将加危害于国王者或谋加危害于国王者,皆处死刑;十四、除大总统外,所有国民皆为臣民;十五、国王及大总统均受同等之尊称;十六、凡为吾国王敌之国家及其君主或大总统,吾大总统亦以其为敌;十七、国会为立法机关,无论大总统及国王均不得干预;十八、司法机关为独立,归裁判所管辖;十九、宣战媾和及缔订国际条约并颁布法律等权,操自大总统;二十、宪法及关系于国王权限事宜之改订则须侯国王同意;二十一、宪法之改订,专由国会决议;二十二、除以上各款外,资政院所已表决各事宜均采用之。

这个方案,既回应了南方革命党人共和的呼喊,有总统,有宪法,有国会,又照顾了皇室的体面,更重要的是袁世凯可以借此顺理成章地掌握政权,他以为南方会同意。然而,当唐绍仪抵达武汉时,南方就向他提出四点建议:推翻满清,优待皇室,厚待满人,统一各省。对他带来的“二十二条”根本不予考虑。到了上海,他进一步发现保留清帝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这个方案也就不可能拿出来作为讨论的基础。

受美国教育的唐绍仪内心倾向于共和,很多人知道,他与伍廷芳对话时就说,“且我共和思想尚早于君,我在美国留学,素受共和思想故也。”所以,北方有人对他恨之入骨,认为他“通匪卖国”,资政院有人要弹劾他。法国驻上海领事斐格给他们的外长报告:

“在上海聚会的南北方代表一周会谈的惟一结果是明确了共和派代表的不妥协态度和袁世凯派出的代表、他的大使的软弱无力。唐绍仪是否事先就被对方争取过去了,或者说他的行动是否完全听命于妥善安排的未来?这尚未可知,然而不管怎样,从第一次接触时起,他便显得受周围气氛的强烈感染,仿佛已认定帝国事业毫无希望。”

他没有明白,其实这不是唐绍仪的软弱,关键是袁世凯的态度,他只是袁派出的全权代表,对于他在思想上倾向共和,袁本来就是清楚,袁交给他的“二十二条”方案也是共和制的框架,只是要保留一个皇帝的虚位,是否保留清帝,袁并不是很在乎。消息灵通的英国《泰晤士报》驻华记者莫理循知道内情,曾多次对人说:“袁知道唐持有共和党人的观点”,“袁世凯派唐去上海时完全清楚唐的意图,我对这点从没有过任何怀疑。”1912年1月24日,他给朋友写信说:“12月里,我有几天呆在上海,那时唐绍仪宣称他坚持共和的理想。我相信袁世凯知道并准许他这样讲的。”

若没有袁世凯的暧昧态度,作为代表,早就可以撤换唐绍仪,甚至中断南北和谈了。当我们奇怪唐到了上海之后,闭口不提“二十二条”,而是按照南方革命党人设定的框架进行谈判时,忽略了作为代表,他只能按照袁的意志,凡事都要汇报,只有经过袁的同意,和谈才有可能进行下去。孙中山成立南京临时政府,对袁是个意外,作为回应,他撤消了唐的代表资格,同时也给皇族一个姿态,一切都在袁的掌握之中。真正放弃“二十二条”的还是袁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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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11-07-09
袁世凯后人质疑《建党伟业》剧情 称袁未签“21条”
一封署名为“项城袁氏家族联谊会”向《建党伟业》导演发去的公开信在网上热传并引发较多评论,信中称《建党伟业》对袁世凯及其长子袁克定的描述有不当之处。

早报记者昨日就此致电该片编剧董哲,他就这一质疑做出回应表示,《建党伟业》这部电影有其特殊性,既要尊重历史,同时也要留有一定艺术创作空间,而对袁世凯签署“二十一条”的问题,他称“初中课本就有定论。”

袁氏家族联谊会:
吁客观展现历史人物

共识网于昨日刊登了名为“袁氏家族联谊会:致《建党伟业》编导的公开信”,落款日期为7月7日。

公开信中指出了两大疑点,其一是袁克定的人物形象严重错误,信中表示:“虽然影片中袁克定的戏不多,没有更多情节,但人物形象应该与本人相符。影片中编导错把袁克文当成了袁克定,这样的错误在这样一部史实片中出现是极不应该的,是非常低级的,也反映了对历史的不负责任。”其二是袁世凯从未签署所谓的“二十一条”,信中指出:“影片中编导指称袁世凯签署了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袁世凯只是签署了《中日关于山东问题条约》和《中日关于南满即东蒙古问题条约》,这两个条约加一起也只有十一条,而且没有出卖主权的条款。”

公开信的结尾处称,“今天是‘七七事变’纪念日,也是中华民族的‘国耻日’,袁世凯96年前担心和戒备的事情在74年前发生了,这是非常值得我们当代人深思的。”

公开信还表示,“诸位编导,我们对您的作品提出指正,并不是仅对您及您的作品,而是希望还原那段历史,还那段历史以真实面貌,更加客观地展现历史人物。”

编剧:
课本里有历史定论

昨日,早报记者就此致电该片的编剧董哲。对于相声演员李菁在片中饰演袁世凯长子袁克定人物形象不符合的质疑,董哲回应:“演员不是本人,形象上不能做到完全一致,并且他只有一场戏一句台词。”

对于袁世凯是否签署了所谓的“二十一条”问题,他直言:“这个要去问搞历史的人,这些初中课本里都有的历史定论,不是我们编出来的。”

早在电影上映前,董哲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表示:“在写作这个剧本之前,就先罗列了大量历史事件的提纲。从1900年‘庚子国变’到1927年大革命失败,中间大大小小的事件都拉了一个清单。这部电影有它的特殊性,要尊重历史,同时还要留有一定艺术创作空间。我尽量按照‘大事不虚,小事不拘’进行剧本的写作。因为电影不是历史研究,我们只是去表现,通过叙述把这三个阶段表现出来就好了。当然在创作过程中也会有所取舍,不是摆在面前所有的菜都要夹到自己碗里。”

学者:
重评袁不可矫枉过正

近几年,重新审视和评价袁世凯在史学界不乏其人,如著有《袁氏当国》的史学家唐德刚生前评价袁世凯说:“根据他晚年的所作所为,公正而深入的历史学家,也无法否定他是‘乱世之奸雄’。但通观他一生在内政、外交、军事、经济各方面的领导才能,读史者也不能否定他是‘治世之能臣’。”唐德刚也认为,袁世凯做一些事时不免“以小人之心,做流氓之行”。

近几年,一些学者试图突破传统思维模式,以至于对袁世凯等人的评价越来越高。针对这一现象,历史学者唐金培撰文认为,对袁世凯这样复杂多变的历史关键人物,应当还原到当时特有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条件下去分析,不能矫枉过正,更不能有意无意地替他擦洗污点,否则袁世凯重新评价问题就难免有为其翻案的嫌疑。

“如在袁世凯告密是否直接导致戊戌变法失败这个问题上,尽管学术界尚存分歧,但几乎一致认为袁世凯告密是毋庸争辩的史实。不管如何,袁的行为出卖国家民族利益,造成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是铁的事实。从这一点看,袁世凯卖国的罪名是任凭怎么洗也洗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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