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巴人之谜
大约4000多年前,在现在的重庆、湖北、四川境内曾经生活着一个远古族系,他们被人们称作巴人。古代巴人在长江流域创造了可与中原文化相媲美的古老文明。然而,在两千多年前,这个古老的民族却突然神秘地消失了,伴随着文献资料和种种神话传说,巴文化像一团云蒸雾霭的谜,留给后人无尽的想象空间。
随着三峡工程的正式启动,库区水位将到达135米,这意味着长江流域100多处古代巴人的遗址和墓地有可能被永久地埋藏。为了抢救发掘巴人遗迹,600多名考古专家聚集在这里,大规模地发掘工作是否能够解开巴人的千古之谜呢?
巴人之谜——剑
从公元前十六世纪开始,巴人已在三峡地区频繁活动。他们在长江两岸种植水稻和小麦,在与外族的血腥搏杀中,书写着自己的历史。
史籍中的巴人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民族,他们以刚勇尚武而著称于世。巴人没有文字,在过去的漫长时光中,因为缺乏相关考古学实物的证明,巴人之谜一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悬疑。
公元1996年,世界上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在三峡地区破土。公元2001年,世界上最大的考古工地也出现在这里,在此之前,从二十世纪中叶开始的历次考古发掘,找到了巴人的一些功史线索。今天,大规模的发掘有望解开巴人的千古之谜。
日渐丰富起来的遗存,正在使沉寂已久的远古故事渐渐复活。在三峡地区发现的巴人遗骸,巨大的骨架让人震惊,随葬的青铜兵器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这一切似乎印证着远运河的烈焰惊涛。
2001年9月,长江支流彭溪河畔,四川大学的考古人员正在进行紧张的发掘,这是他们已发掘了多年的巨大巴人聚落遗址,巨大的遗址面积和丰富的文化堆积令考古界震惊。但仍有许多秘密藏在泥土中。
公元1984年夏天的一个早晨,重庆云阳县李家坝小学的教师刘某到彭溪边打水,在河边的一块凹地中,他意外的发现了一块青铜器的残片。这个小小的发现,却带来了三峡地区考古史上的重大突破。
四川大学历史学系的考古人员在一周后赶到彭溪河边,大规模的发掘就此开始。发掘面在不断扩大,发掘持续了很久,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在考古队员脚下出现。这就是后来被列为中国十大考古发现的李家坝遗址。
从李家坝出士的巴人遗物中,各式青铜器占了很大的比例,这当中有剑,矛,戈,箭镞等,它们仿佛从未经历过时间的黑洞,在我们眼中,更像是刚刚创作完成的艺术品,但它坚硬的质感却又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杀伐之气。
面积巨大的李家坝遗址,在很长时间内令考古人员始终处于兴奋的状态中,正当他们为层出不穷的新发现而惊喜时,在彭溪河上游的开县余家坝,山东大学考古队又爆出惊人发现:一座面积达5550米的发掘面中,大片的巴人武士墓惊现于天下。惊异于其惊人的场面,考古学家称为战国士兵携械走出墓群。这些墓葬埋藏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这里发生过一场怎样的战争?这些巴人将士死于何时?史书上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从余家坝巴人墓中出士的同样是器形繁多的兵器。这一切都昭示着曾经发生在这时的惊天动地的厮杀。
巴人也许是世界上惟一用战争书写整个历史的民族。一部巴史就是一部战争史,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的对巴人遗址的屡次发掘中,找到了大量的青铜器。其中以兵器为主,而其他的青铜器物也都与战争有关。
历史的格局是,当时在巴国的东面有强大的楚国,北面是雄踞关中的秦国,秦楚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国力相对处于弱势的巴国靠什么与之抗衡?史书记载巴人相继与秦楚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并几度进逼楚国的都城江陵。从出士的巴人兵器中,我们似乎得到了答案。几千年前骁勇能战的的巴人,与他们相匹配的一定是同样优良极具杀伤力的兵器。在冷兵器时代,武器的优劣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战争双方的胜负。
2001年10月,在湖北鄂州市博物馆,多年从事古青铜兵器复制的董亚为先生为我们演绎了青铜剑的工艺制作过程。这一切把我们带回到二千多年前的青铜时代。二千多年前的巴人工匠已具备了非常精湛的冶炼制作技能,同当时的中原和秦楚等大国相比毫不逊色。而巴人在兵器制作的种类上更为丰富,在纹饰上更为精致。
二千多年前的巴人兵器已显露出相当系统的制作工序和精确的科技含量。青剑中各种金属的比例含量的精确度即使用今天的现代设备检测也出入不大。兵器中青铜的含量偏重,保持了兵器的坚硬和锋利。春秋战国时期,一代一代的巴人工匠凭着自己的经验制作兵器。他们没有任何用于参照,检验的设备,整个制作过程和金属调配过程都靠手工完成。
从这些出土的秦兵马俑中,我们可以想象出当年强大的秦国,而与之相持不下,拥有半个中国的楚国,其武力的强大也可想而知,当时的秦楚两国,除了拥有精良的兵器和强大的国力外,还拥有非常精良甲胄防护设备。大量的实物证据表明,战国时期,秦楚两国已大规模的使用了金属铠甲。
我们今天所发现的巴人武器,当时也具备了与秦抗衡的实力。而在有史以来的发掘中,考古学家对巴人军队防护装备的发现几乎是零.勇武的巴人显然不能仅凭血肉之躯与外敌抗衡,在连年不断的征战中,他们用什么东西保护自己的身体呢?
