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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06 年,地处敦煌西部的于阗王国被一股外来势力灭亡。其战火之汹猛、战势之惨烈令不远之外的敦煌城立即警觉起来。战争即将降临的恐慌气氛笼罩着这座古城。莫高窟附近的三界寺内,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凝重。主持立即召集所有僧众,紧急商讨应对之策。战火毁佛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僧人们的眼前:大约一百年前,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另外一次战火令三界寺惨遭焚毁,寺中的佛教典籍全部付之一炬。战事结束后,三界寺开始重建, 而寺内佛经匮乏、何处收集藏经却成为僧人们面临的、非常棘手的问题。 这时正是中国历史上处于五代与十国并存、分裂混乱的时期。 公元936 年,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上表,以幽蓟十六州为代价,换取契丹援助,叛后唐;(以皇都为上京,升幽州为南京,南京为东京)从此,这片土地一直处于少数民族地方政权的统治中,直到四百年后的明帝国,才将其完整收复。 连年的征战使得百姓们的生活处于动荡不安之中。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敦煌城,却保持了相对的太平。公元935 年, 当地统领曹议金去世,他的长子曹元深继任其职来治理敦煌。 在这样的背景下,补充三界寺藏经,重现当年佛门恢宏的浩大工程落在了一个叫道真的出家人身上。 三届寺见一切入藏经目录 敦煌文献中有这样一张字条:“三界寺张僧政将去法华经抄壹拾贰卷,阿弥陀经抄柒卷,梵天问疾经壹卷。”这是当年道真和尚亲笔写下的、借其他寺院的佛教经典来抄写的一张借条。 其实公元932 年前后,中原已开始大规模雕版印制书籍。 敦煌是丝绸之路上一颗最耀眼的明珠。千百年来,那些来自印度、地中海、中亚等地的文明在此汇集, 佛教在此留下了它深刻的印记。在传统的佛教节日里,虔诚的人们都会来到莫高窟进香拜佛。而在道真和尚生活的那个年代,敦煌的百姓为了乞求佛祖的保佑,献上对佛的一片赤诚之心,有向寺庙捐赠供养经的习俗。为了消灾、祈福,敦煌当地的个人或者家族出资找人抄写佛经,再把这些佛经捐献给寺院,这部分佛经就成了供养经。三界寺里的一部份佛经便是这类供养经。 由于三界寺地处偏僻,是当地的一个小寺,经济状况并不好,花银两请人抄写的经书,或者从当地百姓那里得到的供养经数量并不多。要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藏经的数量,道真和尚们不得不另想办法。一直以来,敦煌各寺院都有将自己部分闲置、或者损坏较为严重的经典相互交换、补充的惯例。所以道真和尚一有时间就四处游走,到其它寺院去寻求支持。在收集经卷的过程中,道真和尚不惧路途遥远,差不多走遍了敦煌地区的每一个寺院,尽可能多地寻访、收集藏经。 剃 度 这种乞经行为在晚唐五代时期十分普遍,并没有局限于敦煌各寺之间。敦煌地方政权与中原地区中央政府一直有藩属关系。敦煌佛教教团会专门组织僧使到中原地区乞求经书,很多高僧频繁来往于敦煌和中原之间,以解决当地佛经残缺严重、数量不足等问题。这种频繁的交流,使得敦煌地区的佛教深受中原佛教的影响,敦煌地区逐渐盛行起了五台山、文殊菩萨的信仰。 公元950 年十二月八日,为三界寺收集藏经尽职工作的道真和尚担任僧政,主持了当年腊八节莫高窟遍窟燃灯分配。这天晚上,寺院屋顶都要点亮无数盏灯,祈祝神佛为自己带来好运,来年定会风调雨顺。三界寺收集佛经的工作持续了多年。道真和尚的名字在敦煌文献里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公元987 年,这位勤勉的高僧大概就是在这之后圆寂的。 道真和尚和其它僧人不辞劳苦的努力,终于使得三界寺的藏经从无到有,逐渐丰富起来。这些经卷差不多凝聚了以道真和尚为首的一代僧人的心血。 公元1006 年,于阗王国被灭亡的消息在敦煌城沸沸传扬开来时,三界寺的僧众们担心这些佛经再次遭受灭顶之灾。他们决定:把三界寺的全部经卷和佛教供养具立刻封存起来, 以躲避可能的战争灾难。选择哪里藏经非常重要。周密的商议之后,他们选择了三界寺附近的一个洞窟。 21 世纪的今天,当年那个神秘的洞窟,已经有了新的名字——藏经洞。 “忽有天炮响震, 忽然山裂一缝, 同工人用锄挖之, 欣然闪出佛洞一所。" 这是1900 年在无意中发现藏经洞这一惊天秘密的王道士亲口所言。藏经洞打开了,数以万计的佛教、道教、儒教等宗教经典著作,大量的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民间买卖契约、账簿、状牒等些珍贵文献出现在世人面前,堆积如山,总计有五、六万件。 事实上,据专家考证,藏经洞内,除了大量宗教经典著作之外,还蕴藏着包罗万象的珍贵文献,有涉及到社会和自然科学的各个方面的书籍和记录,比如一份五代时期的民事诉讼档案讲述了寡妇阿龙经历的土地纠纷案、一卷唐代舞谱用文字将那个朝代的舞姿记载了下来、还有全天星图、医学、历代文书和绢画等艺术品。有的幡画至今色彩如新, 有些卷子保存完好。 不难理解,今天会有如此多的人从世界各地前来敦煌参观、考察,会有那么多的人孜孜不倦地研究敦煌学,因为那散发着历史气味的洞窟里曾掩藏了无数有关人类文明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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