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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说纷纭)论坛二“21世纪中国文化的未来”完整实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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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2-08-25
主持人:
秋风  《文化纵横》杂志社高级研究员
嘉宾:
戴志康  上海证大投资集团董事长
盛洪    天泽经济研究所所长
强世功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温铁军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
林炎志  原吉林省委副书记
秋风:
各位下午好,我们接下来进入第二届的论坛,大家来看幕布正中间写的四个大字“文化重建”,这就是我们这一节讨论的问题,面向传统与世界的中华文化重建,这是一个含义非常丰富的题目,一个是传统,一个是世界,一个是中华文化。如何在传统与世界的互动中重建中华文化,其实是我们一百多年来面临的重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到了今天还没有解决,今天把五位来自不同行业,不同地区的人士请到舞台上,来给大家分享他们的思考。他们的身份其实都不同,第一位是上海证大投资集团董事长戴志康先生,第二位是由于政治实践和思考者林炎志先生,第三位是天则经济研究所的所长盛洪先生,第四位是北大法学院的强世功教授,第五位是我的老师人民大学的温铁军教授。

他们的都深切的关注中国的现实,并且深入的介入到现实中,他们对中国性和中国文化都有非常深入的思考,他们都具有世界视野,今天让他们谈这个话题是最合适的。

刚才上一节有了一个规则,我们每位嘉宾用七八分钟的时间阐述一下你们对于如何在当下的中国,面向传统和世界重建中华文化,简单谈一下的纲领。

戴志康:
让我先说,可以用别的方式,跟前一场不太一样,我来说,我来提问题,大家回答。我是一个搞建设的人,经常遇到重建问题,我拿做房地产开发商的领域来讲文化。大家都说有困境,我觉得没有。四年前,我跟着杨平兄一起搞这个杂志,当然有一点担心,实际上这几年我思考感觉,其实我们没有什么困境的问题。重建的问题产生是因为我们自己把原来的东西拆掉了,所有的政府和开发商都愿意把原来的东西拆了,拆的目的是为了建更多的楼,所以没有什么困境,拆的人非常高兴,被拆的人只有少部分人不开心,有很多人等着拆,因为有补偿,拆了会赚一点。这个过程在整个文化重建和整个现代化重建过程当中,所有的问题是大多数人喜欢的,喜欢被拆,喜欢建,只有小部分人,像毛泽东时代,毛泽东就是搞拆迁的,一部分被拆的人是右派,还有一部分代表着传统精神的那些精英们,也给拆掉了,所以这些人很有反对意见。但是整体来说,我们都期待建设的出现。所以重建是我们拆完了建什么的问题,我们拆了别墅,我们拆了四合院,我们拆了四合院,我们拆的江南园林,如果我们造的是把过去的小桥流水建成高山流水,我觉得就能解决传统和现代的对接,可是现在我们建的都是美国式的楼,欧洲式的楼,感觉跟我们小桥流水文人生活美妙的东西不一样了。

虽然住着带有空调,带有汽车,新的社区,但是好象跟我们的生活的传统有一点隔阂。然后有一些住的房子很大,有些住的很小,很不平等,大家很不开心。这些问题,如果我们重建,能不能把江南园林古典小桥流水建成高山流水,同样是高楼,但是高楼里面还给我们千年文人所描绘的千年文人精神所吻合的。另外一个问题,我们在哪里建,中国人这么多?除了在960万平方公里里面建,能不能建到外面去?我们能不能在全球去建?过去我们社会的扩展和扩张,都是野蛮人的入侵带来更大片的国土,我们软实力,我们文化是用软的消化硬的,所以都是借壳上市,被别人借壳的。我们今天实际上进入另外一个阶段,我们可以主动扩张,我们进入了资本输出的时代,中国人能不能去非洲,去建我们的大厦,建我们的现代化?当年一批欧洲人到美国去,就把印第安人的土地全征用了,把他的宪法建的像我们有限公司的章程一样,带来了自由、民主平等,想全世界办成美利坚合众国有限公司,我们中国拿什么建形状的东西,一个楼,我们的问题就是这样的景象,我不知道这个说法对不对,请大家批评。