当秦楚等大国庞大的战车队在平原上冲突酣战时,在三峡的峡谷沟壑间, 巴人的军队却仍靠他们强健的四肢翻山越岭, 跨江涉水.特殊的地形,巴地金属原料蕴藏量以及巴人有限的开采能力,使他们不得不放弃沉重的金属铠甲而另辟蹊径.古代巴地,畜牧业比较发达,山野中多有坚实的野藤, 巴人将藤条用烟火烤, 使之结实, 再将其编制成藤甲, 巴人选择轻便的皮革和藤条制成甲胄, 使他们能灵敏的活动在山谷地带。巴人的盾牌, 多用坚木制成, 这种木料具有很强的吸附力和韧性, 敌方的刀剑砍刺在上面, 通常难于拔出, 其结果可想而知。
随藤甲一道消失的,是历史上武威赫赫的巴人, 很久以前, 巴国就已消失,很久以后,面对着这些巴人的遗骸和这些吸附着巴人魂魄的青铜精品,我们感到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二十一世纪,居住在南中国的许多地区的土家人,一直是史学界所认定的巴人后裔.今天的土家人,有着淳朴强悍的民风,歌舞似乎是他们讲述生活的惟一方式,当中充斥着浓烈的武风.从他们的歌舞中,我们找到了与历史的神秘联系.土家人的这些激情狂放的舞蹈,可追述到远古。
因为巴人的赫赫武风,他们作战时的歌舞便长久的传下来.直到汉代,宫廷中仍流行这种名叫"巴渝舞"的歌舞。在巴人的心目中,歌舞的意义非比寻常,它是巴人强悍威武的重要组成部分。据专家考证,今天土家人的摆手舞正是由此演化而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转变为纯粹的欢庆与祭祀舞。
在土家舞蹈的动作中,今天所表现出的仍是一种高度的协调性和自觉的群体意识.巴人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群体意识和对死亡与恐惧独特的渲泻方式是他们勇猛无敌的关键,这是一种超越规律的力量.19世纪,在世界的另一端,非洲的土著祖努人凭着一种原始武力和群体意识,用弓箭和投枪屡次打退拥有现代火器和号称世界作战列队第一的英军.这是对古代巴人的最好诠释。
1999年,在三峡地区出土的几县巴人遗骸被送到了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庄孔韶教授的实验室。 到2001年, 庄孔韶教授对巴人遗骸DNA的研究已持续了两年。庄教授已从现有的几具遗骸中找到了类似的基因成份。这进一步证明了史籍中的一些记载和考古学的一些推论。从当今土家人体内采集的基因,也被送到北京庄教授的实验室,用以证明他们与巴族间可能的血缘关系,然而,因为年代的久远,这项尖端的科学实验尚未获得确切的结论.庄教授和他的助手们仍在作不懈的努力。
历代的史书对巴人的记载,带给我们以语焉不详但尚可连贯的历史脉络。从春秋到秦始皇统一天下的漫长时光中,战争对于巴国来说,几乎就是全部内容。对于每一个个体的巴国男人来说,血腥的搏杀和死亡的荣耀也贯穿于他们的一生。他们用浪漫的歌舞和顽强的生殖驱赶着死亡的阴影,延续着祖先的光荣。
[2 楼] 作者: 笑谈酒色 时间: 2003-8-21 10:24
巴人之谜——虎
在中国古代的星宿学中,西方白虎七宿中的白虎星直接主宰着人间的兵戈和战争,是充满杀伐之气的战神。商周之际的灭纣兴周战争中,有一支勇猛善战的军队深得周武王赞誉,他们被称为虎贲和虎士,这是早期的巴人武士。虎后来也成为汉文化中的重要内容。
《后汉书》成书的时间较晚,当中有关巴人图腾、起源及巴人第一个君主廪君的记载虽含有很浓的神话成份,却仍被诸多史学家当做破解巴人之谜的重要依据。书中载道:"廪君死,魂魄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祠焉"。我们很难否认其真实性,巴人崇虎以白虎为图腾和祖先,已被近来的考古发现所证实。