打造校园文化气场,养育学生文化人格,传承千年文化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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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2-08-25
林炎志:

让我回答这个问题,我感觉这个题目很大,中国这个概念更大,21世纪也不得了,我争取努力活到21世纪中叶,这几个概念大到我力所不能及,我承认概念的现状有困境。我长期做党政工作,在矛盾第一线,也知道一些这方面信息,过去能看到内刊,内刊是暴露困境。我承认这个命题是对的,但是我提供给大家一点,我能提供的小的环境课题。比如说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第一,我建议应该有什么态度,第二,我对这个事情的回答,比如说有什么估计,类似于这样的小课题,供大家参考。

首先,我想说一个态度,刚才戴先生对课题持乐观态度,我也是这么持的。我提供两个思维方面的例子,历史上的例子。我大学本科是学物理的,而且是学核物理的,我本来应该去炸原子弹的,我毕业那年国家停止核实验,我只好从事党政工作了。核物理上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上世纪1900年前后,物理学界认为牛顿力学发展到非常完整,可以把当时自然科学的现象加以解释,甚至都能算出来,能够得出数字解。当时的自然科学家认为在物理的领域里面天空晴朗,但是有两个实验,用牛顿力学解决不了,怎么解释也解释不了,被解释为天边出现了两朵乌云,这两个实验是颠覆性的,用牛顿最基本的东西解释不了的,所以出现了物理学的困境。这两朵乌云导致了二三十年代出现了爱因斯坦,爱因斯坦用相对论解决了,物理学界出现了非常大的飞跃,从牛顿力学到了爱因斯坦相对对,引起了20世纪重大的一系列科学发现,原子能、量子力学、半导体等等,我就不说了。后来大家都知道,爱因斯坦和马克思在千年之患,1999年到2000年千年之交的时候,被西方两个大国评为千年伟人,爱因斯坦还有其他的电子发射之类的,但是在爱因斯坦的生涯中还不能作为最高的评价,最高的评价就是相对论,叫做质能互换公式之类的。

我说这段科学史的意义是什么意义呢?出现困境的时候,往往是新的飞跃突破快出现的前提,当天空一片晴朗的时候,老的科学一般的出在统治地位,我们管它叫做理论上内和谐。出现困境,解决不了的时候,这个时候常常出现一个新的伟大的突破酝酿出来。所以,我觉得,第一,出现困境的态度,出现在中国,出现在今天,出现在21世纪,我们现在可能不是一件坏事,预示着我们面临着伟大的突破,当然这个伟大的突破,谁来当这个事情的爱因斯坦,我不知道。这是我今天说的乐观事例,这是科学史上非常重大的实例。

另外,我觉得这个实例,用中国传统也能解决,孔子说过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孔子越活越明白,越活困境越少,最后73岁去世了。人没有困境的时候,越活越明白的时候,他接近死亡。我们国家现在有了困境,说明我们国家文化还有一种年轻的生命力,还没有到73、84岁。我觉得这两件事情和牛顿爱因斯坦的交替,说明文化困境在我们国家出现是一件好事,是一种伟大的新的突破的预兆。有人说了,这个事情放到中国是什么状态?孔子是自我感觉,是老的体系,牛顿力学体系,他觉得他没有困境了,觉得耳顺,知天命,从心所欲了等等,这像西方的政治科学等等。