更重要的发现在1998年的三峡地区考古中出现,书中记载的以人祭虎的情形成为考古人员眼中的真实图景。在一座巴式墓中,巴人武士的遗骸旁,除了随葬的青铜兵器外,脚底骇然放着两颗人头骨,很显然这属于人祭的牺牲者。另一个墓穴中的死者首身异处,作为祭品,他的身体曾被刀斧切割成数段。这些偶然与必然在几千年后被神秘的连在一起,许多疑团的破解和解释,也因此而有了可能。这就是现代考古学的力量。
关于巴人先皇廪君的死因,书中并无细考结论。抛去神话的成份,我们可能窥见远古的真实故事。《后汉书》中的禀君时代,巴人已经拥有相当的渔猎经济、部落间的军事冲突与征服已十分普遍。书中记载的禀君部族杀人血祭,已透露出禀君死亡的蛛丝马迹,作为开疆拓土并得到血祭的军盟首领,他只能是死于征战,这是历史真实中的禀君,作为一个英雄,他被后来的巴族尊为他们永远的神祗--白虎。
在古代巴人的精神世界中,白虎与祖先有着同样的含义,亲人死后就成了祖先,而祖先就是白虎、虎吃人血。所以在漫长的时光中,人祭的习俗便一直传了下来。
清江,古称夷水,发源于湖北恩施县境内,上源与诸多著名的河流相交,流经利川、巴东、娣归、建始等地。峡谷纵横、神秘莫测。它所流经的地域都是历史上的巴文化区域,今天仍聚居着巴人后裔土家人。如果我们把这片神秘之地比作一个封冻的历史空间,似乎再恰当不过,巴文化的一些原生态图景,竟如同活化石般的存留下来。土家人在今天祭祀死去的亲人时,跳丧者仍仿照老虎的跳跃、摆尾、洗脸动作,而口中的歌词也是关于虎的内容。土家吊脚楼门前的装饰图案中,虎就有几种形象。以人祭虎的习俗据说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仍有发生,今天的巴人后裔只是象征性的在额头上划出血口子,以祭白虎。
湖北长阳县境内的清江段,世居江岸的土家人仍时常在船中举行祭拜活动。他们的神祗就是咫尺之遥的巴人祖山武落钟离山。这些活动今天更多的带有浓重的象征色彩,而不再具有巴族先民中那种沉重的巫韵氛围。历史是一种深刻的记忆方式,许多古代民族的宗教观众、信仰、习俗具有超乎于想象的生命力,这正如他们种族繁衍的生命力一样。
《世本》成书于秦汉之际,司马迁著《史记》多以此作为母本。《世本》这样记载:武落钟离山上有赤黑二穴、廪君诞生于赤穴。部族有五姓,廪君凭着掷剑准确和赛舟领先的优势,成为五姓的首领。我们在山上找到了传说中廪君诞生的赤穴和后人为他而立的寺庙,站在武落钟离山上,眺望一片沧茫的清江口,令人想到沧茫的历史。
香炉石文化遗址,位于武落钟离以东,清江河谷的峡谷台地上,这个面积仅70平方米的遗址的发现,使《世本》中的有关描述得到了惊人的证实。
从香炉石遗址中出土的器物来看,这几乎就是对史书记载的形象化再现。巨大的卜骨,大多用巨鱼的鳃盖骨和龟甲雕刻。这种鱼卜骨在其他同期类型考古中尚未发现,为香炉石所独有。这从另一方面展示出史籍中早期巴人生存的渔猎环境和"俱事鬼神"的远古景象。
从巴人的发展轨迹看,对于他们,迁徙同战争一样,同样是生命中的主题。从古至今,清江一直作为长江的支流存在,但时间的漫长,却使一些故事变得模糊不清。在以往的许多考古认证中,位于三峡以下的湖北宜都的清江与长江交汇处,被认为是早期巴人进入长江的地方。这个推证被后来的一些事实推翻。古代长江的水量比今天更大,山体滑坡时常发生。即使到了今天仍多激流险滩。在遥远的时代,舟船简陋的巴人如何逆流而上,并穿过凶险的三个大峡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溪位于瞿塘峡以东三十多公里的地方,今天的大溪已是一个干涸的河床。专家带着我们沿干涸的大溪而上。大溪在古代通往清江,并与清江连接。这在史籍中已有明确的记载。古代大溪与长江平行流向,它穿过长江与清江的分水岭而进入恩施境内。史书记载的廪君沿盐水之地迁徙,直到公元5世纪,清江以上到恩施尚可通航。春秋时,巴楚相争,巴的兵力时常出现在湖北枝江,松滋,江陵一带,就可证明巴人是沿大溪入清江东下的。
古巴歌中唱出的情景,仍见于峡江两岸。长江是巴人生命旅程中一个新的起点。生性骠悍的巴人在长江两岸的纵深地带开始了他们田园牧歌似的生活。史书记载,巴人种植水稻、燕麦,采摘桑叶养蚕,用上好的粮食酿制特有的清酒。他们有着丰富的事物。农耕文明改变了他们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优质的稻米被制成脂粉,巴族女子在战争间隙,展示着她们短暂的美丽。
考古学家证实,早期进入峡江地带的巴人,大多在长江的支流上建立他们的家园。这里有平缓的台地和肥沃的土壤,而这一切还与当初巴人势力的相对薄弱有关。春秋战国之交,巴人在与江汉楚国、川西蜀国的分合中日渐强盛,强大的巴国在这一时期可谓如日中天。他们在长江边的丰都、忠县,涪陵都相继建立过都城。考古学家仍在进行的探寻,把我们带进扑朔迷离的氛围中。
这是中国西部最大的工商业城市--重庆。长江与嘉陵江在这里神奇交汇,勾勒出一座美丽的半岛。生活在这里的重庆人似乎仍沉浸于他们最初的氛围中。男人的热烈率直,女人的美丽都一成不变的存留了下来。两千多年前,这里是巴国最重要的都城--江州。上世纪,这些沿江而立的干栏式建筑,连结成片的船只,一眼望不到头的石级,或许能带给我们关于巴国图景的想象。
两千多年前的巴人和今天的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半岛上,这是他们颠沛,搏杀生涯中一段宁静而短暂的生活。历史上,具有尚武精神的民族都与延绵不断的大迁徙连在一起。从殷商开始往后的千百年间,巴人的足迹遍及半个中国。重庆是巴人历史命运的转折点,在此以后不久,巴国陨落了。
[3 楼] 作者: 笑谈酒色 时间: 2003-8-21 10:25
巴人之谜——钟
到2001年,在三峡沿岸的山野中,还流传着这些古老的歌谣。土家的这些山歌就是被巴人传唱了千百年的巴歌。
瞿塘峡象一道门户,自古作为战事要塞。巴人在此设置关隘与楚军对峙。峡谷没能挡住楚军。古巴歌却在刀光剑影中被楚人唱到了他们的平原上。
唐末,一个诗人在这里系舟登岸,他是一名被朝廷贬职的官员。他把自己的足迹留在峡谷周围的山水之间,他学会了吟唱巴人传统的古老歌谣,并将当中的内容仔细记在纸上。多年以后,一种令后来的文人争相效仿的文体诞生在诗人的行囊中。诗人名叫刘禹锡,那种新兴的文体叫做"竹枝词"。刘禹锡的塑像被后人立在了瞿塘峡边的庙宇中。
古史记载:楚人宋玉与楚王有这样一段关于竹枝词的对话:"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可见当时的巴地歌舞对楚人的影响。
作为一种传统,或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竹枝词在楚地被长久地流传下来。时间过去了几千年,楚故地宜昌城中的竹枝词歌舞几乎完整地保留了古代巴人歌舞的原始状态,并被现在的歌舞家重新演绎。
公元前278年,楚国的诗人屈原在汨罗江投水自尽。事实上,这只是两千多年前一个诗人无声的死亡。在两千多年前战争迭起,楚宫危在旦夕的时刻,一个激越的灵魂消失在漠然的天地间,就像水滴消失在激流中。死于两千多年前的屈原被后人反复记起,并不断提及,实在是因为他那些充满魔力的咒语般的诗句和充满神秘感的生命本身。
屈原是最早解读巴歌的人,抑或他本身就是巴歌的创始者。他那充满巫韵氛围的话语王国,几乎就是古代峡江巴人习性和风物的生活写照。
湖北省姊归屈原庙。这位伟大的诗人被人们供奉在寺庙中。姊归县乐平里。这里是屈原生命的起点,至今民风儒雅,香火旺盛。但1997年的一次考古发掘,一把洛阳铲打破了人们延续了千百年的对屈原身世的认知。在屈原故里乐平里的考古发掘中,考古人员没有找到他们想象中的楚文化遗存。考古学家们几乎有些失望。考古学家林春把屈原戏称为外来户。屈原来自何方?出土在此地的巴文化遗存已使一切明朗起来。
作为人们想象中的巴国诗人,屈原曾在他的诗句中流露出许多迹象。屈原作为才华横溢的诗人。曾一度受到楚王器重,但最终仍处于受排斥的地位。这可能与他的出身有关。资料表明,屈原的祖上应为巴地庸国的巫官。这就无怪乎屈原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神巫色彩。死去两千多年的屈原的身世被留在了历史的烟云中,但古老的巴歌楚韵却仍然被后人广为传诵和品味。作为一种前驱文化,巴文化毫无疑问地影响了长江流域乃至中原地区的文明进程。