我自己在人文社科比较薄弱,我在武汉大学拜一个西方经济学的老师谭先生,他在哈佛原汁原味学的西方经济学,我拜他位师学了西方思想政治史专业的博士,我自己觉得学的质量不高,但是大致串下来,我跟这个老先生探讨,我认为他学透了,他说西方起码经济学自圆其说了,从理论体系上,大致挑不出什么毛病,当然后来有学者说这矛盾,那矛盾,什么前提太多,假设太多,属于批评自我批评,总有人挑毛病,但是大的理论逻辑说圆了。但是其他政治哲学、社会哲学方面说的也比较圆。我们感觉基本处在牛顿力学说圆了状态,耳顺,知天命,中国出一个邓小平,前面管拆迁,后面管盖楼,一折腾把实践推到前面去了,牛顿力学或者资本主义学圆的东西解释不清楚,中国怎么着了,中国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中国自己搞市场经济,全套搬的西方的。但是党章宪法上用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两套东西又说不圆,说不圆一困境,这一困境,我觉得有希望了,有希望有新的突破。第一,刚才说的这几个例子,说明一个态度,第一叫做乐观,第二就叫做有希望,有大希望。但是我自己在说第三个预见,新的突破,大部分都出现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前沿状态,我觉得我们现在是飞速发展,在速度上真是前沿了。但是水平上还不到前沿,还差点,我们现在人均GDP,总GDP第二,但是人均GDP差很远,我觉得再过十年,二十年,基本上能把我们推到人均GDP到前沿了,到那个时候,大概中国的社会科学界的爱因斯坦就快出现了,当然不一定是一个,也可能十个,八个爱因斯坦,都有可能。总之,我们有希望,现在还不到时候,但是现在可以做工作。我估计,我是没戏了,我这岁数没戏了。但是很多年轻的人,包括杨平也比我小十几岁,他也有戏。在这个趋势面前,或者在我乐观预示面前,年轻人,中间人再奋斗一把,争当未来突破21世纪中国困境的爱因斯坦,祝你们成功!

盛洪:

讲到文化概念,就要讲到传统,文化通过自己的有生之年,形成一套文化价值。其实文化许多代人,尤其许多代的文化精英,知识精英不断的探索,不断的总结和提炼。通过相当长的时间,形成了这样一个文化传统。简单的讲,只是文化没有传统不可能的。第二点,文化其实非常重要的特点叫做生活体验(音),它通过千百年至今不断的积累传承,形成这样一些文化价值,包含着很多文化因素,或者文化基因,这些文化基因用理性主义的思考不能完全发掘出来了,包含了许多非常有价值的要素。这两个特点导致的结论,我们很难用理性主义评判文化,甚至不能有一两个人,根据他现在所谓的理性判断,决定文化好还是不好。恰恰在中国近代以来最大的问题,近代以来知识分子向西方学习,但是学了一半的西方,我一直说叫做半盘西方,西方两个传统之一,所谓希腊传统,只是拿了希腊理性传统来批判中国传统,导致对中国文化全盘否定,这种文化现象非常罕见的。

我们今天讲文化困境,跟刚才林先生讲的物理学本身20世纪初的状态不太一样,大家都去接受了牛顿体系,其实我们今天接受哪个体系,我们有一个什么样的在我们面前,大家都认同,大家都接受的文化体系,其实是没有的。其实我们真空,这个真空大家想,恰恰是我们中国的应该说这些文化精英自己创造出来的。这种情况,在全世界几乎没有,自近代以来,它有一个所谓西方文艺复兴,文艺复兴以来是希腊理性主义传统复兴,同时他没有带来对这些不同文明的文化传统的彻底否定,包括西方文明的基督教传统,也包括印度教传统,伊斯兰教世界的传统,甚至东亚各国的传统,这是罕见文化现象,其实中国知识分子要反思的。我们解释的问题是今天要创造的问题,我解释的一点,在五四时代,中国一些知识分子做的非常错误的选择。

我们现在做的问题是什么?我们既然不要向前推进文化,我们首先要承认传统,我们要去了解传统,我们要去认可传统。我们有两个方面要做,一方面你先要理性主义思考这些文化传统到底有没有道理,这是我这些年做的工作。第二方面,文化理性不及的问题,理性不能解释这个问题怎么办?你就去尊敬他,这是任何文明的态度,要对你本文明的文化持有温情与敬意,不能做到这一点,你其实在根上切断你的文化自信。为什么现在中国人和中国知识分子,第一是没有一个文化的皈依,第二没有文化的自信心,中国知识分子其实是文化自卑的,因为你挖不到自己的根,没有一个民族是这样的。如果你在理论上不能解释它,你要尊重他,你尊重他是尊重传统,这是世世代代文化精英所积累的,你是一个人,你不能与世世代代文化精英所对衡,那样做的话你就太狂妄了。

强世功:

中华文化,中国文明的文化自主性,一直到执政党提出中华民族文化复兴等等目标都是一致的,这方面我很难谈抽象的东西,我倒可以谈具体一点的,这样的目标怎么落实到相对具体的语境环境里面。我们要体会一个从过去改革开放30年向改革开放后30年的转型,为什么讲这样一个转型呢?我们讲经济、社会、政治、文化四个要素关系的时候,其实前三十年的我们的理解基本上是说经济建设为主导,经济建设以后马上要带动政治的改革,经常一句话,如果政治体制不改革,经济建设的成果就会付之东流。在四个基本关系里面,把政治、社会排在最前面。从前三十年来看不是这样的,因为经济改革带动了社会文化,紧接着带来的问题,社会建设的问题,还不是政治建设。我觉得在社会建设里面最主要的如何来弥合经济改革带来的社会阶层,文化价值的问题,文化是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文化建设弥合经济、社会改革带来的风险。文化重建恰恰目标要解决经济社会改革带来的社会问题。如果我们形成统一,相对稳定的,大家同时信守政治文化,建立一个政治文化恰恰是我们的一部分,如果文化产生巨大的分裂,这个时候我们政治制度不可能从我们文化产生出来。我觉得这和下面的后三十年着力从问题建设,社会建设,最后下一个政治建设。

如果从文化建设角度来讲,有三个问题特别重要:第一,需要我们慢慢确立社会核心价值观,这也是《文化纵横》一直致力于自己做的目标。为什么这么讲呢?大约大家都知道,我们经历了三个文明传统,既有改革开放30年形成自由主义传统,我们讲民主、法制、人权、自由,都是这个传统带进来,我们也会有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前三十年,我们新中国成立前三十年里面社会主义带来的传统,公平、正义、相互友爱这样一个传统。但是我们还有更古老的中国文明的传统,作为我们安身立命,生活宗教这样的传统。大家都在讲这三个传统的时候,都会面临一个问题,这三个传统以哪一个为主导?我自己的理解是说,你去看过往三十年大家说的自由主义的论战,这个论战是不是健康的,积极互动的,是不是有一个共同的基础,如果双方的论战没有共同的基础,这个论战就不会对文化有所建树。社会主义与改革开放一个对立的传统,如果在中国变成一个相互包容,相互增长的,建设性建立在中国的传统文化的理解基础上。什么是中国文化传统?我们今天理解中国文化传统,我依然觉得很短时期的。我们从1949年以来,或者从更早时间以来,我们对中国传统做了两种理解,一种理解按照马克思主义理解,我们一代人讲中国传统按照马克思主义思想,老一代做中国哲学,中国思想都是按照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解中国传统。我们还会有另外的倾向,由西方自由主义倾向理解中国传统,从儒家孔子里面得出民主、自由、法治的思想,西方社会主义或者资本主义的概念理解中国的传统,其实是以现代的概念为核心来说中国传统复兴的东西,这种传统需要一代一代人重新理解中国的传统,在传统内部理解它的东西,这样的东西重新理解西方,从1840年以来学到西方的传统。

如果这是一个核心价值观的话,我的理解要从哪儿入手,我们面临的问题,经常讨论,如果复兴儒家或者中国传统文化从哪儿入手?大家都说儒家这个文化所生存的社会环境变了,家庭、社会结构变了,科举制度变了,你所依赖政治体制变了,是不是可以复兴?经常讨论这个问题。对于儒家来讲,两个要素特别重要,一是家庭,这也是我当年为什么特别关注最早法院关于婚姻法的司法解释,这是重要的要素;二是大学,因为儒家作为某种意义理性主义的宗教依赖于大学教育。目前的问题关键,我们看到所有的大学生是西学,对中国古典的东西没有更好的背景,连我自己都不敢说我对中国的东西一点不懂,文化重建是特别漫长。至少说,也许通过一代一代人的努力,在大学教育里面奠定这样的基础,这是我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推行在教育做的。如果大学生在大学里面对中国的传统没有教育,别指望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深入的理解,可能是口头上的了解,但是不能落实与实践当中。