考古学和博物馆的意义正是为了人们真正地认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这是远古楚地编钟的演奏场面,从这种盛大的演奏场面中,我们可以想象出巴国礼乐当年的盛况。
涪陵城边的小田溪,谁也无法想象它当年的繁荣。出土的巴文化精品使我们对史籍中的巴王都城的存在深信不疑。从这里出土的器物以乐器为主。计有钟、钲、淳于等,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一组14枚制的编钟。乐器在古时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很显然,乐器的主人应归巴国君侯。14枚制的编钟在出土武器中十分罕见,与楚式编钟相比,它们在形制和纹饰上风格各异。
在制作工艺上,巴人编钟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音乐家证实每件单钟可测出双音,具七声音阶。14件编钟尺寸依次递减,从通高21厘米到8。6厘米,精确度极高。音乐考古学家已把它作为古典音乐的独立类型来研究。
另一种造型奇特的巴人乐器,它们在战斗中被巴人武士用于作战。淳于是巴人最典型的乐器,至今只见于巴蜀地域,巴人在战斗时,敲击淳于肩部发声,淳于声大如雷,清响良久。作为巴人特有的青铜器,淳于一直未传到楚地和中原,作为技艺高超的青铜制品,淳于无疑是巴人崇虎的精神外化。淳于上的白虎造型有的极具现代艺术风格,繁者造型写实性强,虎的耳目清晰,张口露齿,能清楚地数出虎牙。编钟与淳于的形制,都在汉唐之际消失,他们在地底下漫长的沉寂着,到再次见到阳光时,它们恍若刚刚铸就。 巴人曾在长江和嘉陵江流域多次建都,大量的青铜制品和陶制品令我们惊叹,这确实是一个曾经光彩四射的王国,但我们却已找不到一座完整的巴人遗城。历史上辉煌的巴人城廓,同他们的历史一起沉入了地下。天性浪漫的古代巴人怎样修筑他们的城池呢?
这个图形出现在巴人的青铜器上,被考古学家考证为"干栏式"图语,在今天的渝东南、鄂西、湘西北和黔东南地区,我们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干栏式建筑,今天的土家人就居住在这样的"干栏"式吊脚楼中。
古代巴人居住的地方多依山傍水,地形决定了他们的建筑样式。盛产林木的地域也为这种建筑物提供了条件。古代巴国的城市完全可能就是由这样的"干栏式"木楼构成的庞大建筑群,他们无需修筑坚固的城墙,周边险峻的峡谷和山地就已使他们城镇固若金汤。
很久以前的巴城中,人们在这里生儿育女,平凡交往,这不是一些封闭的城市,一条大江和无数的溪河使城市变得鲜活,商贸活动日趋频繁,他们用本地的盐换取来自峡谷外的货物,用他们的织布换取羡慕的目光。
灾难可能在一夜之间降临,汹涌的长江和难以计数的山体灾祸或许不只一次的摧毁过这些峡江居民的梦想,泥沙和浊流带走了他们的生活和城市。今天我们看到的这些峡江楼阁是否就是远古巴人城楼逼真的再现?这中间隔着神秘的时间黑洞。
在古巴人活动过的地区,这些被称作"天街"的建筑格局仍随处可见,它们依山就势、层层叠建,象高耸入云的祭台,居民们保持着淳厚的巴人遗风和生活习俗。很久以前,楚宫和秦城都已消失,电影制作者依据现存的古代宫厥和资料将它们复原,今天存留下来的宋城、明城在建筑结构上与秦汉文化一脉相承,而楚城是这一切的源头。从今天土家聚居"干栏式"建筑中,我们尚能找到联结的语言链条。从考古发现看,黄河流域古代部族的建筑多用夯土建成,这可能是远古中原地区建筑的活化石,在我们能了解的古代建筑中,看到了夯土和复杂的木架梁架结构合一的样式,而木架梁结构后来无疑成了中国古建筑的主要内容。我们在当中看到的全是干栏式建筑的影子。
我们的目光再次回到神秘的巴蜀图语中,这个符号是否有着某种同样神秘的暗示呢?
[4 楼] 作者: 笑谈酒色 时间: 2003-8-21 10:27
巴人之谜——盐
战国后期,巴国内乱。巴将军蔓子许以三城,借师于楚,内乱平定后,为保住城池。巴蔓子拨剑自刎,用自己的头颅答谢楚王。
当时的巴国,因为改革和社会经济的滞后,已是危机四伏。巴国发生内乱前不久,一个楚国的重臣被乱箭射死。这个楚国人名叫吴起,他因力主变法而招至杀身之祸。吴起死后,楚国因为他生前推行的变法改良而更加强大。此时,北方的秦国通过长久的变法,已奠定一统天下的基础,楚国成为他最大的敌人。
这是战国后期的时候,九州在地上风起云涌。当时的楚和巴,因变法带来的社会、经济的差异已日趋明显,不久以后,中国的历史走向另一个方向。
时间倒流,巴与楚已在长久的亲和交恶中,写下了三峡浓墨重彩的历史与文化。
1998年,考古人员在忠县长江边的中坝遗址,陆续发掘出一些造型独特的陶制器皿。考古学家将它称为圜底罐。在后来的发掘中,这种器皿仍层出不穷,似乎总也挖不完。这些圜底罐后来堆成了山,数以亿计,考古学家开始惊叹,考古学界开始惊叹。
今天我们见到的中坝遗址,处在两条河流的中间,形似孤岛。在这个遗址中,考古学家发掘出厚达四十多层的文化堆积,它的时代上限到周代。出土器物表明,这是一个罕见的巴人聚落遗址。当中已出现大量农耕文明的痕迹。
考古学证实,陶器产生于农耕文明,而中坝遗址出土的陶器却罩着另一层神秘的面纱。 围绕着中坝遗址的河流被称为干井沟。地名,历来被史学界称为历史的活化石,这当中的"井"字耐人寻味。
或许是一种巧合,甲骨文中盐卤的写法"卤"就与这种陶罐造型相似。这些数不胜数的圜底罐是否本身就是具有某种专用符号的意义?古代三峡地区分布着丰富的盐源,这在众多史籍中都有记载。我们今天在中坝附近已找到盐的痕迹,但大量的证据和史载表明,这个地方曾有过丰富的盐业资源,并构筑出远古时期的一幕幕生死故事。
公元前1世纪,罗马帝国的军队已是横跨欧亚大陆的强劲之师,罗马士兵们戴着漂亮的头盔,所向披靡。短剑,投枪和盾牌使他们走遍了世界的许多地方。当时他们随身携带的还有一个皮制的袋子,袋子里装着罗马帝国发给他们的军饷--食盐。在没有火器的古代,食盐使他们有足够的体力投掷投枪、挥舞短剑,摆脱死亡的阴影。
在今天英语词根中,盐与薪水仍难以分割。早于罗马军团很长时间,中国三峡地区已出现了发达的盐业。从那开始的漫长时间中,盐几乎成了人们的生活准则,繁荣和战争同时介入人的生活。
巴人所在的峡江诸地,当时都盛产食盐,巴人一开始就出自盐水,世代与盐密不可分。直到清末,巴地的人们仍将食盐用作货币,换取生活所需。今天的许多地区,人们仍把食盐叫做盐巴。
离中坝遗址不远,与之隔江相望的崖脚墓地遗址,考古人曾在这里发现了一大批非常奇特的墓葬,在同一墓葬的几层中,分别具有巴楚不同的文化特征。考古学家推测,因为干井沟丰富的盐源,巴国与楚国之间的拉锯似争夺战持续了很长时间。
战国时期,秦国被称为"虎狼之国"。作为天下霸主的秦依然信奉鬼神。在他们的祭祀礼仪中,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祭神"巫威"。
巫峡,在重庆巫山县境内与另一条河流交汇。距此不远,是中华的祖山神农架。这是一个造就神秘的地域。 沿大宁河而上,就是远古传说中的"巫咸国"。巫威的本意为制盐工匠,因为食盐对于古人的非凡意义,便被赋予了浓厚的宗教色彩与道神能力。
我们毫不怀疑《山海经》中的"巫咸国"就在这里。这是一个来自远古,因盐而兴的集镇,它今天的名字叫做宁厂。清澈的盐泉仍在细细流淌,注入同样古老的大宁河。宁厂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许能说出千百年前炼盐的场景,因为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盐业仍是他们的生活中的全部内容。