一个文化的复兴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与学术的研究和学术的积累,从过去来看,第一个,我认为讲的是说经常说学术的视野,反而说视野是狭窄的,真正睁眼看世界的时候,我们能够谈的一点事情就是美国,比如说阿拉伯问题、东南亚的问题等等,我们没有一个学术的眼光认真去做这些研究。你会发现只是我们谈一下美国可以。我觉得亚洲体系特别重要,第一个,我们做学问的方法和态度,可能是需要去重新来理解。举一个例子,我们去看美国的汉学家屈指可数的,但是从中国古代到现代有完整的研究,甚至这些理解刺激中国人想这些问题。改革开放30年以来,中国主体精英都是留学美国的,但是我们敢不敢说我们的研究让美国学者认真对待,我们没有做到,我们对美国的研究很肤浅,无论文化、政治、社会等等。我认为给我们学术体制,大学的体制当然有关。第二个,我认为与我们研究方法有关,我们今天这么多公司去非洲,我发现这些企业家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有没有雇一个学者帮你做非洲政治文化研究,我们看早期西方思想家都是在公司里面做的。缺乏话语权很大程度上把政治文化结合的纽带,甚至大学做非洲研究的没有去过非洲,不了解非洲,非洲遇到那么多问题,你对非洲做了那么多好事,但是没有人说话,这就需要我们未来改善学术体制。第三个,文化问题最终落实到文化伦理的问题。目前知识分子可以发现,从他们相互之间对话批评的时候,缺乏不只是学术的研究,还有伦理美德。我们今天社会没有一个诚信,没有最基本的规则意识,跟我们没有明确的规则,没有强调法律,有一个好的法制帮助一个社会确立一个好的伦理道德,这是第一。一个社会的伦理美德、道德准则需要精英带动的,因为社会的下层不能指望他,你做出标准之后,使得下面的人模仿它。在这个意义上讲,至少知识分子群体里面,要慢慢确立相互之间的对话,相互之间的批评,相互之间的伦理美德,我们要有自己的伦理美德,只有这样才能对社会形成一个好的道德传统。

我认为伦理美德更为重要的,我特别关注家庭教育,我们今天家庭教育面临重大的问题。一个家庭教育和社会公共法制,是促进整个社会公共道德建设最主要的元素,只有在核心价值,文化思想研究,国民伦理重建三个维度出发,我觉得未来三十年社会文化重建,文明的复兴作为首要的任务,谢谢!

温铁军:

我大概属于刚才林炎志先生所说的60耳顺那一代了,而且已经耳顺一年多了,耳顺一年多了之后,有点感受,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人不是人,看鬼不是鬼,往往看书不是看书上写什么,老想看看写书的家伙到底什么目的,他想说的事到底是什么。人们说文化的时候,其实文化本身是有着多样性的内涵的,刚才几位也提到,无论我们有什么样的不同立场,大家在什么样的领域工作,什么样的事情,大家都应该有一个基本的态度,那就是对多样性的文化内涵表示足够的尊重。如果只是拆和建,按照一种模式拆,按照一种模式建,本身确实对文化是一种反文化或者是去文化的行为。由此想说一句,我的本行,我们60多年的建设过程尽管成就很大,但是其中包含相当多的去文化的行为,特别是去乡土文化的行为。