我们看到一口盐泉被插入了许多管道,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早的股份制。巨大的盐场被完整地保留至今。当中的炉室、巨桶、大锅、销蚀着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古时炼盐的男人们被称为兆丁,他们不事农耕,有着精湛的炼盐技术,他们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巫咸",他们的女人们在家中纺织,在集市交易,孩子们在河中嬉戏,看来来去去船只。很久以前的一天,这种宁静却被打破,一支来自东面的军队带来了杀声和金属的撞击声,但这种情形很快就结束了,幸存下来的人们继续他们盐场中的劳作。史载宁厂春秋时属巴,战国属楚,后属秦。
宁厂以东的鸡心岭,与湖北、陕西接壤,三地交界处的居民们至今仍讲巴地方言:通往湖北、陕西的古驿道仍有结队的马帮。在宁厂西面的红池坝草原,发掘出了楚国的编钟与铜剐。
大昌古镇是一个异数,在层层叠叠的绝壁峡谷中,它平坦得让人难以置信。大宁河在它的周围环绕出一个神秘的符号,将它同上游的宁厂古镇,下游的长江连在一起。从大昌通往宁厂的绝壁上,一个个方形孔洞令历代经过这里的人们浮想联翩。这是古栈道留下的痕迹,延绵几百里,它们可能被铺上竹管,用来输送盐卤。这些人类最早的工业管道,为我们勾画出大昌谷地早年的繁荣。这是一个更加庞大的制盐基地。当中隐藏着一个更加重要的秘密,是谁最先开发了这里的盐源?现代考古学使这一切逐渐明朗,在大昌古镇以西大宁河边的台地上,一个堪与中坝遗址比美的大型巴人聚落遗址"双堰塘遗址",浮出地面,是早期的巴人最早发现并开发了这里的盐泉。
时间回溯几千年,在三峡地区,巴人、楚人、秦人因盐而起的战争持续不断。这种战争,客观上带来的是文化的融合。这种融合尤以巴楚为最,波及秦地,古蜀和中原。这种文明交织的错宗纷繁,丝丝缕缕,我们今天尚不能完全梳理出头绪。
学者张良皋先生,首作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他的推论中,甲骨文中的"东"字就是一个米袋形象,"西"字为一个盛盐的圜底罐,"南"字为巴人所独有的淳于乐器,北为两人靠背而座。 楚地的米、巴地的盐,加上人与音乐,这也许就是远古巴人心目中世界的轮廓。一种具有前驱意义的文化,很可能在它的继承者高度演化和发展过程中走向衰落,这正如努比亚文化之于埃及。
考古学者一直在寻找巴人可能存在的文字,但至今一无所获。没有文字的巴人是否最先发明了甲骨文字?这一切仍然是一个谜。
[5 楼] 作者: 不周山石敢当 时间: 2003-8-21 10:30
很值得拍摄的一个主题
曾看过一些文物展,觉得当时发展水平很高的。。。
[6 楼] 作者: 笑谈酒色 时间: 2003-8-21 10:30
巴人之谜——船
在一本名叫《神秘地北纬30'》的书中,作者以神秘的笔调描述了发生在地球上这个特殊区域的一系列凶险,奇异的超自然现象;百慕大离奇的飞机、轮船失踪案、金字塔中的法老魔咒……这一切都发生在北纬30度线上,这里是人类认知的黑洞。
武陵山脉横贯南中国的几个省区,地貌错杂,其间山高林密,峡险水急,北纬30度线穿越当今土家人居住的许多地区。这里曾是古代巴人最后的家园,我们可以肯定,这里的土家人还保留了先祖最原始的古风。
晋朝陶渊明在一篇叫做《桃花源记》的文章中,曾指绘出一群居住在奇山秀水间的奇异人,他们是一群生活在时间之外的人。早已作古的陶渊明不会想到,他所描述过的地域,今天依旧神秘。