我们知道中华民族五千年华夏文明,作为一种文明深深植根于5000年的农业所谓文化之中的。当人们把农业视为落后,我们经济发展要从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甚至第三产业占比越高越好,其中隐含着一种去文化的行为。这种去文化又通过把去文化的做法变成具有高度政治正确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化本身在表现为舆论,媒体这么多的工具,用这些工具把意识形态化的话语变成大家都统一接受的认识,文化就摧毁了。现在文化重建,大家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我倒觉得有些问题特别值得我们关注。因为大家都明白农业本身不可能有一个模式或者一个规律,一个思想,一个政策,总之单一的东西很难对农业做出某种归纳。因为它是一个自然过程,经济过程高度结合的过程。自然过程结合一定是千差万别的,因此乡土知识本身就是多样性的,我们现在所谓教育体系、文化体系某种程度上是一定要把这些多样化的千差万别的乡土知识,变成一个体系,比如说我们的教育,教育就是典型的有教育无文化,特别是技术和科学成为至上的东西,技术教育把所有千差万别的鲜活的知识把它弄死,变成一种所谓学科的规范,变成一种知识教育必须传播的知识体系,这种教育就是一种反制,反文化的教育。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教育不满,又说不出什么,这就是内涵,去掉了鲜活多样性的东西,变成学科化的东西。大部分的教师对现在的教育体系持批评态度的,大部分学生对现在的教育不满的,大部分的家长对于学生接受这样的教育有意见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大行其道呢?显然它有一个内在的起主导作用的利益群体,或者利益群体,他把各种各样的利益包装成了一套规范,这些东西变成制度。

人们谈制度的时候,很难把制度和文化真正结合在一起,其实制度早已经意化为非文化的现象,变成利益集团形成保护利益集团利益只增加不减少的规则,这个利益集团为了增加自己的利益,向外更多甩掉他们所制造的制度成本,这样制度本身,被我们当成了30年改革的成果,你不能对它进行批评,这就麻烦了。我想起爱因斯坦一句相对论的名言,你不能用造成这个麻烦的思路去解决这个麻烦,你不能用造成这个问题的思路去解决问题。我们现在几乎所有的媒体,意识形态化宣传工具都在宣传你得用改革去解决改革造成的问题,违反了相对论的基本的常识。这些东西大行其道,其实背后隐含的是这些年所生成的利益集团,这些利益集团为了保护自己既得利益,并且不断甩掉形成利益成本制定的规则。

如果人们不能把这些问题深刻解构,你就没有对文化所谓认识上的回归的可能。这些事情上,能不能讨论?我今天也是因为耳顺了以后,笑咪咪听的都对头,觉得还应该提一下。

最后举一个小的例子,我看人们不太关心对北京朝阳区有一个童心党子弟学校(音),对乡里面教育科想关闭这些学校,发了一点小小的声音,我、小崔,还有几个人附和了一下,其实它代表的是一种中国两三亿打工群体打工文化,很少有人把打工者现象当成一种文化。在那儿,打工者有自己的学校,有自己的社区,有自己的博物馆,有自己的剧场,有自己的演出队,有自己的商店,有一系列打工者的载体,学校本身是打工者的群体,多样文化的一部分,如果你和所谓的知识教育体系,去教育,去文化的教育,和它去冲突,派生出一系列增加利益群体,用各种各样的规则保护他,排异反制教育能够被我们文化纳入?因为是快退休的人了,把一些现象说一些。与其不着遍及说我们文化是什么家,那些东西无外乎农业社会的产物,现在已经进入到工业社会,再争论这些东西,反正是一种文化现象,咱们耳顺听就完了。还是应该更多把精力关注到我们尚有所为的层面上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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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8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2-08-25
秋风:

谢谢五位嘉宾,他们都讲了自己多年的人生阅历和思想的思考所得到的一些智慧的结晶,以及戴先生提出两个问题,如何重建中国式生活方式,第二个问题中国有没有可能在世界上获得尊重,或者中国人有没有能力治理世界,林先生给我们提出了希望,我们面临的困境恰恰前头就是一个伟大的时代。盛洪先生告诉我们要尊重中国的传统,因为我们理性非常有限的。强教授提出了重建中国文化的框架,家庭问题,教育问题,这都是文化重建最核心的,也是最容易入手的地方。温教授给我们提出了一个现实中的文化,文化的重建,如何去着手,尤其他讲到乡土文化,在一个变动的世界中,我们如何面对乡土文化,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特别容易被忽略的问题。五位提出的问题,给我们一起构成了中国文化重建构建的完整的图景。