公元前221年,秦国大将司马错灭掉了川西的蜀国后挥师剑门关,直取长江中游的巴国,几个月后,夹在楚秦之间被楚军逐到嘉陵江流域的巴国无声的灭亡了。
在武陵山区的土家人中,至今仍保留着许多鲜为人知的习俗,“登刀树”是土家人沿袭已久的习俗。今天,即使是“刀树”的表演者尚不能完整的讲述仪式活动的来龙去脉。从某种程度上讲,它们现在带有很强的娱乐性质。但从人类学的角度来看,这当中却包含着必然的因果关系。
从一件出土的巴人淳于上, 我们发现了这些有趣的图语。这些图语非常神秘,当中的大部分至今仍无法破解。但许多符号作为一种象形的载体,却又带给我们许多可能的信息。
船形符号常见于巴人的众多器物中,这件淳于上的船形符号却包含了非同寻常的内容。这个船形符号中,船头符号呈“中”字形态,这可能是巴人的傺祀符号,是祭坛与神树的合体。而上端的“十”字符号,被普遍认为是太阳的符号。
“神树”是古巴人无界通灵的中介物,史籍中曾载有巴族“俱事鬼神”的习俗。对于古代巴人来说,祭祀活动有着与战斗同样重要的意义,燃烧神器使他们相信自己更接近天宇。
这是古蜀三星堆文化遗存中发现的“神树”,竟与巴地淳于上的图案内容相似。两者图案上都有一根粗壮主干,直立通顶,顶端皆呈花苇形状,树上都有鸟,树枝弯曲下垂。史书记载:古蜀的最后一代君王开明氏为巴族。开明氏时的巴蜀,在文化上已经水乳交融。“神树”是否就是当今土家人的“刀树”?
古埃及人认为,“死者的亡灵要是能够搭上太阳的大舟,便可避免妖魔的侵害,而得安抵乐土”。在古巴人的信仰和生活中,船具有多重意义。
这是存放在博物馆中的古代巴人船棺,上个世纪50年代,考古人员在重庆的巴县东笋坝和昭化的宝轮寺同时发现了多达数十具的巴人船棺葬。当年亲自参加发掘的考古学家王家佑先生,对当时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船棺发现时棺中骨骸均已朽净,仅存牙齿。但我们看到棺中情形却勾画出巴人当时的生活图景。兵器、木梳、陶器,各种水果的残迹,漆器,木盘等多达十余种,这一切仿佛是家中的陈设被有序摆放。
古代巴人用制作独木舟的方法制作船棺,船棺是他们死后的家,他们是典型的江河民族,生与死都与水连在一起。
从廪君之初的浮舟击剑,到征服三峡激流险滩的庞大船队。船正如战争之于巴人,构成悲壮巴史的重要部分。
龙舟,一种游弋于今天与过去的远古符号,它带给我们的秘密暗示具有强大的力量。龙舟的真正含义及源起即为招魂引魂的仪式。今天,在三峡地区,这种龙舟竞渡的 场面仍随处可见。
巴蜀铜器上的图语中,水陆攻战图中的画面,已显示出巴人水战船队的规模,已经不是用整木挖制的独木舟,而是能容纳许多士兵的战船。 在三峡长江支流大宁河中,与出土图形中的“灵舟”,发现的船棺形状相似的独木舟仍屡见不鲜。独木舟的主人不事农耕,舟船仍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之一。河流两岸的峡谷峭壁间,仍存留着许多高不可及的悬棺和船棺。我们自然会想到舟船的主人,几千年后,他们可能还在替祖先守灵。
史载:(周赫王)七年……司马错率巴、蜀众十万,大舶船万艘,米六百万斛,浮江伐楚,取商於之地为黔中郡。
此时的巴国都城,已成为秦王朝的巴郡,巴蜀强大的船舰和丰富的资源,为秦国扫除了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楚国。在后来的漫长时光中,巴文化渐渐消融在历史的尘嚣中。
古巴人的一支,沿用他们最初的独木舟进入神奇的武陵山区,将先祖飘飞的魂灵带回到他们最初的山林,他们带走的还有关于古代巴人的最后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