我们还有一点时间,我还是有一些疑问,尤其是戴先生没有展开论述。我有一个问题,大家刚才都提到了核心价值的问题,我觉得文化的要害是核心价值。刚才强教授我们的价值有儒家思想,中国传统,也有欧美现代的价值,还有马克思和苏联的价值。在中国文化重建整体结构中,什么样的价值应该作为一个根基,或者这三种价值如何搭配,强教授给出了一个答案。我不知道其他的各位对这个问题有没有一些思考?

戴志康:

我觉得传统社会,包括以前的欧洲的传统社会里面,人们都是以道德宗教为追求对象,后来我们讲人文主义,把发挥个人主义,人性的个人的独立膨胀作为追求目标。前面的说法,中国人讲人是善的,人是善的人就是少消费,少破坏自然,自我约束。后来又讲要发展,反正人都是坏的,都是自私的,去抢,去发展,去消费更多的,用法律来管,我定一个规矩,成立一个公司,成立一个公司章程,其他人都可以干。后面的东西是不是对前面的敬重,我刚出来的时候,都叫进步,但是到了后期是腐朽和没落,我不认为资本主义及其所为的所有价值体系都会永远下去的。我学经济学的,我所借用的里面的概念,好象资本永远有一个利息和利润,资本的利息和利润到了一定的时候是没有的,当这个地球出现一个西班牙和英国,在地球千分之一的时候,面对资本无限增长的空间,假设资本无限增长,当中国、印度全球的地球里面的50%以上的人,加入这个体系,50%、80%的资源加入这个体系的时候,我们分母永远大,还能假设资本无限增长的利息和利润吗?美利坚合众有限公司,到了连年亏损的时候,有限责任公司还能可持续下去吗?我觉得是有局限的,我认为资本主义原则和资本主义建立的法律、道德等体系,到了一定时候都会瓦解的,这个时间几十年,百八年,我们讲价值体系,文化重建要讲一讲,我们现在所有人经济制度的有限性。当然我觉得中国人现在还属于人均收入很低,还要发展,惯性也很大,资本主义自由主义理念传到中国,中国这么大的发动机,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挖的差不多了,但是我们去非洲美洲这些跟中国差不多的地盘,让我们玩的话,还能玩几十年,但是利润一定是递减的,玩到最后,全面亏损的时候,我想也就结束了,文化重建,我们要想超越五百年,一百年的思考,不要把根子彻底挖掉,找当下最牛的东西。

林炎志:

我建议重建这个词,将来逐渐的改成突破,因为重建文化是很大的事,突破是不是很好一点?

盛洪:

理性主义的计算是有形的制度,这样一种理性主义的思考和制度所追求的东西,有某种经济价值,个人成本收益分析,但是没有文化价值,一个人在于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时候,不会让人感动,只有你不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时候才会让人感动,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要注意这样一点,刚才戴总也讲了这样的问题,把房子拆了再盖房子,包含了某种概念上没有辨析出来了,拆掉了房子不仅是居住空间,包含很多文化的基因。把四合院拆了,再盖房子,其实你拆的不仅是居住空间,你拆的是价值,这个价值可以欣赏,可以感受,可以感动得,但是你盖的房子只是空间而已,只有经济价值,没有文化价值。我们要区分理性主义的计算,在理性主义的地方形成文化传统,人很难为理性主义形成感动,这很重要。

第二点,其实文化的东西可以审美,可以欣赏,可以享受,可以感动,其实它还有最大的功效,其实你不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时候,你遵循文化的价值,文化的价值是有这样的人群经过千百年积累下来,通过自发的秩序最后形成这样一种文化,为什么存在?是因为你的人群存在,其实他有很多内在的价值在里头,只是你不知道。而这些包含不太好的文化价值,那个文化不存在,不是因为那个文化不存在,而是因为那个人群没了。你的文化价值包含某种不太好的文化价值,使得群体消失掉了,这样一种文化价值从全社会来讲,从全人类来讲,长期来看,有一个最大的东西了。从这个意义上理解文化就特别好,这种最大的功效和审美又是结合在一起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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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8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12-08-25
强世功:

我自己觉得,从大家讨论里面,我们对文化的概念理解不一样的,从戴先生这边很明确的说,其实最重要的像其实看着文化的东西,其实是反文化的。当我们讲文化的时候,它是反人的欲望的,如果人的欲望是天然的自然,最重要的认得欲望不可能扼杀,但是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个意义上才是一个文明的人,不是野蛮的人,才会在欲望上有一个比欲望更高的东西。

如果我们市场经济,我们资本主义以欲望为导向的,财富最大化的,利益最大化,所有欲望的满足,如果在这个基础上生长出来,所有的东西会让我们看到反文化的。我们过往三十年,市场经济在发展,在市场经济伴随着产生了和它相一致的意识形态,以欲望为主导的意识形态,认为我们一切欲望都需要满足的,这恰恰不是我们文化所追求的,我们文化复兴恰恰是更高的东西遏制无需求的欲望的膨胀,这就对了。

温铁军:

这几十年越读书越觉得,好象感觉上不是那么明白。我倒是想提个醒,各位有很多知识其实是在一些博物馆,特别是历史博物馆和人类学博物馆,你去看了之后,会发现人们现在的说法值得推敲和讨论。

打个比方,我们看现在大家都说古希腊博物馆,你稍微做一点博物馆文物的研究,你就会发现闹了半天,七千年前气候变暖,北方的一些采集或者是游猎的部族,不可能在北方变寒冷,冰带重新回来的条件下生存。早期的雅利安人,他们从北方南下分了两支,一直到了希腊,变成了希腊奴隶主的统治集团,从波罗的海沿岸到地中海变成了奴隶采集地,90%的人成了古希腊的奴隶,10%的构建了古希腊的文明。另外一支到了印度,大家说印度人摆脱不了种性制度,不是印度人,是哪些人来了以后,变成了土地性,变成了一种奴隶主奴役原来土著当地人。这两支到现在为止仍然被我们当成是所谓文明。这两支文明各有特点,大家稍微做一点了解,我想对于今天所要继承的文明就有点感觉了。

其实无外乎,几千年过去,从原来10%奴隶主集团,占有收益90%的人付出努力,变成现在世界二八开的模式,到现在二八开,还是目前世界很多人赞同的黄金分割。

秋风:

我用两分钟的时间谈一下我听五位嘉宾的想法,这节讨论的主题是面向传统与世界中华文化的重建,这个文化重建进行了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多年中取得很大成就,也经历了很多挫折。根据我的观察,在过去十年,中国精神正在经历一次比较明显的转弯。尤其是中国知识阶层,对于传统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对于中国世界关系的看法同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像我们政商学各界进行文化重建的信心和自觉,其实是越来越明确,我们都在讲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文化纵横》其实是在这样一种文化气氛中展开他的视野的,在这四年中,《文化纵横》我也是参与其中,也看到杨平社长,还有他的团队为此付出了很多的心血,这个心血没有白费,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引领了文化重建的大潮,提出了一系列严肃而重大的问题进行讨论。

我们今天的间断的讨论,其实是四年讨论的继续,但是我想其实《文化纵横》这四年的讨论,和我们今天十位嘉宾的讨论,大概只是一个具有世界思想史意义的大讨论的开端。我有一个感觉,其实我们人类正在进入世界历史的中国时刻,这个时刻刚刚开始,我们正在亲历这个时刻,这个时刻需要伟大的思想,也需要伟大的杂志。杨平先生正在建立一个伟大的杂志,希望在座的学者能够生产出伟大的思想,引领中国迈向伟大的国度,也许再过五十年,可能中国人会过上有尊严,而优雅的生活,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获得尊重,并且也许能够重建天下秩序,也许那个时候,中国人走在任何地方,也许其他人就会说“…无穷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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